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衙门内院的门便被陈季云打开了,带着陈安给的地图去了平阳县的郊外。(起Qi笔Bi屋u最快更新)『*首*发』虽是署热的夏季,可郊外清晨的风却十分的凉爽。
林子深处,小溪缓缓流淌,溪边的茅草屋内传来阵阵饭香,看来,茅屋的主人烧好了饭菜。
“碰,碰,碰!”陈季云整了整衣衫和发丝,走到茅屋前敲响了木门。
“什么人啊?”昨日那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季云闻言语气十分谦恭,站在门前微微作揖道:“晚生昨夜幸逢老人家,今日特来拜会。”
“咳咳,寒室简陋,请回吧。”老人家淡淡的回绝着。
“老人家,晚生此来并无恶意。”陈季云说着走到木窗前,接着道:“晚生自幼爱画成痴,昨夜惊见佳画,今日特来观之,望老人家了我夙愿。”
“这里并没有什么佳画。”老人家说着打开了门,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陈季云见状眼前一亮,肯出来就代表有希望。
“老人家,为那幅画,晚生的恩师游历他乡十年之久,同是惜画之人,望老人家体恤一二。”
“你可是想收藏那幅画?”老人家说着拄着拐杖坐到石头上问道。
陈季云闻言脸上一喜,忙作揖道:“如若老人家肯割爱,晚生求之不得。”
老妇人目光凶恶的直直盯着陈季云,半晌才道:“那幅画若是朝廷禁画呢?你不怕吗?”
“这个......”陈季云闻言灿灿笑了几声道:“老人家都不怕,晚生何惧之有?”
“恩?”老妇人闻言眯着眼瞧着陈季云道:“呵呵,昨夜见你身穿官袍,想必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对禁画如此赏识啊?”
“呵呵,禁不禁画是朝廷框定,藏不藏画是老人家与我等爱画之人的责任啊,晚生爱画成痴,宁舍命而不弃画。”陈季云也随之坐到石头上轻声道。
老人家闻言低头看向不远处的溪水出神,她老了,将不久与人世,画在她手里怕是要同藏黄土了。
“不要你舍命,要你舍银,你可愿意啊?”老人家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陈季云。
陈季云听的此言微微一愣,她收藏的画也有不少是朝廷禁画,可头一回是要银子的。
“但不知作价多少?”
老人家闻言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背对着陈季云说道:“纹银三万两。『*首*发』”
“什么?”陈季云惊的站了起来,三万两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有心放弃可此画不得,此生必有遗憾。
“老人家,李汝仙之画无价之宝,晚生若是在此讨价还价,也有失诚意。只是,晚生一时之间拿不出三万两,望老人家宽限几日!”陈季云说罢重重的施了一礼。
老妇人闻言笑道:“三日后,东桥边,子时见。”说罢走进茅草屋将门关上。
陈季云闻言嘴角扬起,步伐轻快的越过溪水,摇开扇子,欣赏周围的美景。
“哈哈,敢收禁画者,舍我其谁哟。”陈季云心中暗暗想着,越想越高兴,越高兴笑的越像个傻子。
衙门的师爷站在大街上瞧着不远处的陈季云,连忙跑过去道:“大人,你可回来了,主簿大人等你很久了。”
“哦?”陈季云眉眼弯弯的笑道:“稍后,稍后,哈哈,稍后再说。”说罢笑呵呵的进了内宅。
柳言兮此刻正拉着女儿的走学走路,见自家相公满面春光的朝自己走来,不由的逗女儿道:“絮儿,爹爹回来了,快叫爹爹。”
“啊呜。”小絮儿张着小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自家爹爹给举了起来,“啊嘿。”
“叫爹爹,昨夜不是开口叫爹爹了吗?再叫一声。”陈季云说着亲了亲女儿的小鼻子。
柳言兮见状笑道:“大概叫累了,你不知道起床后小嘴就没闲着,爹爹娘亲一直叫着呢。”柳言兮说着整了整女儿的小衣服问道:“看你进门笑眯眯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大好事哦,哈哈,咱进屋说。”陈季云说罢抱着女儿进了房,看着自家娘子道:“娘子,你听了。幸天生我双慧眼,真迹佳画识的清。幸天生我通灵手,山水万物画的巧。幸天遣我平阳县,慰我与画不了情。”
“什么意思?”柳言兮擦了擦女儿的小手问道。
“意思就是我发现一幅好画。”陈季云很神秘的对着娘子的耳朵道。
柳言兮闻言微微一叹,她以为什么大喜事呢?淡淡的问道:“多少银子?”
“不贵,不贵。”陈季云说着底气有些不足,没敢说三万两,伸出两只手指道:“二万两。”
“什么?二万两还不贵?”柳言兮惊的看向陈季云,满眼的惊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什么画要这么贵?卖家是谁啊?”
