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县出发,景衍一行人又重新绕回了官道,虽是官道,却也透着一股人烟稀少的味道,老半天见不到人影,唯有枝头未被采
摘的果子迎风招摇,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越往南走,这天气反而越来越冷了。”阮静姝喃喃自语地撩起帘子,一股冷风忽地打着旋儿窜进了马车里,好不容易捂热的一
丝热气顿时当然无存,即便手中有暖炉,肌肤仍旧不可避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莫失莫忘两人在后面的马车上,没在跟前伺候,景衍便毫不忌讳地将阮静姝揽进了怀里,将自己的斗篷展开,两个人立马被围
了个严实。
距离之近,阮静姝都能听到景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从景衍嘴里呼出的热气在耳际划过地暖意。
从毛茸茸的火狐皮里探出头,阮静姝额头一不小心撞到了景衍的下巴,“砰”地一声,看来还撞得不轻。
“哎呀,我揉揉,这儿?疼得厉害吗?”莹白如玉的皓腕伸出,在景衍的下巴上轻轻地揉着,阮静姝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她真的
不是故意的。
这下,景衍就是想接着办事儿都没有那份心思了,干脆将手中厚厚的一摞消息放在一边,搂着阮静姝的腰轻轻吹气:“怎么了,
娘子没有了为夫的温暖,是否觉得少了许多色彩?”
“才没有,外头的风景好着呢。”阮静姝轻轻哼了一声,见景衍的下巴没有一点儿红痕,顿时松了一口气,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真
的无聊了,柔软的身体在景衍的怀里蹭来蹭去,一点也不安分。
“你再乱动的话,小心为夫把你就地正法。”景衍扫了一眼路旁的风景又迅速将目光收回,心中觉得还是眼前的美人更入目。
这个时节的江南,哪有什么景色可看,草叶早就黄了,偶尔有几个鲜红的果子挂在枝头,好歹为天空增添了一分色彩。
不过,天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哼。”阮静姝又是一声轻哼,终究还是乖乖地窝在景衍的怀里,汲取着来自坚硬胸膛的温暖。
想她还是丞相府大小姐的时候,性子是多么地爽利,哪像如今这么黏黏糊糊的,在景衍跟前恨不得软成一滩水才好。
阮静姝悄咪咪地反思了一下,最终决定继续赖在景衍的怀里,一副充耳不闻世事的模样。
果然先人说的对,饱暖思淫欲,她银子赚得够多了,如今黏着自家相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轰隆隆!”惊天炸雷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大雨砸在马车顶篷上的声音,阮静姝窝得更紧了,一双手环在景衍的腰上
,将脸贴在景衍的胸膛上,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心中却安稳得很。
雨越下越大,仿佛有人拿着竹蒿将天给捅了个窟窿,马车在雨中奔跑,驾车的暗卫若不是披着厚厚的蓑衣,怕是早就湿透了。
“主子,雨势太大,天黑之前赶不到淮安了,前面有间破庙,咱们先去避雨。”宫九顶着一身蓑衣在雨中穿梭着,仿佛一只轻快
的燕子,倾盆大雨对他没有丝毫阻拦,反而让他更加冷傲出尘,阮静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平日里还真没有注意到宫九的面貌
长得也是很俊俏的呀。
“下车专心点,别摔倒泥里了。”景衍强硬地将阮静姝的头给扳正,直直地同她对视,颇为幼稚的举动倒让阮静姝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还是在景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往破庙里走去。
说是破庙,其实这寺庙并不破,起码头顶有一瓦遮头,比起阮静姝从南疆回来的那个破庙好上不知多少。
“这里面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真是奇怪。”莫忘依旧嘀嘀咕咕地,壮着胆子拉了几个暗卫在庙里逡巡一遍,还在后面找到了休
息的卧房,干干净净的,仿佛这里的主人打扫完之后才离开。
可是这么大的雨,那些人都到哪去了?
“谁!”阮静姝什么也没有瞄到,便见着暗卫忽的蹿进了一旁的佛像后面,拎小鸡一样拎了一个小光头出来。
约摸七八岁的年纪,小光头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在火把的照耀下越发闪亮,一脸的惊慌失措,仿佛他们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一般
。
“小和尚,你们这寺庙里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莫忘笑眯眯地走上前攀谈,她向来和善惯了,往往端着一张圆圆的
笑脸,此时出面说话最合适不过了。
小和尚用圆圆的大眼睛迅速地扫了一眼周围众人,看着莫忘的神情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接过了莫忘手中香软的豌豆黄,小声地
道:“师父和师兄们都去修建堤坝去了,不知何时回来,慧能留下来看守寺庙。”
修建堤坝?景衍的眼中突然滑过一道光,最终在黑暗中消逝于无。
莫忘抬头,见阮静姝轻轻点头,便又继续和慧能攀谈。
“你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不过是因为雨下得太大在此借宿一晚,你看可好?”莫忘伸手摸了摸慧能的头,笑眯眯地又拿出一
块桃花糕,粉嫩的颜色看着就让人垂涎不已,慧能的目光顿时挪不开了,甚至能听见他吞口水的咕咚声。
“既是借住,各位施主随我来便是。”慧能的眼神扫过一众暗卫,最后目光在阮静姝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心里嘀咕着,师父常
说漂亮的女人是红颜祸水,那眼前的这位姑娘,该算得上了吧?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
阮静姝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慧能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刚刚小和尚那讳莫如深的眼神,还真是有出家人的风范。
寺庙的卧房并不大,小小的一张床只能容一人平躺,若是睡两个人便有些拥挤了。
饶是如此,莫失莫忘寻了些桌子挨在床边,上面再盖上厚厚的棉被,床单一铺,单人床顿时又变成了豪华双人床。
哗啦啦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不时有电闪雷鸣划过窗际,阮静姝窝在景衍的怀里睡得香沉,就连景衍半夜再次起来了都丝毫没有
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