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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006 重逢(1 / 1)

战后谈判,出使赫梯,担当埃及使节的领队者就是塞提。中 文网w?w?w?.?8?1zw.由父亲一手交重任,出之前,父子间的彻夜长谈清晰回荡在耳边。拉美西斯一再叮嘱年轻后辈:“埃及蒙受大难,面对仇敌,我知道你的心中会有多少恨。但是记住,愤怒除了会让你丧失冷静,根本无助于真正复仇。这一趟出使,我对你最重要的要求,就是收起你的怒火和仇恨,务必要用最冷静的心态去面对赫梯王,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真相!”

父亲警告他:“真想复仇,就必须先认识你的敌人!借这个机会,让你去,就是要你好好的认识凯瑟·穆尔西利,还有认识他的国家。曾经生过的历史,就是照耀今天最好的镜子。想当年,他们经历全地大乱,如今的赫梯王,在他接手这个国家时,面对的又何尝不是一个烂摊子?一场空前大乱掏空国力,放眼所及,又何尝不是处处凋敝、满地凄凉?他是怎么走出来的,他都做了什么,你不好奇么?所以,懂了吗,这就是我们正在面对的现实:这十几年来,凯瑟·穆尔西利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未来我们同样要做的事!只要做到了,谁敢保证再过十几年,历史不会重新轮回?不会轮到是我们!要反过头再把赫梯逼入死局!”

塞提听懂了,在那一刻,眼神里因燃烧起的熊熊火焰而放射光芒:“父王放心吧,为了那一天早点到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的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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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队伍从底比斯出,为了谨防年轻人冲动坏事,拉美西斯又特意再多加一重保障:由已故宰相法伊兹之子艾蒙担当副使与塞提同行,法伊兹在世时,这个儿子就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稳重作风与父亲一脉相承,有他作陪,拉美西斯才敢放心。

然而,要赴哈图萨斯谈判,塞提一行却没有被允许再踏入他们刚刚沦丧的土地。有王明令,埃及使节不能通过美吉多要塞,不能从6路穿行这条西亚走廊。显然,这是在防备着埃及一方,不能让他们借此再窥探到赫梯在此的驻军布署。因此,塞提等人只能从海路出,至乌加利特登岸才进入赫梯疆界。

自登岸伊始,一等听说这个使节是谁,在此坐镇驻军的图里,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又专门派出引路使,一道与其共赴哈图萨斯。清一色由军人组成的引路使,与其说是引路,倒不如说是监视更恰当,显然就是不能允许其自行穿越赫梯疆土,一路走来,对于埃及使团的人众,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押解的犯人一样,耻辱、愤怒,恐怕换了谁落入这种境地,都难免要怒火丛生了。

或许也正因昔日至交,副使艾蒙实在了解塞提的脾气,因而总在反复叮嘱:“殿下千万要时刻牢记此行的目的,万不能再因冲动,做出不明智的事情来。”

塞提目光如刀,对此只是淡淡回应:“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只会用一生铭记:看吧,这就是战败者的下场!尊严,永远是要靠力量来维护的,打不赢,气死又与敌手何干?恐怕,也只能是更让人看笑话而已。所以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干让敌人痛快过瘾哈哈笑的事呢?”

艾蒙略感放心:“殿下能这样明白就好。”

一路走来,塞提的确在用心好好的看着,他亲耳听说免税一年的王令,亲眼看到各地城邦的百姓,都在为来年不用交税而欢呼。塞提的心中为此泛出冷笑,也终于明白父亲的一再叮嘱目的何在了。是啊,想要放下怒火和仇恨该有多难,看看吧,这都是什么?分明是抢空了埃及,用埃及百姓的饥饿哀号,才换来赫梯人的全地欢呼。那都是本属于埃及的财富,却成了赫梯王换取威望的筹码——如果遵从本心,这就是他最直观的第一感触。可是,当抛开怒与恨,或许才真能看清某种真相。因为,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才能听到一颗心向他提出的疑问:赫梯王为什么要这样做?自来战争获利,从来就与百姓无干,最简单的事实,要让百姓受益,就必然是让权贵受损。如今他是完胜凯旋,无论劫掠的战果有多少,应该,都不会有人会嫌多吧?那么,他又何苦要推出这种政令,让自己蒙受损失呢?如此热衷买好平民,赫梯王目的何在?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是怎么实现的?对于赫梯人的国家建制,在父亲的多年熏陶下,塞提也实在要算很了解,所以才迅察觉了这其中的问题。免税一年,不仅意味着国库要减收,原本还有属于各领地所得的一部分,也是被一并免去了,他是怎么能让这些领主都痛快点头,毫无异议呢?这其中的诀窍又是在哪里?

