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舅卖官鬻爵一事在朝堂上掀起了滔天巨浪,随着一起被翻出来的,还有江州一带官官相护的官场乱象,皇上顿时发怒将顾
国舅给押进了刑部大牢,就连皇后的求情都没有起半分作用,顾国舅还是被押进了刑部大牢。
三日之后,景衍得了圣旨,作为皇上圣旨钦点的钦差的大臣前往江州调查国舅一案。
“都准备好了?”景衍挑了挑眉头,回头看着整整齐齐的行囊,顿时笑出声来:“心肝儿,咱们这是微服私访,不是去江南定居,
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满满一车东西,不仅有换洗的衣裳,还有棉被茶叶零嘴肉干甚至连还带了一个炒锅,真像是搬家的打算。
“别叫我心肝儿,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阮静姝白了一眼景衍,她真是想不明白,明明这人白天在御史台忙碌了一天,晚上怎
么还会有精力折腾她,每每折腾的时候,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心肝宝贝儿诸如此类甜到掉牙的称呼,真是个甜蜜而又痛苦的过程
。
“这里的东西自然有用,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到时候就知道了。”阮静姝很是霸气地摆了摆手,此去江州,路行千里之远,自然
是要做个完全的准备,虽是微服私访暗中探查,但也不能委屈自己不是?
更何况,阮静姝真是把这次江南之行当做自己的蜜月旅行来看了,大楚皇朝的婚假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景衍只有成亲的第二
日在家休沐,就连三朝回门的时候都是同皇上那儿告假的,更别说景衍如今还只是一个闲散的世子爷。
见着阮静姝坚持的模样,景衍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摸了摸鼻子,又将阮静姝揽进了怀里,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的叫着,怎么也
叫不厌。
第二日一早,清晨的秋雾笼罩了整个京城,三辆马车缓缓驶出了恭亲王府,一同前行的,还有许多随行的“侍卫”,这些侍卫,
都是刚刚召回京城的暗卫。
阮静姝在车上呼呼大睡,一点儿也没有被马车的颠簸吵到,直叫景衍哭笑不得。
景衍原不打算抽调暗卫回京,不过一来此去江南有阮静姝同行,二来江南的局势确实不明朗,官官相护的地方还不知有多黑暗
,有暗卫随时守在身边,总比出了事情之后再抽调的好。
辰时三刻,阮静姝终于睡了个饱,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起身,便见着景衍端正地坐在马车里,手里还拿着书卷,一副努力上进的
模样,真是让人大为惊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景衍放下手中的书,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掏出青盐和水给阮静姝漱口,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就习惯了这
样。
“不睡了,已经睡饱了。”阮静姝顺从地接过景衍手里递过来的东西洗漱完之后,这才撩起帘子看着外头:“这是到了哪儿了?”
“已经出了京城地界,再往前走,该是宁州地界了。”景衍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肉阮静姝的发顶,直到揉成了一团鸡窝,才在
阮静姝怒目而视的目光里又重新为她理顺。
宁州名声不显,却是大楚的军事重地,与白帝城一南一北构成了大楚京城的两道重围。
当年恭亲王府景清河从北疆战场被召回之时,领地便是这宁州,如今,景衍虽没有袭恭亲王爵,但也算的上是宁州一地的领主
。
既是如此,趁着休息的间歇,阮静姝立马好奇地跳下马车,想看看宁州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
然而事实却是,城墙高高筑起的宁州城里冷清地很,正午时分,本该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偏偏宁州的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影
,冷清地很,与京城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怎么会这样?这儿的人都到哪儿去了?难道都迁到京城去了?”阮静姝一脸疑惑,便是白帝城也没有这么冷清,更何况宁州比
起白帝城明显土壤更肥沃,地理位置也更便利,处在江南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
“二十年前,我还未出生时,宁州的繁华曾比肩京城。”景衍突然有些沉重地开口,目光扫着宁州城中的冷清景象,“当年宁州乃
我父王领地,父王每每在北疆战场得胜之时,整个宁州的百姓便高兴得跟自家打了胜仗一样,比朝堂上的臣子还要高兴。”
看着景衍一脸的肃穆之色,阮静姝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嘴角嗫嚅了一下,终究没有说的出口,唯有心底叹息一声。
“当年父王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深得皇伯伯信任,又屡屡在北疆战场立功,所以在大燕再次进犯大楚的时候,宁州百姓热情高涨
,许多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自发加入北疆军,成为大楚征战的一份子。”说到此处,景衍手中的拳头握得紧了些,语气中有自己都
察觉不了地黯然之意。
“庆历二年,皇伯伯刚登基没有多久,大燕再度来犯,父王率领着十万北疆军,与大燕战于迪谷。”
说到迪谷之战,阮静姝的眼眸中也带上了几分黯然之色,这乃是大楚皇朝上最为悲壮的战役之意。
十万北疆军与二十万大燕军对上,本就在人数上有着巨大的悬殊,谁知关键时刻,大秦竟然插了一脚,以隐藏在大燕境内的十
万秦军助阵大燕,将大楚北疆军围困于迪谷,一把火将十万士兵烧了个干干净净。
数不尽的冤魂之中,就有当年名震天下的战神……大楚恭亲王景清河。
那个时候,景衍尚在恭亲王妃的腹中。
原来当年的北疆军主力,却是这宁城数万男人。
自此之后,宁城一蹶不振,即便有男子出生,却再也不提当年之事,均一心一意地走上了科举之路,大楚的北疆军主力,渐渐
囊括了国内四方英才,唯独没有宁城。
“我甚少来宁城,即便是要去江南不得不经过宁城地界,也不会有丝毫地停留。”景衍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在阮静姝
的身上。
阮静姝顿时觉得一座大山朝着自己倒了过来,却又不得不心疼地接过这座大山,麻利地上了马车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