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难寻(1 / 1)

“阿娘,我在这儿。”

后院那棵百年梧桐的枝叶里探出了头来,女孩头发乱糟糟的粘着片树叶。

朝暮靠着长廊柱子,这一切落入他眼中,似乎不论何事,都能因这姑娘变得有趣。

一杯清茶,飘出悠悠的热雾,洁白的瓷杯放于窗边,不算太高的窗口。

女孩慵懒地坐着,肤色莹白如玉,长眉凤目,稚嫩圆润的小脸,却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神情,手中抱着一本图册,模样甚是认真。

朝暮手中拿着一纸鸢,立在不远处。

“你去陪衿丫头吧,以后你也不用再跟着我了,”倾歌思索后,补充道,“替我保护好她。”

“是”

“快去吧。”

窗上之人,见倾歌拿书起身离开,再低头,发现朝暮站在窗下。

“木头?”她眨巴着眼,心里犯起嘀咕,他来干嘛?

替倾歌阿娘监视我?怎么都不笑一下?这小屁孩一点都不可爱。不对,我现在也是小孩。

“嗯……”,朝暮想把纸鸢递给女孩,“姑姑让我给你。”

“风筝!”她一高兴忘了自己是坐窗边,一个踉跄便向下摔去。

“……”

男孩看大字状趴在地上的她,竟多了一丝笑意。

“木头,你干嘛不接住我?”子衿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好不高,不然这小身板该摔坏了,她心里报怨。

“怕你压到我。”

“看什么看。”小屁孩可以啊!子衿拍了拍屁股的灰刚转身走两步,突然想起自己的书

折回,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够不着。

我的天哪!我咋那么矮!我就不信我拿不到。

面对眼前蹦蹦跳跳试图拿书的女孩有些无奈,笑容逐渐扩大,看不下去了,这才伸出手拿下递给她。

“笑我?”子衿夺过书和纸鸢,气冲冲的跑开,小屁孩,怎么可以嘲笑我,过分!

朝暮愣住,自己笑了?回过神匆忙追上。

正巧撞见倾歌,她望着两人一前一后。

“衿丫头怎么弄得跟小花猫似的?”抽出帕子替子衿擦干净,“是不是阿暮欺负你了。”

“没有”她心不在焉的低着头,“阿娘,我先回房了。”

“嗯,去吧。”倾歌笑着看她进屋,转头冷下脸来,“自己去领罚吧。”

“是”他眼底那抹悲伤一闪而过。

酒楼开张没多久,倾歌委托江湖上的朋友,把他送出久安城,说是给他找了位武功高强的师父。

他被接走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恰巧那天女孩发烧,一直昏迷不醒。

醒来后,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便没了踪迹。

倾歌告诉她,朝暮以后是要保护她,所以现在必须离开。

也是从那以后性格上安静了许多……身边也再没有出现玩伴。

时间最是易老,也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再回首已是十年后。

“小姐,可曾看见姑姑。”来人一身桃红绣花小裙,年龄与子衿相差无几。

“阿娘同卞管家去取订的玉钗了。”相处十年,倾歌对她无微不至,引得旁人羡煞。

“不好了,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三皇子和四皇子说要来我们这儿捧场。”一个小厮冲了进来,大口喘着气。

“三皇子和四皇子?可是当今圣上最宠溺也最纨绔的两位?”

不应该呀,这明明只是我的成人礼,按理来说来的只会是江湖中人。

莫不是倾歌阿娘故意放出去的消息。难道她想利用这次宴会拉拢人心。

“呸呸呸,这么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桃红绣花小裙的丫鬟,名木槿,一脸紧张,做子衿的丫鬟,最多的就是担惊受怕。

不然出事,她第一个受罚。

“还是快些想办法应对。”小厮擦去额角的汗,急着让她想办法。

“阿娘这时候应该到书房了,你们去如实禀告阿,不得半点隐瞒。”

“那我这就去。”木槿快步离开

倾歌自从做起江湖上的生意,酒楼生意也越加繁忙,并培养出大批的女子嫁入官家做小妾,以打探朝廷消息为目的。

她的目光停留在院内朱红高墙,唯有那束桃花伸了出去,草坪的秋千是请人专为她做的。

院子连接醉笙阁的是新修建的一条蜿蜒长廊。

却又不同阁那边那般喧嚣,只有三四个下人,但他们从不同她多讲话。

初春时节,整个久安城都美的让人沉醉,元禅初年大理寺在久安种下的满城桃花早已悄然绽放。

只瞥上一眼这绝美的景色,便像是灌了二两陈年酿一般醉人。

她伸出手,接住了朵桃花,顺手将它别在耳后,让本就精致的面容,又平添了几分姿色。

来这陌生世界的十年里,她也成长起来,只是她的心里仍还有一片阴暗,满是年幼的无助与恐惧。

不过,这一切都被她掩饰的很好。

这十年除了每年的正月十三,她会雷打不动的去为那萍水相逢一场的爷爷扫墓,其余的时节,大都都是呆在这醉笙阁里未曾入世。

更多的是古书的陪伴,这样的米虫生活,让她多了几分慵懒。

“小姐,倾歌姑姑吩咐奴才唤你回房梳妆了。”

子衿想得出神,竟未发觉木槿在自己身后,木槿是朝暮离开第二年进来做的丫鬟,长得倒也端正。

“嗯……回去吧。”

房内

桌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锦盒。

“这是?”她拿起玉手镯看一会儿又放下。

“小姐,可是不中意这些首饰。”

“……”这些东西在这儿又没什么用,要是带到现代倒是价值连城。

唯一吸引住她目光的是一面上好的铜镜。

为何我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镜子?镜子里是我?

她有几分不敢想象,镜中少女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荡漾着令人沉醉的风情神韵,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灵气。

倾歌抬脚走进房内,依旧一身月白素裙,裙摆上银线绣着昙花,木槿自觉的退出了房门。

她刚想回头,倾歌从木盒中取了木梳。

“衿丫头啊,坐下吧。”

子衿听话的坐于铜镜前,任由她梳理自己及腰的长发。

“不必好奇那铜镜,家族规定,‘女子十七方得颜’所以你自然是未见过。”

“知道了,阿娘。”这个规定倒是挺特别,还没到年龄不让照镜子的。

“当今衡帝身体硬朗,也倒是位明君,只可惜那几位皇子,似乎早已对帝位起了歹意。互相算计,大皇子更是拉拢各方人士,处心积虑,朝廷之中,也已分邦结派,咱们也该多加小心了。”

“阿娘为何突然与我讲起这些?”她同我讲,又偷偷拉拢……

“作为我倾歌的女儿,往后不能丢了祁家的颜面。”

祁家!子衿顿时回头,看向面前这个机智过人的女子,从未提过自己的姓氏,怎会与她这身体同姓?

“方才讲起的衡帝,阿娘可是认识?”她问得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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