一路想下去,塞提的眼睛就是越来越亮了,第一次踏足这个危险邻邦,行走于赫梯的见闻,是让他无可避免的要对穆尔西利斯二世掀起浓厚的兴趣。

赫梯人的传统,王凯旋归来要庆祝劳恩塔吏亚什哈什节——这原本是仅限于王城的庆典,如今眼见,却是在多少远离哈图萨斯的边疆城市,甚至部落村庄,都在一同欢庆。一问之下,这居然根本不是谁的授意,甚至也不是多少城主的刻意组织,就这么自然而然,由百姓自而生,就成了各地热闹的庆典。

塞提掀动好奇心,因此更要有意去打听,是因为免税的王令才有此庆贺吗?而夸张的居然不是!分明是免税王令还没有传到,热闹庆贺就已经开始了,而至于这个免税惠政,无非是把庆典的气氛又推向了**而已……

看得越多,塞提心中的滋味就越要翻涌,他因此想起了父亲专门向他透露的昔年秘闻。多少年来,先代法老海伦布,当然也是在不遗余力的对付这个危险邻居。赫梯王,他同样会有很多敌人!内敌!那些曾被他打击、被他毁灭的异己失败者,显然就是埃及合作密谋最理想的对象。在这其中,达鲁·赛恩斯的遗族,当其冲。

在流放的土地上被剥夺人生,密谋者早已知道,他的长子鲁贝尔,就是心怀怨忿和不甘的代表之一。即便是有迦罗当日求情所换来的恩待,但那也仅是相对而言。作为失败者的遗族,即使没有沦入奴隶一般的苛待艰苦,却也意味着是要永远忍受在屈辱中抬不起头的生活。而他们是谁呢?明明也是王族之后,却落得一生惨淡无望难翻身,凭什么?!至少享受了13年王族生活的孩子,在他成年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心中的怨愤分明在与日俱增。

要给赫梯王背后插刀,这就是最理想的目标。然而,当鲁贝尔试图要把母亲萨珊王妃拉进来,所有的计划,却都被同样忍受惨淡下场的女人一票否决!萨珊王妃的态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要坚决阻止儿子干蠢事。

“你好糊涂,一旦真的按照这种计划去行动,那你就是在受人利用!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肯定是你!当年,在你父亲和兄弟之间那些孰是孰非,到今天探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要你看清一件事:要除掉一个人,先是要除掉他的威望!衡量穆尔西利斯二世今日的威望,你动摇得了么?如果不能先做到这一点,你对他起杀心,那就是要步入你父亲的后尘!即便你真有本事杀了他,也休想取代他!真到那时,非但不会有人认你做王,更要被激起复仇的怒火,是所有人都要向你举刀,要不遗余力的反抗你,要为旧主复仇!”

萨珊王妃毫不留情要极力骂醒儿子:“知道么,你们现在这种所谓的计划,纯粹就是不着边际的痴心妄想!你想重新夺回王室尊荣,怎么夺?就凭这些会用毒药用匕的暗杀者?他们力挺你做王,你就真能做得了吗?告诉我,你拥有什么?拥有能听命于你的军队吗?拥有能全力辅佐你的幕僚吗?还是指望今天的赫梯,会有哪一方的权贵领主能买你的账?!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你又凭什么去做这种白日梦?!”

……

那个时候,王妃训斥的言词,借由窥听的密探之口,都清晰传进了底比斯,当听清之后,竟是连拉美西斯都毫不讳言,是要对这个王妃奉上敬意了。他甚至还曾半开玩笑的调侃,真想不通凭达鲁·赛恩斯那样的蠢货,怎么竟能娶到如此有头脑的妻子。

昔日秘闻,再到今日眼见,塞提实不知该作何感触,赫梯王·凯瑟·穆尔西利,难道他的威望,真的已经是到了无可动摇的地步?那么,这份无可动摇的威望,又是怎么铸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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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使团入赫梯,这日刚刚经过阿拉拉赫,远方一道风景引起塞提的注意,那是……

蓦然一声狮吼震天地,当双方距离拉近,狮子的敌意已然是到了爆边缘,若非是被马背上的少女大声喝止,恐怕早已暴起伤人。

“美赛,安静,没事的。”

努力安抚狮子姐姐,当美莎清晰意识到狮子的敌意是针对谁,也不免要微微变色了,只不过,美少女并没有表露出来,某种异样的表情,只在那双莹绿大眼中一闪而过,就迅恢复了公主应有的淡定从容。

