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睿这边有了一套行动方案的同时,俞敏那头也有了进展。八?一w=w≈w≤.≥8≥1zw.他接到了那位狱警同学的电话。电话里告诉他,那个叫“谢倡男”卷宗编制者现已离休。目前居住在一个叫林川的地方。关于他的情况可以通过当地的老干部局了解到。电话里还告诉他,该市老干部局的负责人是个老太太,姓魏。大家都叫她魏太。
得到这一情况后俞敏查了查临川这个地方。现这是座中西部城市。距离姿将市足有二千公里。交通不怎么方便。没有航班。乘火车还得再转汽车才能到达。一个往返至少一个星期。还不算办事。
不过,这点难度算不上什么。谁让自己现在是一家大公司的市场部调研员。竟管没什么权力,捞点小实惠还是容易的。现在电视、电台不是天天在喊,要让中西部崛起。自己没有理由不好好利用下。这是国家的方针政策,手握这根大棒开道,估计没人敢拦。
俞敏是活用国策的好手。他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面欣赏自己那双让女人倾心、让男人嫉妒的俏手,一面自言自语道:“这叫与时俱进,没几个人能懂。”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他就把一份冠冕堂皇的调研方案递了上去。果然,上司被天花乱坠的方案内容迷惑了。第二天就开始催促他马上动身。免得到时拿不出报告耽误了公司决策。
可怜的上司啊,哪有什么调研报告,全是一厢情愿的胡编烂造。这种文字游戏在聪明人当中要多少有多少。需要时只要随手抽出几张,再签上名。填上日期,就ok了。至于那位市场部部长,他是不会知道什么叫姑息养奸,自己挖自己墙角的。
经过二天一夜的长途颠簸,俞敏到达临川时已是傍晚。他找了一家当地的星级饭店安顿下来。随后上街吃了点当地小吃,就早早回宾馆休息了。
躺在宾馆床上,他为明天可能出现的情况作了预案:找到那个姓魏的老太后,如果她问自己是对方的什么人,就说自己是谢倡男当年战友的孙子。这次来是替爷爷探望对方。找到谢倡男后,如果对方问自己是何人?为何而来?就说自己是当年那个叫周杰中的国民党老兵的孙子。自己想写一本关于爷爷曾经的书。不想爷爷年岁已高,对于那段战俘营的岁月已没了记忆。这次来就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下当年的那段历史。随便导出爷爷释放后的去向。对了,如果对方问自己叫什么,那就不能说自己叫俞敏了。就说自己叫周敏吧。好了,天衣无缝。愿自己今晚做个好梦,明天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俞敏就来到临川市老干部局。老干部局设在当地民政局大院内。俞敏找到时,里面的工作人员还刚到,有的打水,有的扫地。俞敏打听到老干部局负责人办公室。走进后现,办公室内站着几个人正背对着他商量着什么。没人理睬只好自己开口了,问道:“请问魏太在吗?”
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妇女从人堆中探出身子,应道:“我是,哪位?”
俞敏:“噢!您好。我叫周敏。我想到你们这查一个人。”
俞敏说着从门口走入室内。
魏太站在原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找人找到这来了。谁?”
俞敏:“他是位离休干部,叫谢倡男。”
俞敏把“谢倡男”三个字刚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身子,用一种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好像在他身上带着某种神灵的旨意。这突然生的一切让俞敏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寒而栗。怎么回事?自己一路上没犯事吧?难道有个逃犯也叫“谢倡男”?
正当双方都在疑惑不解释,魏太开口了,她问道:“小同志,你是谢老的什么人?”
态度彻底变了,俞敏一听,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于是把昨日预编的那一套说了一遍。。
话刚一说完,更让俞敏吃惊的事生了,对方竟异常兴奋地和自己来了个拥抱。完了后又拉着自己的手,激动地说道:“小同志,你说你是谢老生前战友的孙子。真是苍天有眼,把你给派来了。我们太需要你了,你来的太及时了。再过一个小时……”
“等等,你说生前?你是说谢倡男已经离世了?”俞敏挣脱开对方的手问道。
“是的。谢老三天前因突心脏病与世长辞了。小同志,节哀吧。”
这话让俞敏心里咯噔一下。也让他知道,自己的确需要节哀了。
见俞敏伤心的样子,魏太安慰道:“等下我们一起去殡仪馆,最后送谢老一程。到时还要由你来念谢老的悼词。这是谢老的遗愿。”
这话又让俞敏开始摸不着头脑了。他带着伤感问道:“谢老又不认识我,怎么会让我给他念悼词?不会搞错吧?”
