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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35 异动(1 / 1)

埃及·萨鲁城

鉴于心中不祥的预感,凯瑟王子只能从那位娇纵大小姐的身上下功夫。?八?一中 ?文?网?w?w?w?.?想缠人就随她心意,完全不越‘主仆’界限,平平淡淡言语间,已经把未经世事的大小姐哄得心花怒放。

“这是什么?”朵朵看他递过来的野草不明所以。

“酢浆草,它的味道可以让马镇静,以后骑马让坐骑多闻闻,就不会再出危险。”

朵朵接过来一脸痴笑,歪头看他:“嘻,你好像是个很称职的马夫呢。”

王子露出一抹笑容,告诉她:“马很聪明,也很记仇,如果还想骑马一定记住,千万不能再骑那匹摔过你的家伙。”

这还是朵朵第一次看到他笑,帅哥笑容果然魅力十足不打折。大小姐越笑越甜,不知不觉其实已经上了套:“那……你帮我选一匹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骑马呢。”

王子摇摇头:“那好像是军马啊,我一个赫梯人怎能随意接近?刚刚不是才有军官提醒过吗,只怕出去惹麻烦。”

朵朵鼻子一哼:“他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管我?我这就带你去,看他们能怎样。”

跟着这位大小姐,王子如愿走进饲养军马的禁地,萨鲁城外,广阔马场棚槽林立,以每槽三匹马计算,望眼看去,粗略估算也该有数千匹,而他们来时,分明看到还有新的马队接续到来。王子暗自在心底盘算,根据各兵种配比,战车用马、工事用马、补给用马……不管怎样计算也不该对马匹有这么大的需求量。王子越看越疑惑,如果是配备骑兵……骑兵用马是不可能放在大场群养的,而且,埃及骑兵组建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两万人,与赫梯一战早被拉美西斯尽数带往叙利亚了,撒鲁城应该是没有骑兵才对啊。

他在这边盘算,那一边,看守马场的士兵已经盯上他,一声大喝冲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赫梯人也敢乱闯?!”

士兵冲到近前,大小姐朵朵立刻迎上去:“这是我家仆从,跟我来选马不行吗?”

一个带队的头目显然是认识她的,带着明显的不悦俯道:“小姐,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可以让赫梯人四处乱走。”

朵朵却不吃这一套:“你们没长眼睛吗?他明明是跟着主人,怎么叫四处乱走?”

带队头目说:“我们是奉命行事,他是赫梯人就必须马上离开!”

大小姐急了,一叉腰就骂起来:“挑匹马也要这样横三阻四,直说吧,你们是想赶他呢?还是想赶我?本小姐让你们看着不顺眼是吗?好啊,我这就去找阿爸,我们立刻就走,哼,等你们要吃要喝要军饷的时候,有本事就别来烦我们!”

头目身边的士兵扯扯他,低声道:“算了算了,赶快让她选一匹走人就是了。”

头目冷哼一声扬长而去,这一边,王子随便选了匹马,也‘规劝’大小姐还是赶快走的好,朵朵这才不情不愿的息怒。

“瓦格力,帮我上马!”

听到命令,王子可没打算给她当脚凳踩,一抄手直接扔上马背——在他眼中是扔,在大小姐看来却分明是抱了,朵朵因此一张脸都笑开花:“呀,瓦格力,你真坏。”

王子根本没听见,他满心都在衡量士兵刚才的说辞,看样子,他们的确是在防范赫梯人。可是……为什么?是叙利亚的胜仗喜讯有问题?他们实际并没有得胜,战争还在继续?如果赫梯真的惨败主动停战,这样敏感的态度根本说不通啊。

想到这里,王子沉郁多日的心情不由轻松起来,是啊,以父王31年纵横四方的能力威名,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败的!

在他自己还没觉的时候,已经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牵住马缰问朵朵:“想去哪?”

