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他们等果儿回来就将那绑票给送到藏剑山庄,然后让庄主送一匹金银珠宝来将这个富二代给赎回去,可惜,功败垂成。
某日,初九被院子里喧闹的声音扰醒,推门出去,便看见院子里站满了人,黄的红的粉的,煞是热闹。
二狗还有叶帆被勒令跪在地上,果儿在一个中年美妇的身后哭哭啼啼,艾黎则黑着一张脸盯着果儿,唐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起来。
一个黄衣胖子伸着手戳着叶帆的脑袋:“看看你那稻草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竟然敢把歪脑袋动到了你爹头上来了啊?绑票?你当你老爹真的是吃素的啊?我告诉你,你身上几颗痣劳资都一清二楚,你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现在外面那么动荡,好容易我们一家熬到了平安,你要作死,要作死就给我滚出叶家,我们叶家一百来号人的性命由不得你决定生死,朝廷说了不许江湖人士干涉朝政,你他妈活腻歪了是不是啊!”
旁边的李二狗则安静的多了,一身戎装的男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叶庄主,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家的孩子多事了,给您添麻烦了。”说着就给他们鞠了一躬。二狗见惯了将军威风凛凛批评他们的样子,可是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低声下气。
于是眼眶一红,就从地上爬起来:“师傅,为什么要认错,我们天策府在北边吃不饱睡不暖,天天把脑袋别在裤带子上,守护着国家的安宁,可是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呵呵,将人还嫌弃我们?若不是我拼死杀敌,这南方会有这样的祥和吗?”
将军抬手给了二狗一个耳光:“长辈说话有你小辈的份吗?给我跪好!”
一记耳光,将二狗的怒气直接打爆棚了:“我不服!”他的眼眶中似乎要滴出血:“我看不下去了,师兄师姐因为缺乏物资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死伤多少?我们没有好的装备,被安禄山的狼牙铁骑欺辱杀害,师傅,你看不见吗?”
他颤抖着手指着那些围观的人:“你们,一个个,都置身事外,只有我们天策府,血染长安,好,你们都看着吧,看着我们天策倒下,看着下一个是谁,是你,还是你?哈哈哈,中原人都不团结,让安禄山的爪牙杀过来吧,把你们的黄粱美梦都惊醒吧,那时候,我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什么君子藏风,什么侠女侠义,都是一群自私的人,还不如人家外邦人!”说完就转身走了,艾黎也环视了那些围观的人一圈,跟着他走了出去,叶帆也想追出去,却被自己的老爹一脚给踹跪了下来,他咬着牙,盯着自己的老爹看。
老将军叹了一口气也带着自己的几个属下走了出去,中年美妇冷冷的看着叶帆:“自己胡闹也不要带坏别人,果儿,我们回去!”说完就转身牵着果儿的手走了,果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叶帆对不起,对不起”
当院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叶家老爹心疼的将自己的儿子给拉了起来:“好了好了,乖啦,你也别怪你爹心狠,这件事要是被捅出来,我们藏剑山庄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叶帆低着头不说话,叶家老爹忽然抬头看着初九,皱眉:“这位姑娘也是你之前胡闹的朋友?”他原本想说狐朋狗友的,可是这姑娘虽然看上去有些病弱,但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奸佞之气。
初九一双眸子盯着那些人,忽然轻笑:“时光推移,侠义精神也逐渐的消逝了吗?叶老爷您身子里的骨气是不是早已随着那时光一点点的磨灭了吧?”初九含笑的眸子在他们的之间看了一眼。
叶帆深表赞同的看着初九,叶家老爷子肥硕的身体在秋风中颤抖:“黄口小儿,岂可信口雌黄侮蔑我山庄,你,你!!!”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借口,毕竟就在刚刚,天策府的儿郎们刚刚从这里离开。
叶夫人倒显得从容的很,她眉间带着忧虑:“不是我山庄不出手,只是那安禄山曾经扬言,若是我武林门派参与了这霍乱,那么参与一人灭一门,我们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啊。”
她怜惜的看着叶帆:“这小子自小便被我们宠坏了,一直不知天高地厚,幸而此番并没有酿成大祸,唉,帆儿不是爹娘不明事理,只是,这事,我们真的参与不得啊!少林贵为江湖武林之首,对于这场祸乱不也是缩头不出么?”
