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前一天,秦抒接到一个电话。是已故宋老师的妻子打来的,秦抒在大学期间几乎没有和宋老师的过多交流,她不可能把手机号留给宋老师,更何况是他的妻子……
“是秦抒吗?哎呀,可算找着你的电话了。真是个好孩子,但是怎么能让你破费,宋逸生这辈子过得都挺俭省,我跟着他也没想着要大富大贵还是怎样。没想到他的学生这么有情有义。他在这大学里教了大半生,也算没白教吧。这些钱你还是拿回去,我受不起呀。”
秦抒听得一蒙一蒙的:“不是,师母,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听明白啊?”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给我们家寄的这么多钱,留了你的名字的。我费了好半天劲,找到大研究生院,才找着你的电话。你说说你,本来就是学生,还要这样资助我这老太婆,我怎么经受得起?何况我一把年纪了,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孩子啊,把你的卡号给我发来,我给你退回去。”
秦抒傻了好半天,终于想明白,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能是谁了。她几句话顿时卡在喉咙眼里,好笑又想哭。看日出那天,她只是小小的说了一嘴,谁知道,他可能就这样记住了,并且转身就去伸手帮忙。他自己甚至都不愿留一个名字,反而是她秦抒的大名忝列在内,让她惭愧得无地自容。
这个人究竟有多少个面?她直到现在也没能读懂。
“不不不师母,您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还有一件事是秦抒始料未及的。她一向对冯由安这个人了解不深,当初也不是矫情甚笃的朋友,至于他性格中的那些偏激和消极,她当个笑话听听也就过去了。倒是隋雨溪常常跟她吐槽冯由安当年的种种,包括玻璃心激进脆弱等等。倒是有一点秦抒挺钦佩他的,就是在大学的时候,他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棱角,愤世嫉俗,不愿屈服于世俗权力和世俗看法,把自己搞得很像五四运动那会儿的新青年。所以秦抒对他私底下的称呼一直以来都是“愤世嫉俗的小伙子”,他的愤青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可是没有想到,在社会磨练两年之后,他的偏激和消极非但没有被磨砺得稍微平整一些,反而更加尖锐。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并且这条朋友圈屏蔽了秦抒。她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话是说的自己,直到隋雨溪发过来截图,紧跟着甩过来成堆的震惊表情。
原以为过了两年大家都没变,谁知道你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洁的你。拜金居然已经变成了全社会的风气了?眼睁睁的看着你上了金主的车,我再生气有什么用呢?
“操。”连从来不喜欢骂人带脏字的隋雨溪都憋不住了,“这个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这种对别人妄加揣测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吧?我听说他在别的小群里一个劲的吐槽你,说你拜金逐利,给大款当情人,坐着豪车上下班……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秦抒感觉到自己的怒火一层层累积起来。她不是很喜欢发火,更不喜欢轻易和别人闹僵。她的确不擅长维护人际关系,可是她人缘也不坏,至少不会亲手去毁灭一段友情。她怕麻烦,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这不代表着别人就能欺负到她跟前来。
“他如果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我保证,明天就是他以后年年都要给自己过的节日。”
隋雨溪一想,明天……清明节……
“哈哈哈哈,狠,真狠!”
然而秦抒是真的低估朋友圈的效力了。即使这事不一定人人都信,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在冯某人锲而不舍的散播下,秦抒的“傍大款”在大学朋友圈里算是传开了。到了傍晚的时候,田荧琪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焦急得狠:“秦抒你又惹谁了?怎么人人都在说你呢?咱们社团社长也在那瞎掺和,这八卦得有点过分了吧。”
秦抒气笑了。
“你,你打算怎么办?”隋雨溪惴惴不安的问秦抒。
要说秦抒这时候也的确是气昏了头,一时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她做了一件让她后悔了很久很久的事,在日后想起来的时候,还想给自己两巴掌。
“我能怎么办?要打人脸,就要狠狠的打,不留情面!”
隋雨溪被这么一句话给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