大小姐在这笑容里醉倒了,歪头看他,很久很久才伸手一指说:“去城南集市,我带你逛街。”

*******

萨鲁城南是商家聚集的地方,可是当他随同朵朵来到‘集市’时,神庙前的宽阔广场却连一个商贩都看不到。大小姐瞪大眼睛:“咦?那些商人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时间不会还没起床吧。”

王子目光闪动,明知故问:“这里是军事重镇,会让商贩随意往来吗?”

朵朵皱着眉头:“刚到那天还很热闹呢,怎么搞的,真扫兴。”

王子明白了,这是军事重镇的典型特征,平日里市民百姓的衣食住行,商贾往来都和普通城池没两样,一旦到了战时,则所有设施人员都要为军队服务!生活在军事重镇的百姓,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后勤保障的民生力量!

市集消失了,商人不见了,沿途过往的马车、牛车、驴车,则分明看到士兵在把一袋袋的谷物、成捆的粗加工亚麻、整张羊皮牛皮等物逐户分给百姓,另有人从住家里收上来的,就是已经做好的能长时间保存的无酵饼;羊皮制成的水袋、弓箭袋;牛皮切割鞣制的皮带、护甲;织造完成的亚麻布衣料和大捆草鞋。王子看得明白,这全都是战备物资!财政大臣索菲图鲁四处奔走筹集军饷粮草,军事重镇里全民动员储备后勤,再加上特别提防赫梯人的敏感态度,这说明什么?埃及与赫梯之间的战争,显然还远没有结束!

王子一路想着,心情起伏间亦喜亦忧。喜的是赫梯没有败,忧的是一旦拖入久战则肯定拖不过埃及。这个尼罗河喂养的国度,拥有天下最丰厚的粮食出产和最达的人口贸易,仅凭粮食和人力供给这两项,赫梯就跟它消耗不起。

********

逛街失望的大小姐,万般扫兴正要回驿馆去,转过街角忽然碰到刚从议事厅出来的索菲图鲁:“咦?阿爸!”

朵朵扶着王子肩膀跳下马,笑嘻嘻跑过去,索菲图鲁看到女儿,见只有一个奴隶马夫跟从不由皱眉:“连嬷嬷都不带就这么出来乱跑?越来越不像话了。”

朵朵一撇嘴:“带那老东西干嘛,她又不会骑马,有瓦格力跟着我呢。”

索菲图鲁看看王子,眉头皱得更紧:“阿爸宠你,自己也该有个分寸,整天和奴隶混在一起像话吗?”

朵朵不高兴了:“哼,一定又是阿妈告状,瓦格力能收服不听话的马呢,其他人行吗?”

她咧嘴一笑:“好啦,不说这个了,阿爸,城南的集市怎么没有了?前阵子明明还很热闹呢,今天去都没得玩。”

“就知道玩,现在是什么时候?战时备战懂吗,怎么还能像平时一样任性?这里是军事重地,没事给我老老实实在驿馆呆着,别整天想着到处乱逛!”

战时?!这个字眼让王子心头一跳,由此印证了前番猜测,战争,果然还没有结束!

这一边,朵朵满口都在抱怨诉苦:“阿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呆在那个又小又破的驿馆里,都快把人憋出病来了。”

“国家大事怎能随你心意?如果呆烦了,干脆送你们先回去这样好不好!”

“不好,一万个不好,阿妈肯定不答应,因为不放心嘛,嘻……”

索菲图鲁在萨鲁城盘亘了足有三个月,其间王子已经彻底看明白,大批兵源、物资、马匹穿梭往来,这里赫然已成补给中转站!是为哪里的战场服务已经非常明显,因此他现在很想知道的是,叙利亚战况究竟如何了?

苦于仆从身份无法接近重要场所,索菲图鲁回到驿馆又绝口不提公事,即使套问那个傻呼呼的大小姐,也已经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三个月后,财政大臣一家重新上路,听朵朵兴奋的叫嚣,他们终于要回底比斯了。几天以后,车队到达尼罗河畔的码头,索菲图鲁携妻女从这里换乘太阳船,大管家蒙旦带着一群‘高级侍从’也一同登船,王子则随同其它上不了台面的奴隶脚夫,由蒙旦指派的老家奴带队,赶着马车回底比斯。

“不要嘛,瓦格力也一同上船!”

