再过几天就是《姿江时报》创刊五十周年的华诞。?中文??网?w≤ww.为了庆贺这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该报决定搞一次由本市各界名流、贤达参加的盛大酒会。倚天公司总经理楼倚天自然也在被邀请者之列。
因为《姿江时报》是份当地的党报,它的直接主管领导部门是姿将市宣传部,所以,为了提高规格,该报的华诞庆典就统一由市委宣传部直接组织策划。各方人士也都由该部门出面邀请。
楼倚天的邀请函是一名刚上任的宣传部副部长亲自送来的。当时刘方芳正好有事在外。那位副部长只好把邀请函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然后再给她打了个电话,人就离开了。
刘方芳办好事从外面回到办公室。果然,一份邀请函压在了她的办公桌上。她拿起,打开看了看。这一看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名副部长是个新手,他并不知道楼倚天目前还是个单身汉。他想当然地在邀请函栏上写着:楼倚天先生携夫人的字样。
以前这类函件都不会写“携夫人”这几个字,这样的话刘方芳就可以以私人秘书的身份一同前往,现在可好,有了这几个字,那如果自己一同前往性质就变了。这种弄巧成拙的事情竟然会生。这让刘方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如果自己不去,让楼倚天一个人去,那就会有失礼仪。如果让楼倚天拿着这张请柬带着他的男助理去,那肯定更不成体统。怎么办?她只好向楼倚天本人去讨教。
刘方芳推门走进楼倚天办公室时,他正在审阅材料。见她进来,楼倚天放下手中的材料,说道:“不是说今天有事,上午不过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刘方芳走到楼倚天的办公桌前,挪了下椅子,坐了下来。而后她把那份红色邀请函往桌上一放,说道:“市委宣传部送来的。要你参加他们组织的《姿江时报》创刊五十周年华诞庆典酒会。”
楼倚天瞟了眼那份请柬,说道:“是不是又让我说点什么。不瞒你说,我已经江郎才尽,嘴里蹦不出什么新鲜玩意了。”
刘方芳笑了笑,说道:“别自作多情,没人让你上台演说,听宣传部的人讲,这次酒会邀请的主要是一些知名的工商界人士,和市政府的一些重要领导。举办这次酒会的目的除了华诞庆典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这个机会,让工商界人士能和市政府的部门建立起沟通的渠道。”
楼倚天:“那看样子是推不掉啰。”
刘方芳:“应该是的。”
楼倚天把身子往上靠了靠,说道:“那好。定在什么时候?”
刘方芳:“五号晚上。不过有点问题,我不知道是对方疏忽,还是出于礼貌……”
楼倚天:“什么问题?”
刘方芳打开邀请函,把那几个不切时宜的字指了指,让对方看。
楼倚天看后也显得很无措。俩人就这样地相持着。最后还是刘方芳先开了口,说道:“根据礼仪,这种场合的确应带上夫人。哪怕是情人。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我去联系一下电视台,让他们给你配一个,怎么样?”
楼倚天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好笑。他们不是把我说成是一家科技帝国的元吗?听说过元参加配的吗?”
刘方芳:“那你说怎么办?”
楼倚天用种期盼的眼神看着对方,反问道:“你不愿和我一起去?”
刘方芳冷笑一声道:“我去?那我算什么?夫人?情人?还是别的什么?”
楼倚天:“你很在乎这些?”
刘方芳:“当然。”
楼倚天低下了头。对方的话让他愧疚。他的内心出一声叹息。眼睛里流露出黯然神伤的神情。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抬起头,看着刘方芳的眼睛,说道:“我很难过。是我不配,在这方面我只能请你原谅。”
对方的伤感也感染自己。刘方芳感到这样计较有些不尽人情。于是她赶忙补救道:“对不起,我不应该为难你,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即使我什么都不是。”
这话让楼倚天非常感动。他看着她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不由地把自己的一只手也伸了过去,轻轻扶盖在上面,说道:“谢谢。”
庆典酒会安排在姿江报业的顶层观光大厅举行。宽敞的大厅被布置得十分喜气,硕大的“《姿江时报》创刊五十周年”记得大字赫然醒目地竖立在前台墙上。作为主席台的背景。主席台周围繁花锦簇。台下各式美食、水果拼盘和高高垒起的酒杯把大红地毯映衬的分外妖饶。
酒会即将开始前,先由市委宣传部长致辞。她简要回顾了一下该报五十年来的风雨历程。接着,她又展望了一番该报今后的美好前景。
部长致辞结束后,该报社长走上主席台。他说了一番感谢大家接受邀请的话后,宣布酒会开始。
这时,在音乐的衬托下,服务生们手端放满酒杯的盘子,穿梭于各位应邀嘉宾之间,为大家提供各式饮品。
刘方芳身穿晚礼服,与楼倚天并肩站在一起。俩人分别要了杯红酒。不时地和周围的嘉宾碰杯致意。
“楼总经理,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市改委主任吴坤穿过人群走到他俩面前。
楼倚天见吴坤端着酒杯向这边走来便忙迎了上去,说道:“吴主任,真难得啊。我们还是去年见过面,都快一年了吧?”
