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迭什要塞解围,裘德与费因斯洛率领的八千骑兵与王子汇合,他们在路上已经遇到纳扎比,汇报进程,最迟明日黄昏藩王即可入境赫梯。 ? w w?w .?8?1 zw.王子点点头,随即说起下一步行动计划,分兵部署,准备明日一早正式出战拉美西斯!
部将闻听皆是一惊,费因斯洛第一个站起来:“殿下,帮助纳扎比顺利流亡,我们已经达成使命,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断后和撤兵才对吧。”
裘德也附议说:“没错,国王陛下有严令在先,不可与埃及正面交锋,否则极有可能被拖入两国全线开战的泥潭。”
王子却说:“你们应该记住一点,衡量各方利弊,海伦布才是更怕被拖入泥潭的一方。我的心中自有一条底线,那就是,即使与埃及正面交锋,法老海伦布也断然不敢与我们全线开战!”
王子声音冷峻,一字一句说:“任何战争,拿下主帅就意味着胜利!但是对于那头埃及狼,其意义远出一场属国争端的范畴,如果不能除掉拉美西斯,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赫梯大患!甚至整个帝国的命运,都有可能因他遭遇致命威胁!”
在座部将都惊讶得瞪大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王子执意开战的托辞,还是……他真会有如此重要?
王子不再多做解释,其实在他心中还有另一条不能言明的底线——拉美西斯!埃及第十九王朝的开创者,哼,只要还没成为事实,他就不信不能改写历史!因此接下来,一切作战部署就是围绕‘诛杀埃及狼’这一核心任务而展开!
静候听令时,裘德表面平静,一颗心却早已翻江倒海。他宁愿相信王子更多是出于私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将那头狼看得如此重要,而对自己……却好像一切非份的念头都不曾存在过?揭穿心事,为何不见报复惩罚?王子依旧任用他,甚至也没有刻意疏远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不会像憎恨拉美西斯一样来憎恨自己?
……或许,我能理解那家伙的想法,你能回来,只能说明他没有把你当作对手。或者更准确的说,要被拉美西斯列作对手,凭你还不够资格……
无情的论断言犹在耳,难道说……这也是王子自己的心声?
说不出那种心头之痛,裘德只能借助冷君子的伪装,就事论事的说:“与埃及骑兵对阵,一旦拖入久战,后续大队人马就很有可能跟上来了。为了妥善起见,我们也该尽早传令边境大军向卡迭什开进。”
王子欣然采纳这个意见,当即放出飞鸟传书,另派一小队人马回去传令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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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埃及阵营内,拉美西斯也在部署他的作战计划!
“援军到来,明日赫梯骑兵必会出战!他们有要塞做支援,所以为了封杀投石机和弓箭的远程袭击,我们的策略,唯有混战!近身肉搏,与赫梯骑兵交错混杂打成一片,尤其重点是要缠住凯瑟·穆尔西利!到时为了保证王子安全,就算城头守军想放箭,哼,赫梯人也是绝对不答应的。”
拉美西斯陈述作战方略,一字一句提醒部下:“但是,在赫梯军中有一个人,你们必须重点监防,因为只有他,是敢于在混战中放冷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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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随着太阳自地平线升起,两大强国最精锐军团,以硬碰硬的姿态在卡迭什高岗上展开对决。阵型联动你来我往,赫梯军凭借铁制兵器,一开局即稳稳占据上风。任何人都看得出,经过昨日强攻已折损不少兵力的埃及军,根本没有能力突破防线。但是啊,拉美西斯从一开始就没想突破防线!突防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是拿下要塞,但他此刻分明已对那座小城堡不感兴趣了,因为这里,明明有更能决定胜负的目标!
血雨纷飞,震天呐喊中整座高岗都弥散着疯狂的热度!凯瑟王子所过之处无全尸!杀!拼命的杀!也不管护驾禁卫军能否跟上脚步,他就这样无所顾忌一路冲向敌营。米哈路什在身后惊呼:“殿下,不能再往前走了,你离开大队已经太远了!”
