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丈
蔡畅身手敏捷,脚步声涌入大厅的时刻,他的身形已应声反弹退后,出手如闪电一般,将枪支藏匿在身边桌子的横梁上,右手反剪在身后,与枪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给人没有把柄同时,也作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
蔡畅毕竟是职业杀手,从事的都是作奸犯科和杀人越货的营生。身处突发变故中,在考虑保命性命之时,当然不会忘记消毁或是藏匿作案工具。
职业杀手,不惧怕军警,却也不愿栽在军警手中,不是处于无法退避的时候,他们是不会与军警正面交锋,不愿自不量力地引火烧身。
他们清楚,独狼难敌四犬,以卵击石最好的结局,也是难免牢狱之灾。
尽管人们常说:牢笼困锁英雄汉,但是,只要体验过其中滋味的人,断然没有人心甘情愿去当那里的英雄。
蔡畅此时表现出如此的行动,是因为职业本能的警示,让他断定出:将要面临的不速之客,不是军界的兵爷,就是衣着似乌鸦般的警察。
不出所料,一股似潮水般涌进大厅的人马,果然是警察,领队是何耀祖警长。
急骤喘息着的何耀祖,站立在大厅的中间,左手撑在腰间,右手晃动着手枪,脑袋来回移动,目光审视着大厅内或坐着或站立的人们。
得到何耀祖指令的警察,环立在何耀祖的四周,十几条长枪平举,指向大厅中惊慌和有些惊慌的人们。
何耀祖清了清嗓子,目光仰视着大厅上空,极不耐烦地说道:“何某肩负党国使命,维护卧虎城一方平安是我不可推诿的职责。在场的各位,都是卧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能配合何某的工作,何某在表示感激的同时,也会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对各位予以关照。假若蓄意挑起事端,搅得卧虎城满城风雨,结局肯定是城门失火那样的下场。”
大厅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柳常青看厌如此这般的演出,虽然极不愿意参演,又不得不收场。无奈,只有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何警长对我们是知根知底的,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一定会紧密团结在何警长的周围,为卧虎城的长治久安竭尽全力。冒犯地请问一句:何警长莅临复兴堂,不知是有什么指教?!”
何耀祖的目光,从柳常青的身上转移向沙里金,不快不慢地接着说道:
“刚刚得到市民举报,复兴堂内发生火拼械斗!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在我何某人管辖的地盘内,出现这般事端,我岂敢有半点的迟疑和懈怠?”
柳常青脸面上的笑容缺少活力,却仍在极力地保持,有些气短的话语,踏着何耀祖的语音说道:
“谣传!不实的谣传!我们都是事先邀约过在复兴堂小聚叙旧的。哈哈、、、咳咳、、、。龙安!沙里金!你俩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唉哟!真没有想到无风生浪,打扰了何警长。”
沙里金犹如是快要溺死的人,突然间被一个浪头抛到陆地上,惊喜交加,一声紧一声地说道:“的确如此,千真万确!我们正准备散去呢!何警长,我现在就走,你也赏我个脸面,带领你的兄弟们去太白楼吃顿便饭,聊表谢意,聊表谢意!”
赵国安暗地叫苦不迭,心里肯定眼前情形的出现,是有人出手营救沙里金。他不清楚是谁,即使知道,也不可能改变面临的现实。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责怪龙安优柔寡断,致使功败垂成,留下了祸患。暗地里,不失时机地捏了一把姜四的手臂。
不能及时控制住姜四,结局定然是双倍的悲哀。
不能及时地提醒姜四,策划的第二方案也许会流产。
姜四重重地喘出一口粗重的气息,朝着兄弟们丢下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悄悄地收藏了枪械,尾随着人流走出了大厅。
龙安发出一阵子干笑,继而说道:“何警长是明察秋毫的人,我与沙帮主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聚会到一起,就喜欢制造一些恶作剧,绝对没有火拼这般的事情发生。”
“何某也但愿是举报的失真!”
