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1)

司马茂英赶到显阳殿时,褚灵媛已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太医已经赶了过来,正站在床榻旁替褚皇后施针。

司马茂英顾不得宫廷礼仪,冲过去急切地询问太医:“母后怎么样了?”

老太医并不言语,依旧聚精会神地为褚灵媛扎针。

只一会儿的功夫,褚灵媛身上已多了十多根银针。

不多时,殿外响起“皇上驾到”的通传声。

司马茂英回头去看,便见司马德文身着紫黑色日月山川花纹的大袖服跨进殿内,头上还戴着玉珠制成的十二毓冠,显然是刚得了消息,从朝堂上赶过来了。

司马德文一到便立即询问司马茂英:“你母后情况怎么样了?”

司马茂英只是神情沉重地摇摇头。

老太医这时终于替褚灵媛施完了针,额上已是大汗淋漓。旁边太医院的童子见状忙递了一块洁净的手巾让老太医擦汗。老太医接过在鬓边及额头轻拭两下,才恭恭敬敬地向司马德文弯腰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免了,皇后她怎么样了?”

“回陛下,皇后娘娘她是中毒了,幸亏所服有毒之物剂量不大,否则老臣也是回天乏术。”

司马德文与司马茂英闻言脸色俱是一变,司马德文厉声道:“中的什么毒?你给朕查清楚了。”

服侍褚灵媛的几个婢女这时战战兢兢地端上了一个青釉瓷碗,那碗里还盛着半碗已经凉透的莲子银耳羹。

一名贴身服侍褚灵媛的婢女跪在地上匍匐大拜,红着眼眶道:“陛下,公主,皇后娘娘之前就是服了这碗银耳羹才会突然腹痛难当。”

老太医得了司马德文眼色,上前从旁边婢女手里端过瓷碗,凑到鼻端细闻了一番,又以中指沾了一些汤汁,放在舌尖品了品,随后才道:“陛下,凭老臣所断,这银耳羹中只怕是加了剧毒的草乌。”

司马德文一听顿时震怒,当即命人下去彻查。

老太医又道:“皇后娘娘既中草乌之毒,此间虽已无生命之虞,但还需多冲服蜂糖水,方能及早将毒物排出,恢复康健。”

司马德文又立即命人去准备蜂糖水。

殿外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显阳殿厨房里一名烧火的宫女招了,皇后汤羹中的毒就是她趁人不注意时投进去的。至于为何要投毒,那宫女只说皇后苛责于她,她心中不服,才想要报复皇后,因而投毒。

因褚灵媛在后殿休息,司马德文与司马茂英等一干人便尽数移到中殿审问那名宫女,后殿里只留几个忠心的婢女伺候褚灵媛。

那宫女被带上来之后,许是因为惧怕,浑身都在发抖。

司马茂英冷眼盯着宫女瞧了几眼,见这宫女年纪也不大,至多十七八岁。

司马德文指着那宫女厉声便问:“为何要害皇后?”

那宫女趴在地上,直说:“是皇后娘娘苛责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去陷害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奴婢一条贱命。”

“谋害皇后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司马德文大袖一挥,气愤道:“敢害皇后就没命可活,来人,把这个贱婢带下去腰斩!”

“慢着!”司马茂英突然出言,“父皇,这里面疑点众多。”

“有何疑点?”

“父皇稍安。”司马茂英走到宫女身边,冷声道:“本宫问你,你投毒所用的草乌是从何得来的?”

“这……”

“本宫再问你,母后她一向性温心善,你说她苛责于你,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致使你心生如此大的怨恨,以至于要投毒害她?”

“她、她……”宫女一时不知该如何扯谎。

司马茂英神情陡然变得狠厉起来,锐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宫女连连拿额头去磕地砖,咚咚咚一声接一声,很快额上便见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是奴婢该死,奴婢不敢讨活,请陛下和公主赐死奴婢吧!”

正当此时,殿外响起一声通传声:“宋公到!”

殿中之人俱是一惊,心想皇后中毒,刘裕跑来作甚?

少顷,刘裕一身朝服跨入中殿,只对司马德文作揖行礼,而后道:“陛下早朝未闭便弃朝赶来显阳殿,想来定是皇后娘娘有恙,不知她现下是否安好?”

司马德文神情变了变,才平静道:“难得相国如此关怀皇后,她已无事。”

刘裕道:“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臣理应关怀。既然她已无事,那臣亦可放心。”

司马茂英在一旁听到刘裕所说的话,心中颇感不悦,总觉这宋公有所逾越。即便是关怀皇后,也不该不经通传直接就进来了。碍于刘裕身份,司马茂英也不便多说什么。

刘裕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宫女身上,问道:“这宫女是怎么回事?”

司马德文淡淡道:“她下毒意图谋害皇后。”

刘裕脸色顿变,“小小宫女,胆大包天,竟敢陷害皇后!说,是谁指使你的?”

