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猜道:“莫非是卖枣糕徐三的老婆?”
西门庆话语刚落,闲汉就不甘的朝地面呸了一口,“不是,若是他家的,正是一对儿,你且再猜猜。”
西门庆耐住性子,又猜道:“莫非是花膊陆小乙的妻子?”
闲汉又呸了一口,神情比刚才还的迎了过来。
“唉,干娘,今日倒是见了一出稀奇事,心有不甘啊!”
王婆听后,凑到他面前好奇的打探道:“大官人经营着好几家生药铺,日进斗金,家里娇妻美妾成群,不知羡煞多少人,不想也有烦恼?”
西门庆饮了一口酸梅汤,又叹了一口气,酸溜溜的感叹道:“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古人诚不欺我。”
王婆眼珠子一转,又向前靠近了一些,小声问道:“可是瞧中了谁家媳妇?说出来让老身帮你参详参详,说不定有法子让官人称心如意呢。”
王婆的一番挑逗,让西门庆跌落到谷底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仿佛老天为他重新开了一扇窗户。
当下便抑制不住心头的渴望,问道:“干娘此话当真?”
王婆笑了笑,却又提起另一桩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趁机卖惨道:“老身做了一世媒,到头来却落个孤苦无依靠,如今守着这家茶铺,有一日没一日的度日,只希望官人给些赏赐,也让老身生活有个着落。”
“这是当然。”
西门庆也不是小气的人,当下摸了摸袖口,从里面掏出七八两的零碎银子,一股脑搁在桌面上。
又拍着胸脯保证道:“干娘放心,只要你帮我做好这媒,说好这亲事,我还会重重谢你。”
王婆瞅了瞅桌面上的银子,十分的眼馋,当下也未表态,仍有一些顾虑拿不准。
不放心的又问道:“大官人,若你宅上的大娘子得知此事,岂不是要大耳刮子照顾老身,我怎吃得了这苦头?”
西门庆不以为然的挥挥手道:“我家大娘子最好相处,眼里也容得人,现今也讨了几个身边人放家里,只是没一个合我心意,你既有这番本事,何不使出来帮我张罗张罗。”
王婆最后的一丝顾虑也被打消,当下也顾不得丑态,急切的探过身子收了桌面上的银两,热心的问道:“不知官人瞧中的是哪家娘子?夫家又是谁?”
西门庆抬手向隔壁指了指,凑过头小声说道:“便是那武大郎家的。”
哪知王婆像见了鬼似的,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全是纠结和遗憾的表情,还没捂热的银子又从怀中掏了出来,一把塞回西门庆手里。
摇着手不断推脱道:“我的大官人,为何偏偏瞧中了这家,老身搞不定啊!”
这一下轮到西门庆惊讶了,他知这王婆夫家走得早,孤身一人生活多年,平日里最喜走家窜巷,哪家的秘密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是一个八面玲珑之辈,做媒的功夫更是一绝。
这不是她的拿手绝活吗?
还是说,她看不中这点银子?
没等西门庆开口,王婆也很紧张西门庆这样的大主顾,连忙解释道:“这紫街巷娇滴滴的娘子又不是只有这一家,便是那卖枣糕徐三的老婆,亦或是花膊陆小乙的妻子,老身都可以帮你试着说和说和,唯有这一家不行。”
西门庆也从王婆的话语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忍不住打探道:“可是她夫妻间恩爱异常?干娘无处下手?”
“不是。”
“那便是他夫家大有来头……不对啊,我听人说,这武大原是清河县人士,搬到阳谷县租房度日,靠卖炊饼为生,一流浪异乡的破落户罢了。”
“也对,也不对,官人不妨在想想那武大可有兄弟姐妹?”
这一下反到难倒西门庆了。
他只是惦记人家娘子,哪有功夫去调查人家的祖宗八代。
王婆不容他再想,直接道出了谜底。
“那武大没什么说头,倒是前几日突然寻回一个叔叔,便是那打虎的好汉,被知县大人赞赏过的曹都头。”
“你说,我如何能帮你说这个媒?不谈你家大妇拿大耳刮子抽我,便是这曹都头的拳头,老身是万万挨不起的。”
她前几日才托武大求情,让曹军帮她免了衙门的一桩麻烦。
现在让她去招惹人家的嫂子,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王婆也是一极会审时度势的人,巴结上西门庆最好,能捡些便宜得些赏银,可若是得罪了曹都头,那往后的日子就没发过了。
西门庆也愣在了原地,张着嘴感叹道:“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