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您醒了。”仆人递上一杯茶水。秦抒撑着坐起来,这个午觉,睡得她头疼欲裂。读大学的这么多年里都很少有肆意补觉的时候,反而是无所事事的现在,谁到地老天荒,睡得心里直发慌。
她的不安一日日的愈发重了。她拐弯抹角地问过沈渊什么时候能放她回去,后者避而不答。她每个夜晚做梦的时候,都在重复他那些霸道的宣言,惊醒的瞬间,汗如雨下。
她确实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可是她做不到在这样陌生而闭塞的环境里随遇而安。
她试过很多办法与外界联系,均无果。自己的手机早已失去踪迹,就算找到,估计也早就没电关机了。隋雨溪和田荧琪会不会紧张到报警,这她不得而知,她们确实找不到这个地方,但是秦抒仍然害怕她们跟沈渊硬碰硬。
“沈渊呢?”
“渊哥在书房,应该是在忙。”
“我知道了。”秦抒揉揉额头,起身走出房间。三楼很安静,秦抒慢悠悠溜达着,漫无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可能只是不甘心在床上躺着,等待沈渊的探视。那样会让她有自己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时刻等待霸权者审判的错觉,那种感觉很不好,比疲于奔命还要让人心慌。
秦抒转悠到一扇门前,这回她学乖了,不去探知不该探知的东西。她只是瞅了这扇门两眼,还想凑过去听听动静。门陡然被打开。秦抒吓了一个哆嗦。
“秦小姐?”是易勋。他也是一脸惊讶,身上披着白大褂,手上戴着手套,傍晚绮丽的阳光洒在他的后背,在秦抒眼前映出一片明暗交叠的景象,这景象柔和得紧,配上易勋干净雅致的气质,秦抒脑海里蹦出一行字如入芝兰之室。
“你怎么在这?”
“那个,我……我看看这门上的雕花。”秦抒灵机一动,指指那扇雕琢得十分奢华的门,咧开嘴笑了。
易勋眼睛里的笑意蓦地加深,他当然知道秦抒是在找借口,可是他只觉得这借口突兀却又可爱。他没有戳破她拙劣的解释。
“我听到门外的声音不对劲,还以为是什么人。秦小姐,进来看看?”
沈家的人都这么厉害吗……一个个的千里眼顺风耳,秦抒站在门外都没听见门里面的声音,原来自己早已经一览无余了。她反应过来,略微尴尬地走进房间里,随即瞪大了眼睛惊叹:“这儿是个药房吗?”
屋里被人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两侧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两排高大的药柜,简直就和中医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房间最里面布置着写字台和转椅,简单质朴的落地灯,灯架也是药柜一般低调的棕红色,一面墙上还开了个小门。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摆设。秦抒看得出房间主人的为人喜好和性格,不用问,这一定是易勋自己的办公室。
易勋不改笑意:“是啊,这算是吧。我虽然学西医出身,但是我对中医有很浓厚的兴趣,或者说是一种执念吧。幸亏渊哥给了我这个保留兴致的机会。”
秦抒站在药柜前面打量着,“中西医结合是大势所趋,再说谁都不能剥夺你这个喜好啊。”意料之外,秦抒跟易勋待在一起,反而是最轻松的。她对自己的这种第六感无法解释,只能顺其自然。或许就是因为同样的爱好同样的知识背景吧。
“我记得,秦小姐也有不浅的中医造诣吧。”
他的声音温雅清澈,秦抒蓦然想起来,当时他为自己挡了一枪,以及她随后紧急采取的措施。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还没来得及正式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大家虽然都是学医的,可是我没办法保证如果那一枪是我中了,现在是不是已经苟延残喘了。”秦抒转过身来,眸光很诚恳,很认真。
易勋对上她的目光,感觉到那一份可以触及的温暖。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沈渊送秦抒回公寓之后,他就在别墅静静等待沈渊的判决。他记得渊哥跟他说过的话。
“你为她挡的一枪,我感谢你。”
“只是希望,这一枪不要挡住别的什么。”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
这一枪,不要挡住别的什么。可是……易勋自嘲,当一个人受到警告的时候,恐怕他已经犯忌了……
他的视线重新有了焦点,落在秦抒的眸子深处。
“你说我中医造诣不浅,这个我实在不敢当。之前也说过了,是在我爷爷的耳濡目染下,才培养成现在这个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