王子充耳不闻,疯狂时刻,作战似乎已成了借口,他分明是要把数月来积郁的悲伤、愤怒,还有那啃噬心灵的刻骨憎恨,都在这里彻底宣泄出来!
埃及骑兵一如所愿打成混战局面,惨烈肉搏中,拉美西斯很快锁定王子独有的金丝战袍!他冲上去了,再一次,两个不共戴天的男人兵刃相接面对面!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充满杀机,一句话不说,两军主帅即在险峻高岗上展开生死拼杀!
与此同时在战场另一端,费因斯洛与裘德率领的各队人马,已经成功将埃及军切成几大块,只要顺利合围,再针对一个个包围圈各个击破,埃及军便是在劫难逃!眼看大势已趋明朗,费因斯洛抓住机会靠过来:“这里交给我,你快去吧!”
裘德随即撤离战场,放眼寻找,看到了,猎物就在东面山崖!他选了一处理想地点,居高临下一目了然,随后便卸下身上背跨的强硬弓!*******
……无论如何,必须杀掉拉美西斯!王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帝国第一神射手!近身肉搏的境地中,我也只敢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裘德深知这一箭的分量有多重,只要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对他,可能意味着万劫不复的必死重罪,对王子,这个决定则等于是把自家性命也交给了他!他凭什么敢付诸这般信任?自己明明是曾经欺骗过主上的罪人啊!
授命时王子对他说:“尽管去做吧,即使失败了,我也不会怀疑你的用心!更不允许有人因此向你问罪!”
为了消除他的顾虑,王子甚至特意书写军令状,言明无论结果如何事后不问罪!加盖印章时,裘德却伸手拦住了,喉头哽咽,他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酸。
“不用了!”
文书板摔得粉碎,冷君子几乎是颤抖的说:“只要殿下愿意信任我,就什么也不用了。”他说:“我只是想知道,殿下你……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我……”
王子一声叹息,喃喃道:“还记得她为何勒令你必须归队么?那句话没有说错,权势斗争之险恶,远比世间任何天灾猛兽都更可怕,能够多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这有多么重要,又是多么不易得,既然……我有幸拥有,那又怎能不珍惜。”
那一夜,裘德彻夜无眠,他又想起儿时遇见的那个老太婆,她说的话,还有那充满嘲弄的笑声:“生在英雄辈出的时代,是你最大的悲哀,你在上不能称霸一方,在下亦不能安守渔猎农耕,做个平凡的普通人。你有一颗不安定的心,就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真的,这话是如此犀利,分毫没有辩驳的余地。少时从军追随王子十余年,还有谁能看得比他更清楚呢,那份在上为王的睿智和神勇,气量还有胸怀,穷其一生他又怎能越?无可争辩的事实,他,只能是为人效命的臣子,而永远无法奢望拥有被列作对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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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战场中,夺命重箭已搭上弓弦。
远方,两大统帅生死拼杀的山崖上,王子再度因折损兵器而落了下风,身边护卫军扔来佩剑,然而玄铁剑的威力实在非寻常刀剑可以相比。断了!又断了!咬牙切齿中,王子厉声怒喝:“盗物贼!这样赢了很光彩吗?”
拉美西斯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用兵不厌诈,打仗不是比武!战场上衡量一切的只有结果!我说的对么,王子殿下?”
此刻双方护卫军也已打得难分难解,马蹄交错中,拉美西斯已渐渐将王子逼向悬崖。裘德看到了,深知在这关键时刻,他已是成败系于一身!秉心静气,就在他集中全部精神准备放箭的时刻,谁知身边骤起惊呼,随行部下忽然将他扑倒在地。
“当心——!”
一阵密集箭雨随着声音从天而降,利箭‘砰砰’落地声不绝于耳,裘德来不及多想,就地一个翻身连忙寻找掩体躲避袭击。当箭雨过后,抬眼望就见两队埃及兵向他包抄上来!
“杀!将军有令,断不容这家伙放出一支箭!”