大小姐磨着父母一个劲的哀求,结果换来厉害老妈一顿呵斥:“越说越不像话了,要是再这样不知分寸,信不信我找商人来立刻把他卖了?”

朵朵不敢执拗了,离开的时候跑到车队找王子:“瓦格力,这个给你。”

她拿出一个特别精致的妆粉盒,打开来黑绿绿的膏体泛着异香。王子不明白,朵朵笑嘻嘻指指自己的浓绿眼线:“尼罗河的毒蚊子很可怕哦,这季节就要进入产卵期,抹上这个,不然你的眼角就成蚊子窝了。”

王子微微一笑,忽然想起在边城第一次见到拉美西斯时的叫嚣……埃及人画眼线是因为尼罗河可怕的毒蚊子最喜欢在人的眼角产卵……

呵,她讨厌画眼线的男人呢,如今看来好像不画不行了。

马车上路,王子看着黑绿绿的膏体正要往眼睛上涂抹,谁知却被带队的老家奴拦住了。老人家从行囊里摸出一个小油布包,对他说:“防范毒蚊子,还是用这个吧。”

老家奴阿拜多示范着涂抹到眼睛上,告诉他说:“什么身份用什么东西,太出格是要招灾的。”

王子对用什么根本不在意,他好奇的是阿拜多的态度,这种说辞分明是话里有话。

“您有话要对我说吗?”

阿拜多嘿嘿一笑:“你天生一副好模样,想不惹眼都难啊,小姐这样特别待你,你觉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王子等着他说下去,阿拜多摇摇头,不无同情的提醒他:“在我看啊,你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的。如今在外面很多事还没显出来,等回到官邸你就知道厉害了。”

他拍拍王子后背的烙印疤痕:“有这个,你就只能做最下等的仆人,头顶上要伺候的少说也是三层主公,正经主人是一层;大管家、侍卫头领这些主事的又是一层;还有那些能一起登船的,说起来也都是有体面的家伙,到了你面前也是老爷。这些底下人才是最难缠的。小姐这样特别待你,他们能看过眼?能不给你下绊?说女人嘛,嘿,我都能想得出,满府里的婢女,十个有九个半都要对你动心思,说男人嘛,头一件那些侍卫拿刀的就最狠,低声下气伺候都难保周全,还有那些在主人面前侍奉的,端杯送盏稍有些体面,整起人来哪个不是比着阴损,你想想看,你的日子能好过?”

王子笑了,他感觉到老人家的善意,淡然道:“好不好过也终究要过,您说是吗?”

阿拜多摇摇头:“别人或许还能熬,但是你……我不信你能做到。”

王子一愣:“为什么?”

阿拜多眨眨眼睛:“真奇怪,老爷还有大管家他们怎会看不出来?你的派头很大啊,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根本不像做仆从的人。你自己说,你伺候过人吗?会伺候人吗?”

王子暗自吃了一惊,嘴上却淡然道:“从前做猎户,只和野兽打交道;做奴隶,只和石头打交道,我的确没有伺候过人。”

阿拜多两手一摊:“这就是问题啊,伺候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到了官邸,如果你能坚持一个月不惹出事来,嘿,我宁愿输你一年的俸酬。”

*******

经过半个月的行程,车队到达底比斯,王子终于看到这座名扬天下的宏伟王城。底比斯横跨尼罗河两岸,东岸遍布神庙殿堂,是埃及的宗教和行政中心,法老王宫就在这里。西岸则是历代法老安息的冥府,只是这里没有金字塔,而是修建极其隐秘的地下宫殿,据说在看似荒蛮的山谷中,至少安葬着十几位法老的陵寝木乃伊。

马车搭乘渡筏过河从东岸入城,还未到城门,远方忽然传来呼喊。

“喂,瓦格力!”

一个披裹白袍的家伙向他拼命挥手,王子瞪大眼睛,马格休斯?

