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景承轩站了起来,眼神里一片清明,哪有什么酒醉半酣的样子。
“大兄弟,你来得正好,来,咱们一起喝酒。”姬隆搓了搓手,看着门外莫忘怒目而视的样子有些心虚,谁知道莫忘会在门外候
着呢,他刚刚说的阮静姝的坏话,怕是都被听去了。
“皇伯伯突感疾病,各位皇子殿下正急着忙前忙后照顾他,谁知道他最看好的儿子却在白帝城的书局里喝酒聊天呢,你说,他若
是知道了,你还会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吗?”景衍突然笑了,笑得有几分瘆人。
景承轩一下子愣住了,他昨日才到白帝城,景衍今日到,难道是他才刚离京,龙椅上的那位就病了?
“此话当真?”景承轩的面色黑沉,看着景衍的脸,仿佛想从景衍的脸上看出景衍说的话的真假。
景衍任由景承轩打量,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甚至还冷笑了两声。
景承轩的心,立马就咯噔了一下。
“走!马上回京!”景承轩话音刚落,雅间外头突然闪现出几个护卫,众人匆匆而去。
一时间,雅间里就剩下了景衍和姬隆两人。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姬隆用胳膊肘儿捅了捅景衍,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信不起来呢?要真是皇帝病危,景衍还会特意赶来白
帝城知会景承轩?他才没有那么好心呢!
“倒也不假,天气骤凉,上了年纪的人感染风寒很正常。”景衍扫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姬隆,顿时很想抽他一个耳光,听听这人刚
刚都说的什么话。
姬隆如今已经算是半个阮静姝的人了,若是让阮静姝听到了姬隆方才的那番话会作何感想?
“只是感染风寒而已啊,你可真能装腔作势,还坑了景承轩一把。”姬隆瘪了瘪嘴,斜眼看着景衍:“你来白帝城干什么?不会是
特意来看我的吧?”
“对,几日不见,思之心切,我特意来看你的。”景衍木着一张脸坐下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秋风渐凉,一杯菊花酒真是爽口无
比。
姬隆真是被景衍的厚脸皮打败了,他当年被老爹狠心送去南海军中的时候,从未见景衍说过什么话,就连他离京的那日,景衍
也没有出现。
这话,姬隆不信!
“切,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姬隆哼哼了一声,双手抱胸:“你就不想知道景承轩刚刚都说了什么?”
沉默,良久的沉默,景衍最终默默地又斟了一杯酒一仰而尽。
“看你那闷骚的样子,将你对上头那位贴心的劲儿拿出来,还怕阮大小姐不被你的诚意感动?”姬隆有些恨铁不成钢,景衍的脑
子平日里那么灵活,怎么一遇到阮静姝就生锈了呢。
“那不一样。”景衍将酒杯放下,却没有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就连他自己,本来以为说服了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打马来了白
帝城,一脚就到了云来书局。
“行!那你就慢慢耗着吧,等到景承轩把好姑娘给抢回家了,到时候有你哭的!”姬隆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磕出重重
的清脆声。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呸,不,他才不是太监。
景承轩刚急匆匆踏出云来书局的大门跨身上马,却突然反应了过来,若时京中的那位真得了大病,景衍根本不可能来白帝城。
刚刚他情急之下没有考虑到,如今反应过来,竟是被景衍摆了一道。
想起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语,景承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阮静姝和景衍天差地别,这样的两个人,是永远也走不到一起的。
“驾!”大手高高扬起马鞭,景承轩一行人渐渐消失在白帝城中,景衍绝对不会空穴来风给人留下把柄,所以皇上必定是真正生
病了。
既然生病了,那就是他们这些儿子尽孝的好时候。
半个时辰之后,景衍上路回京,却见丞相府的马车从身后赶了上来,景衍的手顿时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缰绳。
奈何,丞相府的马车没有半丝停顿地驶过他的身边,继而扬起一阵灰尘迅速消失在景衍的视野之中。
还真是冷心冷情的女人,她都没有心的吗?
景衍在原地待了半晌,最终狠狠一扬马鞭,身下的骏马吃痛,立马撒开蹄子飞奔起来,不多时便超过了丞相府的马车,率先一
个时辰抵达京城。
“小姐,您说这神医,该不会赖上丞相府了吧?”莫忘嘀嘀咕咕地有些担心,本来阮静姝是不打算这么快回京的,毕竟姬隆新上
手,还有许多地方都要一一嘱咐,不过京中却来了信,说是神医带着莫失和古越进京了,此刻正住在丞相府上,每日里闹得丞
相府里人仰马翻不得半刻安宁。
丞相府里本来就有个神奇的药童无极,如今又来了个古怪的神医玄光,光是想想每日里上门求诊的人,怕都够让阮管家忙得昏
头转向了。
丞相府里确实热闹得很,相比于人见人爱的药童无极小胖子,神医玄光的性格真是人见人厌,抠门加上嘴上说话一点儿都不留
情面,往往能将人往死里得罪,要不是无极在一边帮着赔笑脸,加上玄光的医术确实惊人,怕是玄光早就被丞相府众人用被子
给包住沉塘了。
“你这人吧,有病,是不是很久之前就体力不济被你夫人笑话了?”玄光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为府里的小厮号脉,不理会小厮一
瞬间涨得通红的脸,刷刷刷地开了药方:“多吃鹿鞭、牛鞭之类的好东西,知道吗?”
小厮忙不迭地离开,被玄光抓着看一次病真是又幸福又痛苦,好在不要银子,玄光就是抓着他们来随意玩儿的。
“你说那姑娘怎么还没有回府?她欠我的银子该不是不想还了吧?”玄光目露惆怅,为了治好古越的病,他用了珍藏多年的药草
,阮静姝给的那点儿银子,就够一点儿药末。
“我什么时候欠你银子了?”阮静姝施施然进府,看着身着一身青色衣裳像模像样的玄光,不由得啧啧出声,果然人靠衣装,玄
光今日的模样,跟她去九华山时见到的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