陪同埃及一方、这一路上横眉冷对的引路使,乍见公主都纷纷下马叩拜。等到听清原委,美莎方才恍然:“哦,原来都是图里哥哥的部下,起来吧。”

她随即将注意力转向了掀动敌意的核心,歪头打量塞提:“拉美西斯之子?埃及王子?啊,我想起来了,狼先生!你是他的儿子,难怪这样眼熟。”

这一边,塞提同样为这种偶遇倍感意外,是更加有兴趣的要打量这个赫梯王的女儿了。狮子公主美莎?他立刻想起当年在埃勃拉邂逅的小女孩,看一看,还真是她啊!几年没见,简直要判若两人,上下细端详,他是真没想到,再等重逢,当年那个精灵狡猾的小孩子,居然已经出落成标致少女,是不折不扣明艳夺目的小美人一枚了。

靓丽美人当前,塞提越看越上瘾,不知不觉露出家传招牌式的坏笑:“赫梯王的女儿,就是你?能与狮子为伴,果然够奇葩啊。”

美少女昂然更正:“我的名字叫美莎·马尔蒂纳特·穆尔西利斯,你可以叫我美莎。”

塞提目光闪动,更加来了兴趣:“哦?听起来,‘赫梯王的女儿’这种称呼,莫非竟是辱没了你?你不喜欢被人这样说吗?”

美莎痛快回敬:“那么你呢?是喜欢人们称你‘拉美西斯的儿子’,还是更喜欢被称作塞提。要知道,名字才是一个人的本色,父辈的光环,本就与你无关。”

塞提一愣,随即真要笑出来,摸着鼻子痛快点头:“嗯,这种说法倒是蛮有意思的。是,我承认,我以我的父亲为荣,但的确,更愿意被称作塞提。”

路途偶遇,对于埃及人,王后卫队都要戒备起来,大姐连忙上前拉扯美莎:“快和我回去,看看,连美赛都知道这些家伙不是善类,不要与他们纠缠。”

谁知美莎却充耳不闻,她对这群异邦来客,分明充满了兴趣,竟忽然开口说:“既然来到这片土地,当然就是我的客人。看一看,马上就要天黑了,这里已经过了阿拉拉赫城,而前面再有城镇的地方也是好几天以后了,你们是准备在哪里落宿呢?不如,就由我来一尽地主之谊,邀请你们,来我的大帐做客怎么样?”

大姐立刻瞪眼:“美莎,你胡说什么呢?陛下不会乐见你和埃及人生接触……”

一句话没说完,不想美莎竟立刻放脸,是少见的拿出公主威仪,冷颜相问:“风神殿的成年礼,莫非在大姑姑眼中是没有意义的么?我知道什么是成年,知道什么叫做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大姐竟被噎住了,眨眨眼,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要说美莎,绝对是父母的混合体,在她的身上,既有来自母亲的纯净天真,同时更兼具来自父亲的威仪,一朝拿出公主气势,那就是绝对的王室作风,权威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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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赫梯公主走成一路,塞提目光扫及,没法不在意的是她这匹坐下马。通体金灿灿的绝色良驹,在远处望见时,他先第一眼认出的正是这匹马。高贵气质宛如天成,堪称马中的公主,绝代芳华。这匹金马美人,正是亚布·伊德斯向王敬献的宝贝,而论起渊源,则是昔日埃及军中的骑兵队长昆塔的杰作。这个在大战中临阵脱逃、被他亲手砍了脑袋的家伙,是和王妃阿肯娜媚一同长大的王室之子,昆塔实在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弄来这匹宝贝,原本就是准备要献给阿肯娜媚的。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赫梯公主的坐下骑,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够讽刺吗?

塞提在静默中心思暗转,美莎也同样在好奇看着他,端详他从头到脚充满异域风情的装束。早就听说埃及人最爱佩戴黄金饰品,如今眼见她才算明白,难怪呀,什么地方的人,或许就会决定什么样的审美。黄金的颜色和质感,配在埃及人独有的蜂蜜色皮肤上,的确是太相称了。好看,真是好看。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饰品佩戴方式,臂环、手镯、项饰、头箍……原来都是这种戴法吗?美莎越看越上瘾,看到塞提挂在胸前的一根项链,是在项饰之外又多加上去的,几乎快要垂到腰带,链坠的样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仿佛一个十字架,上面却带着一个圆圈,那是埃及人专门护卫灵魂的安赫护身符,据说只有王室才能佩戴。美莎不懂,直接了当问出来:“这是什么?是文字还是符号?”