“一幅禁画,卖家是郊外的一位老妇人!”陈季云实话实说。
柳言兮闻言道:“既是禁画那就不要买了,郊外的画哪有这么值钱。”
“哎呀,娘子,大隐隐于山野,佳画藏于民间嘛。”陈季云说着拉着娘子的手道:“娘子,千古奇画,倘若不买来,会遗憾终身的。”
“要那么画做什么,离开扬河的时候光整理你的画都整理了半天,两只画桶,四大箱子,八个书架。你有那么多幅画,这次就算了吧。”柳言兮给女儿脱下小鞋子道:“再说,你当了官,我也不能从商了,能动的银子我都买了田了。”
陈季云闻言心中急的慌,低头想了半天道:“娘子,我们不如先卖田,等我......”
“卖田?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一幅画而已,你是能靠那幅画吃饭还是能靠它生活啊?”柳言兮气的背过身不再搭理陈季云,这一家这么多张嘴,哪张嘴不得吃饭,都给陈季云买画了,这日子日后还过不过了?
陈季云见状微微咳了几声,从后面抱着柳言兮道:“娘子,你先凑银子给我,不出三个月我还你三万两如何?”
柳言兮闻言疑惑的看向陈季云,气道:“你能上哪弄银子?行了,用两万两买一幅画我不同意,你就别想了。”
“娘子,我真的急着用银子,你通融通融嘛。”陈季云急的拉着柳言兮的不放。
“说了,能动的银子买田了。不要再说了,此事我绝对不同意,你死了那份心吧。”柳言兮冷声道。
面对油盐不进的妻子,陈季云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叹道:“完了,完了,我陈季云真的完了哦。哎。我本是天上人间一幅画,投身为人到这俗世间,为了画缘历经了千难万苦,才搜尽名画万余幅,可是世上无人解我失画之痛,简直生不如死死如生啊!哎呦。”
柳言兮闻言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说了不买就不买。”
“你那么多嫁妆,就不能借我先用一点点吗?我写了字据给你好了,三个月后我连本带利还给你。”陈季云见柳言兮还不依,刚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你。”柳言兮气愤的盯着陈季云,她们是夫妻,真要是相公用了银子,身为妻子的她还会要相公还吗?这不是在侮辱她又是在做什么?
“陈季云,你真是枉读圣贤书,你的本事都用在羞辱妻子上了。”柳言兮说罢脱鞋上床拉了下床帏,拒绝与陈季云对话。
陈季云闻言张了张嘴,她刚才是想要两万两银子的,可不是不准吗?那她借也有错了?陈季云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去了东厢房。
陈母在房中正绣着孙女的小肚兜,见到窗户外有一撮头发移来移去的,不由的张口道:“在窗外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进来。”
“嘿嘿,娘。”陈季云腆着脸进了屋。
“说罢,什么事?”陈母咬下线头看着女儿,知女莫若母,陈母知道,女儿有事求她,不然也不会一副这么贱的表情。
“娘,我看中一幅画,娘你有银子吗?借点给我吧。”陈季云说着红着脸低下头,她都当官了,还管娘要银子,真是好羞愧。
陈母闻言低头拿起了针道:“怎么,在兮儿那吃了闭门羹了?”
“是啊,死活不同意我买,说能用的银子都买田了。”陈季云垂头丧气的说道。
“是娘,娘也不同意。你不再是小的时候了,眼下哪能胡闹!”
陈季云闻言当下就给陈母跪了下去道:“娘,我不知道什么是胡闹,我只知道我眼前有一幅画,那是我命中注定之画,若不能与它相拥,我就会,我就会死。”
“胡说八道。”陈母听到死字将手中的小肚兜扔下道:“又开始发神经,你那些画哪一幅不是你用这招胡搅蛮缠得来的。”
“娘,你不支持我,谁还能支持我啊,从小到大,娘最了解我。”陈季云跪着拉了拉陈母的手道:“娘,李汝仙的画,物有所值,只要三万两便可买下了,娘,你去劝劝娘子吧。”
“什么!!!三万两?这是什么命宝啊?”陈母惊道:“身家性命都可以抛弃,可这一笔巨款,你让娘去哪里寻啊?要求兮儿你自己去求,顺便把你娘也卖掉。”
陈季云闻言眼中的泪便哗哗的流了下来,看来买双凤图是没有希望了,陈季云微微皱眉,只觉得心咯噔一声锥锥的疼。
陈母将女儿神态瞧在眼里,微微一叹,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当年在扬河的时候,为了买一幅画,自己的女儿可以在大冬天去当铺当了身上的冬衣和靴子,冰天雪地下赤着脚穿着中衣捧着画笑呵呵的跑回府。
“娘这里只有五千两,剩下的娘也帮不了你。”陈母说罢下床取出银票,她实在怕女儿为了买画做出什么伤身体的事情。
“谢谢娘。”陈季云双手接过画声音有些哽咽,都怪她平日不留银子,以至于用到银子的时候手中却拿不出来。陈季云攥紧银票出了东厢房,有心再去求柳言兮,可临到房前望而却步,想从柳言兮那里取两万两银子简直难于上青天。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哈哈,介于大家那么怕虐,那么我虐一会好了,不让大家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