兴冲冲跑过来的正是在阿玛纳分别的希腊奴隶马格休斯,几个月不见王子简直都快认不出了,如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伙,披裹希腊那种叫‘基同’的传统白袍,立刻就彰显出学者的斯文气质。

马格休斯一脸兴奋跑到近前,哈哈笑道:“怎么样,我就知道一定会再见的。”

王子满脸惊讶:“你不是回希腊了?”

马格休斯笑说:“我当初本就是来埃及游学啊,一不小心沦落为奴,现在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了,怎能不来王城看一看。”

领队老奴阿拜多询问他是谁,不等王子解释,马格休斯已经兴冲冲的自我介绍起来。

“我能赎回自由全是瓦格力的功劳,当然要来谢谢他。”

阿拜多一脸惊奇看向王子:“看不出来嘛,你这家伙还挺够朋友的。”

马格休斯跟着马车一同往城中走,凑在王子身边笑说:“听说你们一直没回来,我都在城门等了很多天了。”

王子有些意外:“等我?干什么?”

马格休斯瞪大眼睛:“你是我在底比斯唯一的朋友啊,不见到你怎能甘心?”

马车到达索菲图鲁的府邸,分别时,他居然来了个肉麻兮兮的拥抱,笑说:“我还要在城中呆一阵子呢,真希望能拉你去喝酒。”

王子眼神微微一变,白袍遮掩下,他分明感到马格休斯往他腰带里塞了什么东西!

从小门进入府邸后院,老家奴按照规矩,将他带到专管马厩的头目塞拉面前,4o多岁的干瘪小头目面对‘新人’,立刻就是一大堆颐指气使的‘规矩训诫’,王子真是耐着一百个性子才熬到一句‘下去干活’,等好不容易回归马厩,趁左右无人正要摸出腰带里的东西,谁知大小姐朵朵又闻讯跑过来。

“呀,瓦格力,你们总算回来了!”

朵朵兴冲冲跑过来,看到他涂抹黑油碳的眼睛不由笑容一僵:“我给你的眼线膏呢?为什么不用?”

王子只能敷衍道:“我的身份,不合适。”

朵朵立刻叫起来:“我给你的!谁敢说什么?换上!”

她不依不饶,非要王子重新涂抹才行,王子终于失去耐性,冷声道:“小姐还是走吧,让夫人看到又要挨骂了。”

朵朵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想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王子没好气的说:“是我不想再被卖掉!”

朵朵立刻展颜,笑道:“别怕,有我在呢,保证不让阿妈卖掉你。”

王子终究还是被缠磨了一整天,等终于抓住无人空隙,掏出腰带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写字的布条。马格休斯写明他落宿的酒馆,让他务必找机会单独见面,说有要紧事。

将字条送进火把焚化,王子暗自思量,如果想找机会出去,他就必须先搞定那个管马厩的小头目塞拉。拿出这几个月来分的薪饷,二十几个铜板一股脑送到塞拉面前。

“路上阿拜多已经教了我很多规矩,一点心意,请你喝酒,可以么?”

塞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要说‘懂事’下等奴才也不少,可是出手这样‘阔绰’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一张干瘪瘦脸都笑开了花:“嘿,你这家伙还挺机灵嘛,难怪小姐喜欢你。”

王子实在很诚恳的说:“如果大人能指教该去哪里买酒,我乐意效劳。”

不用不用,塞拉拿过铜钱,当然更乐得自己去酒馆里快活。只是带上这懂事的家伙在城里认认路,以后才好随时打他出去效劳嘛。

借着机会,王子仔细记认城中街道,他看到马格休斯落宿的酒馆了,他就站在门口,远远的四目相望,学者的眼中分明写满焦急。

王子不动声色,只要第一次打开通路,以后再想出门也就容易了。喝酒取乐,二十几个铜板一次花不完,因此过了两天,塞拉又犯酒瘾自己却不方便出门的时候,就很自然的让他去跑腿。

终于见面,马格休斯迫不及待将他拽进房间,随后格外小心的查看一番才关紧房门。从他谨慎的姿态王子已经动容:“怎么回事?”

马格休斯面色凝重,低声道:“离开阿玛纳以后我没有回希腊,我去了赫梯!知道吗,你的故乡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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