塞提低头看去,几乎是本能的随口反问:“怎么?是嫌你父亲给你抢回来的东西还不够多?又要惦记上了?”

一言出口,大姐第一个变色:“混账!你怎么说话呢?”

塞提一副全不在乎的样子,悠然笑问:“有错?”

布赫立眉瞪眼:“臭小子,最好看清这是什么地方,敢对公主无礼,当心有你好受!”

美莎咯咯乱笑,连忙制止家长们的义愤填膺,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要对这充满敌意的外邦来客更加兴趣浓浓:“看起来,这场战争是让你的心里很不平衡呢。”

美少女说着,干脆在马背上转了方向,整个人都坐到马鞍一侧,以便和他面对面的好好说话,随着马背起伏,她探头过来笑说:“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一直以来我只是没兴趣参与而已,但如果非要理论的话,却并不代表我不懂。我知道,这一战埃及败得很惨,但这究竟应该怪谁呢?既然是公平开战,败了,至少也该心服口服,你没有理由怨怪胜利者呀。”

塞提眼神如刀,却笑得优雅:“哦?这就是你的理论?你的父亲,绝对要算史上最贪婪的强盗了,一手抢空半个埃及,侵吞原本不属于他的大片土地,对于遭受劫掠入侵的受害者,到头来,竟是连憎恨的理由都没有么?”

美少女目光闪动,同样格外优雅的笑说:“还记得好几年前,我在埃勃拉遇见过一伙强盗,那个时候,我对他们的行为真的感觉不可思议。律法明文:杀人是重罪,抢劫是重罪,却为什么说起来好像人人都不相信呢?直到后来,这伙强盗被打散、被俘虏。还记得那时阿爸说:对,杀人是重罪、抢劫是重罪,却只能说……是在某些时候。现在想来,或许的确是我在那时太天真了吧。抢劫、杀人,能够判罪,只能说明是有人可以管束你,是有比你更大的权威压在头顶。可是,当没有人能再阻挡你、管束你、这样做非但无罪反而有功的时候,那恐怕就是人人都会做,并且是人人都非常想做的事了。就譬如,战争。”

她随手招来伊莲,笑问:“要说这种事嘛,伊莲姐姐该算是有言权了,她的家乡就在撒玛利亚,一直以来都是被埃及掌控的土地对吧?那就不妨让伊莲说一说,从前,你印象中的埃及人又是个什么样?”

塞提心下恍然,回忆当年在埃勃拉偶遇,这丫头张口闭口都说自己是来自撒玛利亚的伊莲,搞了半天,正牌的伊莲原来是这位啊。

16岁的伊莲没有半点笑模样,瞪着埃及王子,脸色只能用厌憎形容,听得问话,毫不迟疑开口说:“撒玛利亚一直都是埃及人肆虐的土地,在埃及人的眼睛里,一直认为除他们以外的民族,就全都是劣等民族野蛮人,所以理所当然要被他们压榨、奴役。这是每一个撒玛利亚人从有记忆开始都会知道的事:那些横行霸道的埃及老爷是绝对不能惹的,他们如果来到你家里,那就是末日临头。不管多么悲惨的命运,在埃及人眼中都只能换来哈哈笑,却根本没觉得,其实他们才是最野蛮的一群人。哼,我的爸爸妈妈就是被一个埃及主人卖掉的,他害我从此没有了家,最后连我也一样要被卖掉。”

美莎慢悠悠直点核心:“看,其实只要有这份能力,大概换了谁,都不会介意去做一个加害者。昨天是你,今天是我,只此而已。所谓侵吞大片土地,仿佛这是来自受害者的控诉,但如果仔细想想,真正受害的无非是谁呢?这一切与百姓相关吗?同样一片土地,不管当权者是你还是我,他们该交的税金还是一分都不会少,区别无非究竟是交在了你的口袋里呢,还是交在了我的口袋里。那么你说,我又有什么理由要为你的口袋减收而负责?而要说你是受害者么,其实更荒唐。你要知道,财富金钱这东西,它其实也都是长眼睛的,是谁的本事大,才会往谁的口袋里钻。当你没有本事留住它时,为此而愤恨不平,甚至像个不得宠的怨妇似的,指责是别人太聪明所以算计了你,那不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队伍里响彻一片窃笑声,大姐纳岚的怒气早没了影,脸上全剩了骄傲和藏不住的得意。是啊,怎么就忘了美莎伶牙俐齿这张嘴,一朝开动,是连做王的父亲都倍感头疼,也就更莫说一个埃及毛小子了。哈,想和美莎斗嘴皮,这不就是自投罗网?

