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忘天似乎是忌讳他二人联手,虚晃几招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绝情好容易得救,急忙起身拱手行礼道:“晚...晚辈李绝情,拜见田岛主。”
田轩辕之前就对李绝情心生厌妒,他来骆漠原是为了找女儿来的。见眼前这个小子被人暗算,似乎华山大会上唯一的一点灵气也走的无影无踪。又想起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愠声道:“不必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得知道什么下场吧。”
李绝情愣了愣,摇头道:“晚辈不知,请田岛主明示。”
田轩辕冷笑道:“时到现在还在演戏!”左手一抬立刻聚集起无边内力,眼看就要一指头点向李绝情,将他给毁了。
还没来得及动手,只听得有人叫道:“爹!”这声音浑厚,是田林的。他侧头一看,只发现田林和一个姑娘搀扶着田小娟。
他啐了李绝情一口,道:“晚点再给你算账。”然后左脚一抬,身体如点水蜻蜓般轻盈地来到三人身边,见田小娟面色惨白,道:“她怎么了?”
田林道:“小娟和绝情兄弟本来准备...”说到这儿,他停住了。父亲此刻就在面前,他突然觉得这事情难以启齿。
田轩辕道:“有屁快放!磨磨叽叽的。”
田林迫于无奈,心想:“我且实话实说便是。”只得点点头,道:“是...小娟和绝情兄弟...本来是准备掩护我和小城到码头,可是路途生变,遇见了梁忘天,小娟也给他的五花青口蛇咬了一口。”
田轩辕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个“小城”不对劲,又看了看一边的杨玉城,道:“这就是小城姑娘?她是你的心上人?”
田林鼓起勇气点点头。田轩辕突然抬起手成二指就要指向杨玉城。田林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挡在杨玉城身前。田轩辕皱一皱眉,将劲力回撤。厉声道:“你胆子大了!先是违背我的命令,又是和一个妖女勾搭,你想造反吗?”语气间尽是不通情理的意思。
杨玉城看不惯他如此对待田林,顶撞道:“你怎么跟个石头一样?你就没有心吗?”田轩辕不去理睬。
李绝情见几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忍痛跑过来,挡在他们二人面前,道:“前辈,现在小娟生命垂危,实不应该再迁怒于田兄了。”
田轩辕怒道:“我在执行家法,你识相,就痛快的滚远一点!我还可以酌情考虑,赐你个体面的死法。”
田小娟不知何时也睁开了双眼,蛮含怨恨的看了看田轩辕,强行支撑着站起,气喘吁吁地道:“绝...绝情...我们走...”
田轩辕质问道:“你现在仍是不知悔改是吗?还要和这个小贼一道?”
田小娟心里悲愤交加,她支撑着站起,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小时候,你先是不顾人情,将我和哥哥还有妈全部赶走...自己为了练什么武功,长大后又要我们为你扬名立万...你可曾把我们当成过你的儿女?我们不过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说到这儿,心中感情再也难抑,一口血吐了出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番话给田轩辕造成极大的影响,似是晴天霹雳般,他铁青的脸色似乎有些缓和,他转过头又看一眼同样让自己失望的的儿子。道:“我今天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是还想入我田家的门,就跟上来。如若不然,你只当从来没我这个爹!”
然后调转过头,对李绝情道:“臭小子,把我女儿扛上船去。就在出了这片林子的尽头。”李绝情领命,他肋骨断折,同样遭受着痛苦,但仍然吃力地一步步走向田小娟,忍痛将她负在肩上,向森林尽头走了。
田轩辕接下去就是头也不回的转过身,走到李绝情的前面。只留田林和杨玉城在这儿。
田林脑子很乱,他的计划全部成了泡影,同时内心正在经历着极大的斗争,他到底是该随父亲回岛,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和小城去广东?
杨玉城见他表情挣扎,知道他正在两难境地。她默默心想:“田郎自己是个温和性子,我怎么能让他为难呢?”于是犹豫再三,终于轻声道:“那...你就先跟你爹回去...日后再出来到广东找我。”
田林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杨玉城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心头一热,一把将她抱住,无比诚挚地道:“小城,等小娟病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要等着我!”