刘方芳见状也迎了上去。面带微笑地站在楼倚天身旁。
吴主任:“刘秘书,你今天真漂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叫作国色天香,绝代佳人。我敢肯定,说的就是你。”
刘方芳被说的有些脸红。她说道“吴主任真会开玩笑,说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说着,刘方芳把上次吴坤想约楼倚天谈工作被自己缓拒的那件事又拿出来,说道:“吴主任,上次那件事真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吴坤听完对方的道歉,“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哪里,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对付我这种无理纠缠的人,就应该像你这样。下次遇到类似的事,除了我,不要再讲情面哦。”
刘方芳:“吴主任真是宽宏大量,不愧是大领导,噢,对了,吴夫人今晚来了没?前几天我才知道,吴夫人是我中学的历史老师。”
吴坤惊奇道:“是吗?这么巧。她来了,就在上面露台上。”
刘方芳:“太好了,我这就上去看她,都差不多快有二十年没见面了。”
刘方芳离开后,吴坤和楼倚天谈起了他们合作的那个项目来。
吴坤:“楼总,改委组织实施的那个农技开项目多亏有你们的大力支持。昨天我查了一下具体的落实情况,很有进展。市政府,市人大,都很满意。谢谢你们呵。”
听到政府,人大对自己工作成绩的肯定,楼倚天心里感到很欣慰。他回应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必须认真做好的。做企业不能没有社会责任,争创效益的同时,积极回报社会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再说,你吴主任给我们争取来那么一大笔经费,按理说应该是我们要对你表示感谢才对呵。”
说完,俩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吴主任:“我的干事原则你是知道的,在当前我们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大背景下,对钱的认识也应该有所改变。特别是像我呆的这个部门。我个人认为,现阶段学会如何花钱要比只会省钱更重要。有多大的力省着不使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讲更是一种浪费。钱这东西就像水,放在哪里不让它流动是不出电的。只有让它高流动起来才能让它产生能量。搞活市场就是这个道理,只有让钱滚动起来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你看,我把那笔研经费引到你这里不是创造出价值了吗。”
楼倚天连连点头,说道:“这个观点有新意。学会花钱要比只会省钱更重要。听了让我很受益。”
楼倚天说完,凑近对方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过于激进的工作作风对你的仕途展可是不利的呵。甚至会在这个上面犯原则性错误。毕竟现在为官还是要讲政治的。不像我们,可以不考虑这些东西。”
吴坤点点头,说道:“是呵。成绩和错误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前几天组织部门找我谈话了,我可能近期就要调离这个职位。往哪调,是平调还是降职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到时那个合作项目可能要有新人来接替我负责了。”
这个消息让楼倚天有些失望。他带着惋惜的口吻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太可惜了。现在能有像你这样干事风格的领导可不多呵。我真希望你能走到姿江********这个位置上去。而不是降职。不然对于姿江市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损失。”
吴坤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不太可能了,现在都在讲领导队伍年青化,我这年纪,早过杠杠了。”
组织部为什么找吴坤谈话,吴坤自己的判断 是不全面的。其实,楼倚天的想法是对的,吴坤的调离不是降职,而是提升。他将成为姿江市的一把手——********。不过这是后话。
刘方芳走开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让他们男人谈男人的事。自己一个女人家,掺合在他们中间会很不适合的。
在前往露台的过道上,刘方芳边走边把等下见到自己老师时候要说的话准备了一下。当她刚走出大厅,正打算拐弯上楼梯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楼倚天呢?”
刘方芳停住脚步,回过头,只见一个陌生女子向她走来,并说道:“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现在不知道应该称呼你是楼太太呢?还是刘秘书。”
刘方芳转过身,说道:“你就叫我刘秘书吧。你是?”
“我姓江。长江的江。我是你的前任。楼倚天没在你面前提起过我?”陌生女子说道。
刘方芳:“我的前任?他没跟我提起过。”
江姓女子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喜新厌旧。十年前他对我说,他不需要女秘书。可谁知道,就在我走后的第三天,你就来了。这男人撒起谎来根本不需要理由。我算是看透了。”
这话让刘方芳感到有些冤。她忙解释道:“江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离开,但我可以肯定,它和我的到来没有直接关系。”
江女子对这一解释不屑一顾,回应道:“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你能用什么来证明呢?你能拿得出来吗?”