塞提的确被说愣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满打满算才不过14岁的小丫头,一张嘴巴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真奇怪她满肚子里是哪来这么多的新奇理论。

塞提的表情无以形容,由衷说一句:“嗯,领教了,赫梯长公主,狮子公主,你若再长出几颗尖牙,这张嘴巴看来是真的可以吃人了。这就是你承袭的家教?是被你那位父亲熏陶的结果么?”

美莎欣然应战,笑眯眯的说:“你不用偷换概念,如果认为我说的不对,大可以反驳我。又何必转移目标呢?是,每个人都会承袭家教,能够成长为今天的样子,总会有来自方方面面的影响,这不单于我,对谁都一样。但这却并不等于我的想法,就可以随便打上谁的烙印。就譬如说你吧,千里迢迢担当使命来谈判,你会没有自己的想法吗?还是说,真的纯粹只想给你的父亲,来做一个传话筒?”

呵,够厉害啊。美少女的犀利,这下真要激起塞提的应战之心,他凑头过来,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说:“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你要明白一件事:当别人没有反驳你的时候,通常是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他的确嘴笨,但说不过你,也并不等于就会被你说服。第二种,则是根本没有兴趣以大欺小,也就是不屑,懂么?就好像一个成年人从来不会和小孩去较真,就是这个道理。”

美莎眨着一双莹绿大眼,微笑反问:“是么?那你又该算是哪一种呢?说不过你,也不等于能被你说服,岂不知这第一种情况,其实就已经是痛快认败、明白无误的落了下风。所以,才需要第二种情况来充当借口,以维护颜面,美其名曰:不屑,是么?”

塞提痛快回应:“很遗憾,这两种情况,我哪个都不是,因为我并不介意正面回答你的问题。财富、金钱、土地,也是长眼睛的?谁的本事大,才会往谁的口袋里钻?如果说这是一种轮回,你也未免把它想得太简单了。的确,只要有能力去做那个劫掠者,恐怕换了谁都一样不会拒绝。但你要知道,胜败交替,它从来就不是在一个平面上转来转去,而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也就是说,今天你们夺走的一切,等到来日再被我们夺回来时,那可不是财富和土地的简单转移就完了,这份仇恨和积怨,都会随着时间越结越深,那么等到胜负再易手时,那个时候的失败者,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必然会更加惨痛。”

美莎眼波流动:“真的?这算是一种威胁么?”

她再度转向伊莲,满是天真的笑问:“伊莲姐姐,你会希望埃及人再回到撒玛利亚去吗?”

16岁的小侍女满眼愤慨:“谁会希望他们再回去?回去干什么?再把我们都归为劣等民族野蛮人,要任由欺压和奴役吗?”

坏丫头在旁微笑提醒:“撒玛利亚人是不会撒谎的哦。”

塞提鼻子一哼,却没说话。要知道,埃及汇集天下奴隶贸易,在埃及人根深蒂固的观念里,的确是非常看不起外邦人的,任何种族到了埃及都不免低人一等,对于外邦,也的确是将之全都称作野蛮人。

美莎慢悠悠直点正题:“看到了吧,这就是问题,就算胜负总有轮回,你又怎敢保证,人们会希望你们再回去呢?胜负易手,恐怕……才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天真!”

塞提不以为然冷看撒玛利亚的女孩,鼻子一哼:“奴役、压榨,这是被统治的臣民,永远都逃不开的宿命,你又怎能知道,埃及横行霸道的老爷走了,就不会换成赫梯更凶悍的老爷,是要以更加残酷的方式来继续摧残撒玛利亚人?”

伊莲瞪大眼睛:“摆在眼前的事实,给我未来的是赫梯公主,不是你!”

塞提更觉可笑:“你一个人,又怎能代表整个撒玛利亚?你能保证他们的命运又会变成怎样吗?”

美莎笑得好开心:“伊莲姐姐保证不了,那么我呢?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假设就不可能成真,对于这一点,需要怀疑吗?”

这……

塞提鼻子差点气歪,妈的,怎么忘了这个?赫梯公主!赫梯王最在意的女儿,她若存心厚待一城,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眼看是把挑衅者的气焰痛快打压下去,美莎心满意足露出小得意:“怎样,没词了?那……现在能回答问题了吗?”

塞提一愣:“问题?还有什么问题?”

美少女笑嘻嘻指向他胸前护身符:“这是什么?是文字还是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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