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宴之后,又是小团子的满月宴,阮静姝终于洗了个痛快澡,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香香的,这才愉快地换上了琳琅阁送来
的华裳,抱着小团子出席宴会。
因为有阮静姝这个当家主母出席,恭亲王妃又妥妥地匿了,阮静姝对婆婆好生无奈,却没有什么微词。
不过看着眼前堆得越来越高的珍宝堆,阮静姝开始认可莫忘前些日子说的话了,这恭亲王府的库房,该是扩建的时候了。
“可算是见着你了,这些日子衍哥哥把你看得紧紧的,让人见一面都舍不得呢!洗三那日我没来,你可不会生气吧?”
建宁公主笑眯眯地坐着,头顶斜插着一支镶宝金龙金簪,琳琅阁出的,身着一袭烟霞色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琳琅
阁出的,脚上穿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还是琳琅阁出的。
建宁公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阮静姝,生完孩子才一个月,身材虽然相比以前稍微丰腴了一些,倒也算不上微胖,反而是眼
角眉梢多了几分风情,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怪不得她家哥哥总是心里记挂着。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是鄙府的荣幸,怎么会生气?”阮静姝盈盈一笑,坐月子这段时间,她唯一见过的人便是武威将军府
上的女客了,就连这,景衍也只许她们几个相谈一个时辰。
不过倒也不无聊,初为人母的喜悦和忙碌让阮静姝忙个不停,即便是坐月子期间也操心不少,半夜三更被小团子的哭闹声
吵醒不在话下,这些都让她享受得很。
“你跟我打官腔干什么呀,咱们都是自己人。”建宁公主眉眼弯弯,眼珠子滴溜滴溜就看向阮静姝怀里的小团子,带着些许
羡慕的意味道:“你可真有福气,一生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阮静姝跟随景衍下江南之时,建宁公主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乃宁国公世子柳之淳,这个人阮静姝倒是听景衍提起过,乃朝
中不可多得的实干派。
不过说起来最关键的,还是这柳之淳乃是太子麾下,建宁公主嫁了柳之淳,宁国公府必定将她作为上宾对待。
除非是太子地位不稳或者宁国府往死里作,不过目前看来这两种可能都不大。
“公主福泽深厚,来日必定子嗣颇丰。”客套的场面话谁都会说,阮静姝也不吝啬,一席话直捧得建宁公主眉开眼笑。
怀里的小团子哼哼唧唧地扭了一下身子,睁开湿漉漉的黑眼睛盯着阮静姝的时候,建宁公主便被景衍不客气地请出去了,
直叫建宁公主笑骂着这礼送的不值,她才坐了不到一刻钟呢!
待小团子又啜了几口奶水沉沉地睡去之后,阮静姝这才整了整衣裳出门待客,来来往往的宾客中,总是有许多熟面孔。
石嘉瑜跟在侍郎夫人身后,雪家姐妹也和世子妃坐在一起,京中各府邸的夫人闺秀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有几位关系好的
正磕着瓜子闲聊着。
阮静姝一进入人群,自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待宴席散了送走宾客之后,阮静姝直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这年头,当家主母也就挺不容易的。
“累着了?”景衍刚送走醉醺醺的阮丞相,回到主院中便见着站在院子里吹风的阮静姝,立马就给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风:“
可别冻着了。”
阮静姝轻轻摇了摇头,倒不至于累着,不过是透透气罢了。
“今日建宁公主过府,看着像是有事的模样。”阮静姝回想起建宁公主言谈之间的神态,虽然她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爽朗的
笑,可时不时欲言又止的神态却是做不得假的。
身为大楚上下没几个人敢得罪的公主之尊,建宁公主自打生下来无疑是一帆风顺的,如今亲事也定下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叫她为难?
“她能有什么事,怕是想着前几日吃了闭门羹想在你面前给为夫上眼药呢!”景衍轻嗤一声,他向来不喜欢建宁公主,却无
奈碍于面子情不能撕破脸。
打着爽朗旗帜的小人,实在是比那些表露出来的小人更可恨。
“咦,这样啊?我瞧着好似不是。”阮静姝轻笑一声,看着景衍一提到建宁公主脸上就浮起的不屑有些无奈:“怎么跟个孩子
似的,不喜欢她咱们不提了就是。”
反正阮静姝打心底认为自己也不喜欢建宁的,只远远地隔着就好。
眼见着阮静姝又提起了其他琐碎的事情,景衍眼中这才浮起笑意,建宁公主的来意没人比他更清楚,不过是为景承轩鸣不
平罢了。
如今孩子都生了,现在才来说这些,真是无可救药。
眼眸深沉之间,景衍回想起阮静姝生产那日的情景,他虽一直陪在屋内,可恭亲王府外同样血流成河。
当夜来了几波刺客,都是查无来源的死士,虽然暗卫将那些人给拿下了,可那些死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自尽了。
在那之后,负责京城防守的京畿司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发生在恭亲王府的刺杀他们一点儿都不知道一样。
天子脚下,谁的权力最大?
不言而喻。
不过论起做戏,这京中,谁都比不过他景衍。
日子如流水一般平滑地驶过,恭亲王府中,阮静姝每日里闲适地养着小团子,看着红皱的小猴子渐渐变成吹弹可破的小包
子,亲上去一股奶香味儿,心情真是再好不过了。
待到冬日里第一场纷纷扬扬地洒下来,阮静姝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之间,冬天已经到了。
这年的冬天,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一向身体康健的庆历帝竟然渐渐消瘦,平日里在家打酱油的景衍也开始出入宫中,到了
腊月,庆历帝竟然已经在床上起不来了。
“如今朝中纷纷推举太子继位,不过我瞧着皇伯伯似乎还没透露出这个意思。”景衍抱着怀里的小团子一边摇晃一边和阮静
姝说着朝中大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多么惊动朝野。
“皇上病来如山倒,可这么快就卧床不起,也着实让人觉得突然了些。”阮静姝轻轻皱眉,她见过庆历帝几次,那时还瞧着
中气十足的模样,满面红光,哪像是如今油尽灯枯的样子。
“有些人等不及了。”在阮静姝惊诧的目光中,景衍嘴角的不屑弧度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