刘方芳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是的。我拿不出来。”
江女士看到对方无奈的神情显得很得意,说道:“那就好了。刘秘书,推心置腹地说,其实我俩都是受害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比我收到的伤害更大。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而你呢?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被白白地 耽误掉了。要知道楼倚天是绝对不会接纳你的。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想知道为什么吗?”
刘方芳不明白对方跟自己说这些是出于什么意图。是楼倚天曾经伤害过她,她想报复。还是像她说的那样,出于对自己的同情。刘方芳站在那里,她不想知道。这种不想包含着不敢的成份。但此时对方把话放到嘴边,想要咽回已不可能。
江女士:“让我告诉你吧,据我所知楼倚天在台湾有老婆。而且俩人的感情很好。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会时不时地瞒着大家返回台湾和老婆团聚。我知道他在表面上会对你很不错,不过这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刚才我说过,他是绝对不会接纳你的,但同时也不会放弃你。因为男人都一样,即使自己不能拥有,也绝不让被人获得。刘秘书,我不希望你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刘方芳最不愿意听到的还是被对方说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顾不上周围众多的嘉宾,严肃地问道:“江小姐,你怎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这一切?你说他在台湾有老婆,你有证据吗?还是你仅仅听说,或者自己猜测?”
江女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窗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然后转过脸,看着刘方芳,说道:“一定非得有证据吗?难道女人的直觉还不够吗?我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我只知道在我任秘书期间,但凡他回台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林云峰亲自替他办的。他是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插手的。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还有,每年的九月十八日,楼倚天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一天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传言说他这一天会到那个庙里去烧香。我不信。直觉告诉我,这天应是他的结婚纪念日。好了,我就说那么多,至于你信不信,我不做强求,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察觉。再见。”
陌生女子说完转身走开。
刘方芳无助地站在原地,对方的话没错,楼倚天的确从没让自己插手过他的回台事宜。每年的九月十八日楼倚天的确会神秘消失。难道这一切都如对方所说?刘方芳浑身上下好像被一场冰雨淋透一般,手不由地颤抖起来。思想好像凝固住,脑子里只剩下那几个字: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庆典酒会终于结束。刘方芳和楼倚天坐在返回的车上。她不想说一句话。楼倚天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车子穿过繁华街区进入了一段黑寂的路段。刘方芳突然说道:“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楼倚天感到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啦?”
刘方芳:“不怎么。我想一个人走走,不行吗?”
楼倚天:“这个地方又黑有暗的,你怎么想到一个人走?”
刘方芳:“车里太闷。我不舒服.”
楼倚天:“那好。我陪你一起走。”
说完,楼倚天让司机把车开回去,自己则和刘方芳一起下车。
下车后,俩人默默地走了一阵子。刘方芳还是把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道:“知道吗?就在刚才,我碰到一个人。”
楼倚天:“你同学?”
刘方芳:“她说她姓江。十年前曾是你的秘书。”
楼倚天想了想,说道:“噢,你说江丽,她现在怎样?”
刘方芳一听,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她猛然变得有些激动,说道:“她现在怎么样我无权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想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离开。请你不要隐瞒。”
楼倚天没想到对方会变得如此激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这件事很重要吗?”
刘方芳:“对,很重要。”
楼倚天:“当时我认为她不适合在这个职位上,打算给她换个职位。她觉得不满意。提出辞职,就这么简单。”
刘方芳冷冷笑了笑,说道:“真有那么简单?我问你,你为什么觉得她不合适?”
这是一个很难说得清楚的问题。况且事情已过去十年有余。现在要重新把它翻出来,楼倚天感到很不可思议,他很勉强地回应道:“当时可能是我认为她的有些想法已出了她的职责范围。她越位了。”
这种轻描淡写的回答显然不会让对方满意。她追问道:“你的这句话我能理解为:她对你有非分之想,或者说她对你有了某种企图。是这样吗?”
坦率地讲 刘方芳说得没错。的确当时是这么一种很情况。楼倚天没有回避,他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是这种情况。但我不明白,这和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是在她离开后才认识你的。”
这个回答再次让刘方芳变得激动起来。她大声地回应道:“谁告诉你没有关系?有关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也对你也有非分之想。也有某种企图。很难讲,你会在哪天,也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
这话让楼倚天感到非常痛心。他停住脚步,大声说道:“不,你和她不一样。我可以誓,只要你愿意,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请你相信我。”
刘方芳不再会被任何话打动。相反,对方的一切言语她都会视为欺骗。她转过身,有些冷漠地说道:“誓又有什么用。我不想再自己欺骗自己了。她说的对,我是不会被接纳的。我累了,我需要休息。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
刘方芳说完,向一辆驶过的出租车招了招手,车子停下,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看着刘方芳从自己身边走开,离去,消失。楼倚天有种被抛弃的伤感。他像是个孤独的弃童,无助地站立着。他的心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