何耀祖虽然不是象龙安吹捧那般的明察秋毫,但是,他在卧虎城混了十几年。红黑两道之间的表里情形,他是了如指掌的。
他要在卧虎城平安富裕地生活下去,他不会与卧虎城的任何帮会结下仇恨。帮会干出的事情,只要上级不追查督办,他是不会干预的。
当然,得到了帮会中的请求,要求他出面平息突发事件,他也不敢怠慢。
眼下赶到复兴堂,就是得到了福寿帮的请求。尽管不是沙里金的指示,但是,是关系到沙里金的生死存亡。
沙里金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刻,是金满斗搬来了救星。这个事实,是何耀祖带领沙里金离开复兴堂,在太白楼里告诉给沙里金的。
金满斗,在沙里金的印象中,并不深刻。不认真的回忆,沙里金也许还很难得记起他的模样。
在沙里金残存的记忆中,金满斗是在年初加入到福寿帮,其貌不扬,少言寡语。分派在段命的堂口中,干些跑腿打杂的差事。
沙里金表面上与何耀祖推杯移盏,千恩万谢;内心中却涌现出诸多的感慨和疑问:人不可貌相。金满斗是怎么断定出,自己去复兴堂将会面临着灭顶之灾?他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沙里金送走了何耀祖,望着簇拥在身边的万金油等几位副堂主,眼前浮现出复兴堂中的情景,愤怒油然而生。他没有好气色地喝令万金油他们离去,自己带领了两名随从,在酒楼中静坐了好一时刻,才离开酒楼。
沙里金一行人,走过两条街道,进入到福寿胡同。福寿胡同,是从复兴堂回到福寿帮最近的路径,几乎是福寿帮的专用通道,也因此,经过胡同的人很少很少。
沙里金进入胡同,依然在梳理着凌乱的思绪。没有半点危机潜在意识,更没有预料到自己又一次陷入伏击的包围圈中。
这是赵国安布设的伏击,是剿灭沙里金的行动方案的第二套计划。
赵国安是心思缜密的谋士,出于防范在复兴堂围剿失利,沙里金从福寿胡同逃回福寿帮。因此,在行动之时,安排了另一班人马,在福寿胡同伏击追杀。
潜伏在胡同左右建筑物上的人马,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步一步走进胡同的沙里金一行三人,不约而同地将出鞘的刀剑和子弹上膛的枪支紧握在手,恭候着沙里金深入。
十米、二十米、、、、、、。墙头上领队的头目,心中计算着距离,脸上荡漾着冷笑,右手举起手枪,轻声发出指令:
“打!”
突然爆发的枪声和弹雨,势如飞沙走石;随之掀起的嘶吼和惊叫,仿佛山呼海啸。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身临其境的人们目瞪口呆:
潜伏在胡同左右的人马,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在这电光火石的分秒之间,突然从胡同的前后冲出两队人马,并且,抢先发起了进攻。火力猛烈,一下子打乱了阵脚。
闯入胡同中的万金油,看清胡同左右的情景时,惊吓得魂飞魄散。假若没有听信金满斗的进言,及时带领兄弟们赶到,沙里金此时定然是命丧九泉。
沙里金在枪声和嘶吼声中,应时屁滚尿流。后背贴着胡同一边的墙壁,迅猛滑向墙根之时,双手抓紧两位随从,如同掌握着两块盾牌。
两位随从须臾间先后中弹,喷出的鲜血给沙里金脸面上平添了些许的温暖。
枪战持续不过三五分钟,很快结束了,伏击的人马屈服于火力悬殊,悲愤地撤离了胡同。
从胡同前后汇集而来的人流,奔向卷曲在两位随从尸体下的沙里金,手忙脚乱地从沙里金的手中夺过随从的尸体,搀扶起象是戴着脸谱的沙里金。
“沙帮主,让你受惊了!”表情平静的金满斗,说出的话语很简短、很平淡。
沙里金瞪圆双眼,盯着金满斗足有一两分钟的光景,突然伸出双手,抓着金满斗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吼叫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要这里伏击我?!你在加入福寿帮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