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是可怖的沉默。空气仿佛都不流通了,压抑的气氛充斥在秦抒的周围,她虽然发出了质问,可是不敢看她质问对象的眼睛。她感觉那一句兴师问罪顿时变得空洞了,同时一股必死的决心突然涌了上来。身边这个人是什么人,可能没人比她自己清楚。点破之后的下场是什么,是幽禁还是了结?
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厌倦和无奈,闭上了眼睛,也不打算听他的下一句话了。
沈渊的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凌,却扎得他自己生疼。有生以来,沈渊就没有过几次不知所措的时候。仅有的几次,他发现似乎都交代给眼前的女人了。
他叹息一声。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是他自己做的孽,他不得不承认。现在想要弥补,想要加倍的对她好,对她却是另一种挑战。她不知道他纠结痛苦又痴狂的心,也许根本就不会懂。可如若他告诉她了,把自己所有藏在内心深处的隐晦思绪公之于众,她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他呢?
憎恨?鄙弃?厌恶?
……
每一种,都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他试图选择坦白,可她到底还是先他一步,该来的依旧要来,沈渊这辈子,是躲不过去了。
“……秦抒。”沈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紧绷,“自始至终,从头到尾。这话我说出来就没打算收回去。不管你相信还是不信……”
秦抒嘴角讽刺的弧度翘起来,沈渊顿了顿。
“秦抒,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即使想要向你三拜九叩,你也知道的,无济于事。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余生来照顾你,来对你赎罪,可是你似乎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目的地到了,徐宴自觉地打开车门下车。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面色灰白的人。
“……沈渊……”秦抒的声音发着抖,“原来你也会承认,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我,是吗?从所有故事的源头开始,我就在你的控制之下,对吗?”
沈渊沉默。
“你设计认识我,接近我,从朋友到‘恋人’,都是你的一手策划,对吗?”
秦抒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通。只是一个关节打通了,前前后后的事情,她就全都明白了。
此刻的秦抒像一只着了火的刺猬,展现给外界的只剩下敌意和愤怒。她感觉到理智在慢慢丧失,她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她的一双清澈俊俏的眸子蒙上了水雾,近乎凄厉地看着他,让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
是心疼,漫无边际的心疼。数不清这是多少年来,他最无力的一种感受。
局面在僵持,秦抒的神情从愤恨到绝望,现在,只剩下麻木。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决定从此之后划清界限,和这个人再不会有一丝联系。如果能够就此耳根清净人身自由,她不介意既往不咎,从前的事到今天了断得干干净净,谁也不欠谁的,分道扬镳。
沈渊在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意愿,或者说是决心。他感觉到从胸腔里肿胀而起的疼痛,愈演愈烈,直到无法忍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沈渊,我们到此为止吧。开始或者不开始,从今往后没有任何意义了。”
秦抒面如死灰,直接去抓车门把手,想要下车。下一秒,她的胳膊被男人一把抓住,随即身体也跟着陷落,他禁锢了她,不由分说。
“你个混蛋,你是歹徒你是强奸犯!你给我滚开!”
“我爱你!”
……
秦抒瞬间停止了挣扎,她怔然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沈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宣誓:“你没听错,秦抒。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