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的一个隐蔽角落里。
郑淮接通电话,手机紧紧贴在耳廓上。她听到电话那头隐隐激动的语气:“你做的很好!韩因朔已经付出代价了。现在韩昀也自顾不暇。”
“那……”
“下面你先不要动,我们按计划继续。另外,你那位朋友的资源,一定不要断了!好好利用,定能成事!”
“好。”
郑淮捏着手机,素净的容颜在此刻微微有些狰狞。
韩昀,韩敬元,韩因朔。她要他们统统血债血偿!
餐厅里。
秦抒和隋雨溪对坐,神情很是苦恼。隋雨溪试探地问:“你说……韩家的董事几次三番给你打电话?”
“是啊。前天那一次已经是第三回了。”秦抒啜一口柠檬水,“他让我时常去韩家坐坐,还说什么,他之前忙于公务,忽视了我,忽视了他和我父亲的感情……可我怎么总觉得他来者不善呢。以前再怎么有联系,也是止于问候和寒暄,他现在给我来这么一套,我心里就有点惴惴不安。”
隋雨溪沉吟片刻。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就这半个月……我想想,啊!新年的时候我去了韩家当花瓶,全程就坐在沙发里喝酒发呆,跟韩昀说了几句话。从那以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变殷勤了,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那你这么说也没什么可疑的……万一是你想多了,他真的这么想呢?”
秦抒抿抿嘴唇,一耸肩:“算了。”抬眼想换个话题,可是隋雨溪依然是一副思索的神色,手里的筷子在米饭里一戳一戳的。
“雨溪,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隋雨溪一省,笑了:“嗨,想的还不是你的事。我刚才仔细一想,倒是有点微妙。最近韩家出事了你知道么?”
秦抒“腾”地站起来:“出事了?”
隋雨溪把她摁下去:“又不是韩家宅子被烧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看来你的确不知道。这两天财经新闻里都传疯了。”她摆弄手机,调出截图摆在秦抒跟前:“你看看吧。这个以前我只听过名字的的韩家旁系小少爷几乎是身败名裂。始作俑者真的够狠毒。有什么深仇大恨,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就把人整垮了。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秦抒浏览了截图里的内容,也有些心惊。事先没有任何的先兆,一下手就把人像苍蝇似的摁死。这未免太过突兀……可是生意场上的事谁说的清楚?万一韩因朔的确得罪人了呢?
得罪人……秦抒冷笑了一下。他这几天谁都没得罪,就得罪她秦抒姑奶奶了。得罪她倒是受不到什么花式的惩罚,顶多就是挨一顿揍收到个法院传票。这次动手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我一想又觉得不靠谱,你说韩家生意和你又没关系,你也没那么大本事帮他们,这个节骨眼上找你,顶多也就是巧合吧。”隋雨溪也释然了。
秦抒眼睛瞪得像生吞鸡蛋,“我很想打人!我虽然很想打人,可是我也得承认的确是这样啊哈哈哈……”
韩氏。
韩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办公室里一圈一圈滴溜溜地转,助理的眼睛都被他转晕了。
韩昀能不急吗?韩因朔的“星源”也在他的管控范围内,何况是韩敬元亲自交给儿子的产业。他韩昀以往那么多年就是给韩敬元做助理起家的,要不然他一个韩家远亲,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朝飞黄腾达坐上韩氏董事的宝座。
韩家已故老爷子生了两个宝贝儿子,大儿子韩敬辛,小儿子韩敬元。韩敬辛也有二子,分别是韩家大少爷韩家产业的实际掌权人韩御江,以及二少爷韩辟疆。韩敬元膝下一子一女韩御城和韩羽夕。至于不入族谱的韩因朔,是他早年在外荒唐的时候留下的种子。他原本压根就不想认这个儿子,是老爷子病危的时候逼迫他承认的,这事是堵在他胸口的一股气。不过到底是骨肉至亲,慢慢的也会给私生子一些事干,韩因朔资质平庸但也努力,到后来,终于坐到了“星源”总经理的位置。
可是不知道这小子最近摊上了什么事惹到了什么人……给韩家招来这么大麻烦!韩昀上上下下给韩因朔擦屁股,出主意,挽救客户,可是也未见成效。
韩昀的助理郑沣看着转来转去的韩昀,面上是同样的焦急。可是他的目光深处掩藏着的,却是一股浓烈的快意。
韩敬元,从今天起,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塔一层层的倒塌。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还没等郑沣接过,韩昀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电话。
“喂?事情有转机了吗?”