裘德闻之变色,什么意思?难道拉美西斯……明白的那一刻,裘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笑,原来自己手中箭,竟会让那家伙如此顾忌?冲上马背即刻迎敌,无论如何,他必须放出这一箭!
费因斯洛注意到这边生乱,连忙带人过来支援,杀!杀灭搅局者!当裘德终于能重新搭弓上箭,远方所见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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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箭!带着犀利哨音破空而来!那是一枚重箭!强劲的力道竟将中箭者都带下马背!拉美西斯脸色骤变,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箭的,居然是凯瑟王子!
利箭正中心口直穿脊背!王子整个人都被带飞出去,迎着呼啸山风就扑向悬崖!拉美西斯几乎是本能的冲上去,他想抓住他,可是来不及了,他看到王子无比震惊的眼神,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此生最大劲敌,就这样无可逆转跌落万丈深渊!
“殿下——!!!”
不知多少人的惊呼震动山野,裘德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埃及狼!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那头埃及狼!重箭破空而出,没中!还是没中!心神大乱之际,百百中的神射手居然箭箭落空!费因斯洛带人不顾一切冲向悬崖,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啊!
而这一边,拉美西斯站在悬崖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死了?那个横扫美索不达米亚,至今未尝一败的王子就这么死了?
身后,埃及军已经沸腾起来,阵阵忘情欢呼让拉美西斯回过神,高兴吗?可是……为何他竟高兴不起来,甚至满心涌动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不甘和愤怒!不!他不该这样死的!不该死在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手上!
重新跨鞍上马,他一声怒吼冲下悬崖!战争,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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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迦罗一如往常做完产检刚从医院出来,走在半路毫无征兆,忽然一阵腹痛猛烈袭来!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被生生撕扯出来。她一声大叫跪倒在地,身边路人都被吓到了,有好心人过来搀扶,可迦罗根本站不起来。剧痛一波比一波猛烈,她捂着肚子,额头上已渗出豆大汗珠。路人连忙拨打急救电话,说有孕妇倒在路边,可能马上要生了。
不!不可能!才刚做完检查,距离预产期明明还有一个月啊!迦罗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当救护车赶到,她看到医护人员急到恸哭:“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我的孩子啊!”
救护车一路呼啸将她送往距离最近的医院,推进急救室时,迦罗整个人已被汗水浸透,而身边医生的说辞无疑再度催化她的恐惧,没有宫缩!不是临产!胎儿心跳却在迅衰竭!
“不!救救我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啊!”
迦罗恸哭到声音都变了,怎么可以这样!如果失去孩子……不!不可以啊!这是她今后人生唯一的寄托,她怎么能失去这个孩子!
实施各样急救措施,胎儿心跳却不见好转迹象,眼看情势危急,医生只能为将她推进手术室准备引产接生。极度恐慌的时刻,迦罗甚至已经忘了疼痛,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孩子,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她只要孩子平安啊!
“胎心没有了!”
护士的声音再度挑战脆弱神经,迦罗的情绪已近失控,歇斯底里大声哭喊着:“保住孩子!不管你们怎么做只要能保住孩子!”
引产,孕育八个月的胎儿被接出母体,可是,听不到孩子啼哭!吸取口鼻羊水,实施心肺复苏……医生护士一片忙碌中,迦罗简直连呼吸都要停顿了。等待,她毕生不曾体验过如此漫长的煎熬,可是等来的……
如同噩梦般的一声‘非常抱歉’,医生用遗憾的口吻告诉她,孩子在离开母体前,就已经停止心跳!企盼日久的宝贝抱到眼前,分明是一个已经育饱满的男婴!可是,他还没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命运之神无情的收回去!天啊,一直以来这都是她最大的恐慌,违背天理的结合是否可以安然存在?现在,无情的事实已经给出答案!
逝去的宝贝全身紫,稚嫩的身躯正在丧失他应有的热度,迦罗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抱过孩子那一刻,哭声瞬即化作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的精神,在瞬间崩溃!
伴随绝望哭嚎,一阵暴烈狂风平地起,以惊人的杀伤力在眨眼间席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