杨玉城浅笑着,轻轻点点头,道:“走吧,不然你爹该等着急了。”田林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今生今世永不变,此心此情永不渝。”说完后拉着她,一起走了。
李绝情即使身受重伤,但是仍然坚挺着,将田小娟稳稳的扛在肩头。这么一扛,眼泪下来了。他知道,五花青口蛇蛇毒难愈,但他无论如何也要保小娟安全。他心想:“如果现在老天允我一命换一命,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田轩辕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看看,见这小子虽然受了伤,但却对田小娟没有丝毫怠慢,脚步放得十分的快。还挤出几滴不论真假的眼泪,对他印象不说大有改观,也是不讨厌了。
出了森林确实是一片水域,不过停泊着两条船。一条是田轩辕的,另一条才是揽客的黑船。田轩辕到了地儿后,两臂一张,像一只老鹰般飞身上去,李绝情紧随其后,但是由于受了伤又载着个人,他只能用手去攀梯子。
三个人都到了船上,田轩辕这时才要察看女儿的伤势,对李绝情道:“你把她放着坐下,扶稳了。”李绝情依样照做。田轩辕则双腿盘坐下,将手抬起,提一口气于丹田,手运力点在田小娟背上的穴位。田小娟立刻“啊”了一声,随后又昏迷过去。田轩辕手指巨颤,将田小娟体内的毒液吸收掉一半。之前他对田林就这么做过,靠的是以巨大的内力配合南柯派的内功心法。将毒液外发出去,其形式可能是瘤,可能是黑血,也可能是一阵阵汗。
但是过了半晌,田轩辕的身上不仅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应,反而是面色青紫。又过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不受控制的摔了下去。
李绝情忙扶起他,道:“前辈怎么了?”
田轩辕面色虚弱,恨恨道:“直...直娘贼...这蛇毒是蛊蛇的!”
李绝情不明就里,道:“什么是蛊蛇?”
田轩辕白了他一眼,道:“你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又挣扎着喘息道:“你...快扶我到甲板上躺下。”李绝情搀起他的胳膊,将他安置妥当了。田轩辕将心口诸穴点了一遍,缓缓开口道:“虽然...是蛊蛇,但是好在我已经吸收下一半了,现在...她基本上无碍了。”
李绝情点点头,道:“前辈神功过人,‘霆风’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田轩辕闭上眼睛,似乎肩负着极大的痛苦,他喘着粗气,道:“快滚,别影响我练功。”
李绝情此前成天和赵大海与杨九日待在一起,早已习惯。点头应了,转过身去,又来到了田小娟身边。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心里好比千刀万剐。想:“小娟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大侠不当也罢!”这样想着,他将田小娟横抱在怀,也不管是否听得见,安慰她道:“小娟,一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树林里匆匆跑出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田林和杨玉城。他二人一直拉着手,直到到地方后才肯放开,之后彼此分别登上不同的两艘船,杨玉城将一锭银子交到船长手里,道:“广东。”船长接过来掂量几下,又打量一下杨玉城,确定无误后才喊道:“广东走咯!”
见对面的大船缓缓行驶,田林也喊道:“开船回岛!”水手将锚收了起来。道:“回岛!”与此同时,他急忙来到船的一边,抓着栏杆看着对面的人儿。而对面的杨玉城也是这样的抓着栏杆,正看着田林。二人只是彼此凝望,此时无言胜有言。
李绝情目睹这一副画面,心想:“田兄和小城虽然迫于分别,但二人同时上船,又同时开船,开船后又站在彼此目送。若不是田岛主出来搅局,想必他们也是一对幸福佳人了。”
船缓缓的开远,杨玉城将手卷成半筒形,放在嘴边大喊道:“再见啦!”
田林百感交集,也大喊道:“再见啦!”二人像小孩子那样摇着手,两船的人看了都笑。船在笑声里慢慢的开远了,由于朝廷的原因,他们两条船不能走同一条路,想来也是十分可惜的。
这天船行到晚上,田轩辕和田小娟身中蛇毒都去休息了。甲板上只有水手和睡不着觉的田林和李绝情。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水手都是轮流顶班的,船可以一天从早到晚无止尽的开。加上风向合适,船帆总是吃得饱风,船速也很理想。
李绝情和田林肩并肩坐在甲板上,彼此间只隔两拳距离。他们看着远处薄薄的星月,眼睛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安心而关闭。两个人就这样赏月吹风,过了一会儿,田林突然道:“孟叔对你怎么样?”
李绝情想也不想地答道:“好的没话说。”随后又觉得田林问这句话很突然,道:“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田林摇摇头,笑道:“没什么。”随即用手揩了把脸。道:“下面准备怎么做?”
李绝情看看星光,思考了一会儿后道:“先给小娟把病医好吧,然后再说然后的事情。”
田林道:“这可是蛊蛇,毒性很强,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来康复,你等得住吗?”
李绝情义正严辞地道:“为了小娟,别说半年,就是一年,两年,千千万万年我也等。”随后感觉好像没说够,继续补充道:“等不住也要等!”
田林噗嗤笑了,道:“你可知道蛊蛇是什么吗?”
这可就难住了李绝情,他十分诚实的道:“不知道。”
田林只得给他解释道:“蛊蛇...嗯...你听说过苗区女子会养各种各样的毒蛇毒虫吧?”