宫女趴在地上只是啜泣,也不说话。

司马茂英道:“她不肯开口,相国可有法子令她开口说出幕后主使?”

宫女一听,立刻抬头道:“没有人指使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说完,她突然爬起来就要往柱子上去撞。

刘裕眼疾手快,在宫女颈间敲了一下,宫女便软软瘫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刘裕对司马德文拱手道:“这本是后宫之事,理应交由皇后娘娘处理,只是如今皇后中毒,无法处理。臣主动请缨,请陛下将此事交由臣来调查,不出三日,臣必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

司马德文心中冷笑,这刘裕要做什么事何时还要经由他的许可了?此时突然来演这么一出,又是有什么意图?

司马茂英自是不知她父皇心中所想,直言道:“父皇,既然相国主动请缨,不若交由相国去调查吧!”

司马德文知晓刘裕既然要插手,也是阻止不了的,便挥挥手道:“那就由相国来调查吧!只是皇后居于显阳殿中,相国倘若经常出入这里,终究不妥。这样吧,将显阳殿中一干人等统统关入大牢,相国审问那些人则不必再进显阳殿。至于皇后这里,临时调派一些宫女过来服侍皇后便是。”

刘裕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抬眼往司马茂英那边看了一眼,才道:“臣遵旨。”

司马茂英觉得这样安排并无不妥,稍后将小茹小惠指过来服侍她母后便是,只是如若查出幕后之人,她却是不能轻易放过的,便道:“相国,若你查出幕后主使之人,可否将其交由我来处置?”

“自然可以交由大公主处置。”

余话不多,显阳殿中的一干宫女内侍统统被侍卫压入大牢,由刘裕亲自审问。

两日后,刘裕那边果然有了结果,幕后主使不是宫外之人,却是宫内之中,便是那位住在昭阳殿中的赵夫人,二皇子司马元青的生母。

司马德文闻得此讯吃了大惊,回想那日赵夫人曾私闯东堂,他刚被晋陵长公主责难一番,心情十分糟糕,便痛骂了赵夫人一顿,将其赶走,难道赵夫人就是因为这个要陷害褚皇后?

司马德文虽不明赵夫人为何要害褚皇后,却更加疑惑刘裕主动要求调查此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起先他以为皇后中毒一事恐怕涉及朝政,且于刘裕有什么利害关系,故而刘裕才会这般急切的赶来要亲自调查此事。

结果却不是这样的。

这赵夫人是司马德文做琅琊王时所娶的侧妃,家中并无多少权势,她本人也跟朝政毫无干系,不曾受过司马德文多少宠爱,刘裕这么急巴巴地把赵夫人揪出来是为了什么?

赵夫人是如何在褚皇后的膳食中下毒的呢?

其实很简单,她以一大笔钱财收买了显阳殿的一名宦官,毒其实是这宦官投进去的。这宦官原是个好赌之人,在宫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因而既想拿钱,又不想被查出时送命,故而让那名宫女出去顶罪。官宦平白让宫女去顶罪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正好拿住了宫女的短处,又以宫女的家人逼迫于她,宫女才不得不就范。

投毒的宦官有个干爹,同是宦官,曾伺候过先帝,年纪大了被放出宫外养老,在建康城里买了宅子还娶了老婆来守活寡。那宫女的家人就在这个老宦官的家里做活,签了卖身契,倘若宫女不肯出去顶罪,投毒的宦官就要他干爹拿宫女的家人开刀。况且这宫女手脚原就不干净,偷拿过褚皇后的金银首饰出去给她爹娘变卖。

这宫女的短处和家人都被宦官拿捏着,顶罪不顶罪都是个死,也就只有出来顶罪了。

真相既已查出,刘裕当即令人打了那宦官一百板子。谁知那宦官本就没根,这样一打更是把个臀部打了个稀巴烂,扔在黑洞洞的牢房里,没熬过两个时辰就一命呼呜了。

宫女虽不曾投毒,可是却偷过皇后的东西,刘裕一样也没手软,直接命人将那宫女的双手给剁了,同样扔在牢里。宫女大抵是经不住双手被剁的疼痛,一头重重撞在牢里的墙壁上,把个脑门碰碎了,也就死了。

死了两个喽啰,刘裕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们死之前都已经画押了,赵夫人是跑不掉的。隔日,刘裕就将这两人画押的诉状呈给了司马德文。

司马德文盯着诉状瞧了半晌,愣是没摸透刘裕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也搞不懂赵夫人为何要害褚皇后,就算那日他骂了赵夫人一顿,赵夫人心怀怨愤,也不该牵连到褚皇后头上去呀!

司马德文想到长女说过要亲自处置幕后之人,就没再多想,命人将诉状拿去给司马茂英,让她来处置赵夫人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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