那头支支吾吾半天,“韩总,赶尽杀绝……有人说,这很像是沈氏一贯的作风……”
如同天降惊雷,劈断了韩云脑袋顶上悬着一把斧头的丝线。他感觉到利刃破风袭来卷起的气浪,喉咙口像是噎了什么东西,僵硬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沈氏……如果韩因朔得罪的是沈氏……那这件事,一定没有转圜余地了……
他哆哆嗦嗦的挂了电话,这下,真的不好给韩敬元交代了。
他苦苦思索了良久,猛然一道亮光划过,他抄起手机,找到秦抒的电话,拨了过去。
……
秦抒正和元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聊着天。今天碰见是很巧的事,秦抒解决完了手头的事情,出门到超市卖水果。元深正巧也在超市,两个人在货架两端面面相觑,最后笑出声来。元深提议去走一走,秦抒欣然同意。
“你在华严,感觉怎么样?”
“还好。那边的前辈都挺照顾我的,也许是看我初入江湖吧。不过我这么个学历能进华严还是没想到的,估计那边的年轻人可能要想多了吧。”
“想多什么?”
“你还问!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啊!”秦抒哭笑不得,“比如说我和首席合伙人有一腿啊,我和华严上家有一腿啊,我和谁谁有一腿啊……”
元深面沉如水,“谁敢这么说?”
“哈哈哈哈我开个玩笑,你认真什么?不过你认真起来也怪可爱的……”
元深侧眸看她,看她笑起来的样子,那笑容清澈隽秀,她的侧颜不是俚俗的艳丽,而是低调的精致。他的唇角缓缓翘起,眸光里的戾气散去,暖意浮起。
秦抒,你和“华严的上家”,何止是关系匪浅……
“不好意思哈,我接个电话。”秦抒感觉到手机振动,“喂?”
“小抒啊,我是你韩昀叔叔。”
“韩叔叔?”
元深看着她,目光的温度渐渐降低。
“是,不知道你一会儿有空吗,跟叔叔一起吃个饭吧。”
秦抒私心里是很排斥这种明为“吃个饭”实则有事相求的饭局的。不喜欢的事情她向来不愿勉强自己,可是这位是韩昀,排除韩家的背景不言,他还是父亲的朋友。虽说秦抒一直感觉他们的关系是不咸不淡的,可到底还是不错的朋友啊。
“我……我现在在外面,和朋友在一起。”
“哦,你在外面啊……”
“是,我这位朋友您好像也认识,就是宴会那天也在的,元深。”
秦抒浑然不觉自己的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人心惊胆战。他做梦也没想到,她就在和沈氏的正主在一起。
元深适时问了一句:“是哪位?”
秦抒还没来得及跟元深解释,韩昀就急切地打断了:“那你先忙,有空的时候再说吧。那我挂了啊!”匆匆忙忙就挂断了,秦抒看着屏幕上结束通话的提示,挑了挑眉。
“是韩昀叔叔,你见过的。我觉得,可能还是你俩熟一点。可是我怎么觉着他把你视为洪水猛兽……”秦抒收起手机,笑了,调侃道:“你不会暗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身份吧。”
元深却微微勾唇,认真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真是认真得过分……秦抒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想到韩家现在的处境,她觉得韩昀有什么事急躁点也可以理解了。她侧头问元深:“你在盛源工作,最近肯定知道韩家的事情了吧。”
“你是说韩因朔的‘星源’吧。我知道。”元深不动声色,“这样的事在商场上很正常,今天有人赚的盆钵全满,明天就有人灰飞烟灭倾家荡产。怎么了?”
秦抒耸耸肩头,其实她也不是很在意。她把自己靠在长椅的椅背上看着天上优哉游哉的云彩,讲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是韩因朔得罪人了。当然,得罪人就要承受得起报复,不过显然那个人比他要强得多。这一下已经给碾得半死不活了,总不能再赶尽杀绝吧。”
元深不语,秦抒接着说,“不知道是犯了多大的错,要在商场上找回来。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事,我觉得过分人家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