见对方有疑惑,魏太解释道:“不会错的,是这样,我们在整理谢老遗物时,现谢老对他百年后的后事早有自己的安排。其中关于追悼会的悼词部分他要求,悼词必须他生前的战友来念。他人一律不行。谢老今年都九十三了,我们查了一下,他的那些战友都先他而去了。你是谢老战友的孙子。你当然有资格接替爷爷来念这个悼词。你说是不是?”
这下俞敏真的想哭了。他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地赶来,等待自己的竟然是场葬礼。不光如此,自己还得装孙子。他恨不得打自己一记耳光,都怪自己聪明过头,太能编了。本想为别人下的套,自己大摇大摆钻了进去。悲哀呀,悲哀。要想解脱,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不然会遭报应的。
“悼词写好了没有?”俞敏悲痛地问道。当然,只有他本人知道这份悲伤来自何方。
魏太:“都写好了。是谢老本人自己写的。噢,等一下,我给你换件衣服。你这套衣服有些不适合。”
俞敏看了看自己,现自己身上穿的竟是祝玲玲给他买的情侣衫。
“老章,把你身上这套衣服脱下来,借我们这位小同志用用。”
魏老太的吩咐犹如号角一般,一帮人立马围了上来,开始为俞敏张罗,情侣衫换成了中山装。牛仔裤变成了工作裤。运动鞋换成了大头黑皮鞋。一阵忙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被人塞进了停在门外的汽车。
车子飞向殡仪馆驶去。车内魏太和俞敏紧挨而坐。趁着路上这段时间,魏太向对方交代下一步要注意的事项。
魏太:“谢老生前有过嘱咐,他不喜欢现在的这种哀乐。在追悼会上他要求我们为他播放他生前喜欢的歌曲。我们通过他的家属和邻居了解到,他平日最喜欢的是邓丽君和蔡琴的老歌。所以,我们打算这样安排,用蔡琴的《想你的时候》做序曲,引导大家入场。然后,等全体人员按类别列队完成后,再用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来表达大家对谢老的哀思。紧接着就是你上台致悼词。在你致完悼词前二十秒,我们会用蔡琴的那《把悲伤留给自己》把追悼会推向**。小周同志,你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俞敏心里觉得好笑,他不知道这是追悼会还是音乐会。一个老革命竟然爱上了靡靡之音。并以此为己送终。不过嘴上他不会这么说。而是赞叹道:“太绝了。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想哭。对了,魏太,我想问你一件事,谢老生前有没有听到他提到过一个人,这人叫周杰中。”
魏太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没有听他说过。这人是谁?”
俞敏觉得预案的后半部分已没必要再多说了。于是应道:“没提就算了。”
追悼会在魏太的精心策划和组织下,顺利地一步步向前推进。该轮到俞敏上台致悼词了。悼词总共两千来字。分为三个部分:烽火岁月、和平年代、最后的遗憾。其中最后的那部分写的最为感人。写的是:自己没看到两岸统一,甚至有时还非常敌对。想想都是炎黄子孙,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真是让人痛心疾。他还提到当年在战俘营,看着那些战俘,有自己的好友,同乡,甚至是兄弟。这是人间悲剧。自己再也不想去面对那段历史了。最后忏悔道,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去了结那段令人痛苦的恩怨,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一回。在读到这段时,那《把悲伤留给自己》同步响起,现场顿刻间泣声一片。这其中自然包括俞敏本人。当然,他比现场的任何人更多了层原因。他意识到,随着谢老的离去,寻找周中杰的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下一步只有回头了,寻找另一位需要他寻找的那个——钟剑飞。
第二天,当地的几大媒体同时报道了昨日的那场追悼会。内容基本一致。主要意思是:一位九十三岁高龄的老人走了。按理说,这个年龄的人仙去,不至于会有那么震耳欲聋的哭声。应该是笑声才对。因为活到这把年纪,走的有那么平静,没有一点痛苦。但昨天的那场葬礼却颠覆了这一切。是什么把本该欣慰的变成了哭泣?在这里面有着太多、太多的心酸与不幸。他值得我们每个人去反思,甚至是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