李绝情点点头,道:“确实略有耳闻。”
田林一拍膝盖,道:“那就好办了,蛊蛇,是将数只同样的蛇关在一起,激狂它们让它们彼此争斗。最后活下来,斗的最多的蛇,就是蛊蛇。其理类似于养蛊,据我观察,咬小娟的这条蛇起码也要八只手下败将。更别提五花青口蛇又是蛇中最毒,这么看来的话,毒性可是可怕的很呐。”
李绝情听得心惊肉跳,田林是医生,想来也不会错,他急切的问道:“那有没有解药?一定有解药的对吧!在哪里找?”
田林笑了,道:“如果我没办法的话,还会坐在这儿和你吹风聊天吗?实话说了,我自从从西域回西栀岛后,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开始培育一种专门解蛇毒的花,经过多少次的失败后终于成功了,虽然说效果并不能像祛毒雪莲那样药到病除,但是长久服用总会根治,而且它们生命力倒也茁壮,已经长遍了西栀岛了。”
李绝情欣喜若狂,道:“那可极好了。”
田林又道:“我给这花起名做‘孟李花’,为的是纪念十年前在西域发生的事。”
李绝情笑道:“好名字,孟叔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田林这时也突然想起孟勉仁,问道:“家叔可好吗?可是隐退江湖了?”
李绝情心里一揪,思忖:“想不到田兄时至现在仍然不知道孟叔已经过世。唉,罢了,我还是别告诉他搅得他伤心为好。”便编个谎言,道:“家叔还好,确实是隐退江湖了。”
田林点点头,道:“退隐好啊,江湖琐事确实太也折磨人了。”
李绝情心痛起来,想:“只怕在这江湖,人除了一死,又有什么退出的法子?”此时才通晓赵杨二人的心思,不自觉的迎合他道:“是啊,江湖琐事的确太折磨人了。”
二人促膝夜谈,向彼此倾诉了许多的知心话。且并不觉得疲劳,一聊,就聊到了第二天清早。
船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田林也在船上给李绝情的肋骨上了夹板。船一刻不停的走,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就到了西栀岛。
这两天田小娟一直都没有现身,李绝情的心简直要被急坏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中的意味深长,李绝情此刻方能知晓。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船舱里缓缓现出,李绝情一眼就看出那是田小娟,她受蛇毒的折磨,头发也枯槁,脸颊也凹陷。不及以前那么好看,但在李绝情看来,她无论怎么样都是那么美丽。
田小娟虚弱的扶杆走出,看见李绝情,嘴角抽一抽,想挤出一个微笑给他看。但是没有力气,只能就那样看着李绝情。
李绝情看着判若两人的田小娟,简直肝肠寸断,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有神功护体,身体修复起来也是比别人快很多,此刻他肋骨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已经是没有大碍了。看到田小娟,他不顾田林的嘱托:“不可剧烈运动。”奋不顾身的跑过去,蹲下身将其背起来。这么一动,肋骨险些又断下几根。
田小娟靠在李绝情的肩膀上,轻声道:“绝...绝情,咱们到了?”
李绝情点点头,道:“咱们到了。”用右手擦了把眼泪。
田小娟轻轻点头,然后就熟睡过去。李绝情肩负着她,第一个下了船就往岛的内部赶。
路到一半,迎面走来三个有说有笑的弟子,突然见一个陌生人扛着大师姐跑过来,心里不禁都顿了一顿。
李绝情跑到他们身边,急忙道:“请问一下,田姑娘的闺房在哪里?”
一个弟子向东边一指,李绝情忙道:“谢谢!”随后撒腿就跑,顷刻间已在几丈外了。
李绝情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座外表的很一般的房子,并无特殊的布置,李绝情一脚踢开门。将田小娟放在就近的一张床上,又拿来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这一切都忙完后,李绝情才松了口气,粗略观摩了一下周围的布置:
这座房子的外部如果是一般,那内部只能是非常一般了,主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屋里的布置也尽都是些木人、木桩这样的东西。一张不是很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摆着的花瓶,里面养着的花也都枯死。几处死角里还有灰尘,这地方简直不像西栀派千金住的。李绝情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田小娟,灵机一动,给她布置起了房子:
他先是找到扫帚将屋子彻彻底底的扫了一遍,又拿一块抹布擦拭了已经生尘的家具,随后又将木人和木桩个个有规律的摆放的齐整。随后觉得还不够,又将花瓶里的花扔掉,倒了些水进去,随后不辞辛苦的到处搜集花卉以添装饰。
这些都布置完,着实也不是个轻松活计。李绝情双手叉着腰,满意的审视着自己的成果,心想只要小娟醒来时能有一丝的微笑,那自己的辛苦便没有白费。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来人是田林,他手上还拿着一碗汤药。当他第一步迈进房子的时候先愣了愣,随即向李绝情竖起一个拇指。轻声道:“叫她起来把这碗药喝了吧。”
李绝情一手接过,感激地点点头,放在桌子上。另一手去唤醒还在睡眠中的田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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