这些话就像冰水浇在了叶帆那火热的心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爹娘,双目中隐约有泪光闪过:“难道我们,我们真的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二狗他们白白送死,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难道我们非要等到安禄山将我们一个个赶尽杀绝才知道抬手反抗吗?”
“家大业大,牵挂也就越大!”初九看的倒是比叶帆更开一些,嘴角抬了一下:“也不能全怪长辈们,毕竟,他们想的要比我们更多,所以也束缚的越多。”
秋风卷着枯叶从枝头飘扬落下,初九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一脸颓然的少年,双眸微微的含着笑:“一腔男儿血,空付温柔乡,凡是,多想想吧。”
她转身回了屋,安静的收拾自己的包裹,目光中有些迷茫又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叶帆惴惴不安的坐在门口:“初九以后打算去哪里呢?”
初九将重剑重新的绑回身上就,然后拎起简单的出奇的包裹和他一起坐了下来:“到处走走吧!”她抿着唇,看着那树枝上单薄的枝叶,阳光斑驳的落在她的脸上,叶帆忽然觉得这样的初九,很温柔。
他拾起地上的枯叶:“初九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失败的吧?”他颓然的托着下巴,有些不安有些失望:“或许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个笑话吧?“
初九茶色的眸子里映着那秋日的阳光,闪烁着一丝的温暖:“少年总是要走些弯路的,若是一帆风顺,那么便不是很无趣么?”她扭头看着那个纯净的好似山间泉水的男孩子:“以后你要走的路还会很长很长,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也只能走下去。”
叶帆的心里还是很难过,小声的嘟囔着:“以后艾黎他们一定都会嫌弃我的,唉,我一点都不想回家,好无趣啊,还是和他们一起闯荡好玩的。”
初九的余光看见那门口一闪而过的黄色衣角,嘴角微微的抿起:“这个世道,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若是哪天你够强大了,就没有人能勉强你了。”
无视了门口那一群人,径自的结了帐,出了客栈,初九忽然有些不习惯,习惯了那些人的热闹,如今再次恢复一个人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总是要习惯的。
走到渡口,掏出散银子:“去藏剑山庄。”
唐晏从暗处走了出来,摆弄手里的千机枷,回头:“要跟着她么?”
艾黎嗤笑一声,转身:“跟她有什么意义,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天策府,多帮二狗多杀几个贼兵。”这一路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与其期望这些冷漠的中原人,不如将精力花在杀敌之上。
唐晏目光深沉的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小船,细长的睫毛很好的掩饰了他的心意。
是夜,叶帆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松软的大床上似乎埋着什么东西,铬的的怎么都不舒服,于是干脆爬了起来,嘟着嘴。
忽然头顶传来瓦砾被拔起的声音,抬头,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从那缝隙中露了出来,不过此时叶帆却觉得好开心:“初九!”他想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巴,然后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你怎么来了啊,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初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朝着外面指了指,叶帆会意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翻过窗棱,初九将他拉上屋顶:“我要去一个地方看看,你敢去吗?”
叶帆好奇的看着她:“去哪里啊?”
初九朝着东边指了指:“一个你们山庄禁忌的地方。”说完就踩着轻功飞了出去,叶帆没有来及细想什么禁忌,也赶忙跟了上去,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若是没有他,初九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的。
只是当初九停下的时候,他这才悲剧的发现,原来有麻烦的人是他啊:“初,初九啊,这个地方,我们还是走吧!”要是让爹知道他私自带着外人来这剑冢,他会被罚跪祠堂的。
初九从发间摸出一根乌色的细丝,对着那锁眼一阵捣鼓,似乎没有将叶帆的话听见耳朵里,叶帆有些害怕的左右看了看:“初九,我们走吧。”
刚说完,就听见咯噔一声,门锁应声而开,初九扭头看着他,有些诧异:“为何要走?”她推门而入:“若是你不好奇,就留在外面看好了。”那个铁匠说她的武器来自藏剑山庄,墨焱也说她可能和叶家有牵扯,那么为什么不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