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思仁连忙去摸口袋,岂料摸了个空。正发愣呢,那位麻皮脸一下掏出个半头砖似的物事,摁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嗯,我是,你说……”敖思仁惊呆了,那居然是个手机!
麻皮脸听了一句后,便连声说:“好好,知道,我知道,我这就赶去。”然后转过脸来,“敖老弟,那你先回去吧,有情况我会联系你。或者你直接去派出所也行,你不知道嘛,过了路口左转,再直走一百米,就是相会镇派出所,那里一定有人接待你的,了解吗?”
麻皮脸说完,也不管敖思仁听没听明白,就一头扎进雾中,消失了,就像他来时那样。
敖思仁一时茫然无措,木呆呆的盯着麻皮脸消失的地方,动也不动。
忽然,“嗒嗒”两声,随即是“叮铃啷当”的响,好像有人正从门里走出来。敖思仁打了个哆嗦,他知道,来者肯定是老中,那位所谓的卦者、神汉。
果然,门板很快“吱呀”一声,接着响起老中的嗓门:“嘿,敖先生,瞅什么呢你?这么用心,有什么发现吗?”
敖思仁缓缓回过头,沉声说:“没有,没发现。”他没跟老中说警察的事,因为没必要。
老中四面看看,吁出一口气,显得心情很好,“嗬,雾气还真大呐,都赶上早些年时的鬼雾啦,我记得那也是夏天,从早晨起天气就不正,但是还得赶路啊,不然还有性命吗?当时还心存侥幸呢,认为……”
敖思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哼”了一声。老中立刻收住话头,“呃,不提了不提了,都是旧社会的事喽,找人要紧,咱们先上山去,走啊!”
敖思仁的脸颊抽搐一下,“从哪儿走呢?前后左右都是雾。”
“喔,瞧我这脑子!”老中以手加额,“咱们得先确认一下路径呀,这个我早有准备,专治雾天的。”
又是“叮铃啷当”一阵响,老中一面说,一面从包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物事来,色呈焦黄,表面疙疙瘩瘩。
“认得这是什么吗?”老中神神秘秘地问。
敖思仁打量了一下,“这个,好像是……指南针吗?”
老中神秘的一笑,“嘿嘿,比指南针还要古老呢,这是一个周易盘,是上古神物呐!”
“是吗?”
敖思仁想凑过去瞧一瞧,老中却故作神秘的用袖子挡住,左右晃了几下,才又说:“好,我知道路径了,跟我走。”
老中率先走进雾中,敖思仁连忙跟上。雾气滚滚,恍若仙境一般,一下子就把他们吞没了。
一时无话。敖思仁紧紧地跟在老中后面,生怕跟丢了。他能嗅到老中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道,微驼的背一耸一耸的。望着老中,敖思仁不由想起适才的事。那位霍警员脾气不好,而且明显不怎么相信他。但仔细回味那位警员的话,也到在理。因为没有证据显示妻儿失踪,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难道真是怄气吗?这几天他的确没有给玫玫好脸色,他自己惹了事、坏了事、境况不佳,却把邪火全撒到妻子玫玫的头上,她自然有一大包意见,回娘家还是轻的呢!但,但,真是那样吗?今天玫玫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要说有也是那道悬崖。所以一定有事发生,而且很邪性,不是他能理解的,就算他不能全部相信这根救命稻草,也得指望它指引迷津,要是妻子真是开玩笑,他也能笑的出来啊!
敖思仁使劲晃晃脑袋,试图甩掉不祥的念头,继续跟在一摇一摆状若大鹅的老中后面往前走。走了一段,他忽然注意到,脚下的碎石增多了,而且好像是在上坡,忙问:“嘿,老……老中,到山上了吗?我怎么看到……”
老中回过头,神情紧张,“嘘,不要嚷,不要嚷!”
敖思仁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发现东西了吗?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到?”
老中摆摆手,同时把挂在脖子上的八卦盘给我看,“敖先生,你不用害怕,我的意思是我在听动静,你一嚷嚷,我不就听不到了,而且,而且这雾马上就要散了……”
敖思仁四处瞅了瞅,雾气似乎小了一些,勉强能看出几米,但是仍然看不到天空,看不到身边的物体。
“这,这,真的吗?我……”
老中神秘的一笑,“呵呵,我不会算错的,跟我走吧!
两人一步步往上走,雾气忽然之间变得沉重,竟然一节一节的退到身后,先是脖子,然后是腰腹,最后腿也从雾气中显露出来,好像两人正从水中站起来。这一下子,视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敖思仁看到仍旧阴沉的天空,乱石和犬牙交错的山地,一条小路则蜿蜒蛇行,一直延伸到老远,而且没有太阳,没有人影人声,也感觉不到风,正是他下山时的情形。
他忙跑到前头,“老先生,就是这儿了,我就是打这儿回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老中“呵呵”一笑,“是吗?那很好啊,咱们就顺着这条山路走,看有没有发现,你意下如何?”
敖思仁自然答应不迭,两人联袂攀越而上。不一会儿,敖思仁就见了汗。闷热潮湿的空气像一个布口袋,紧紧把他裹住,连喘气都有点困难,但敖思仁还是仔细的搜索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
山,还是惯常的山。散乱的石堰、崎岖山路两边灌木稀疏,田地大多荒芜着,仅有的几块棒子地也东倒西歪,像狗熊打了窝似的,并没有特异之处,更没有什么猛鬼的身影。而这正是奇怪的地方,难道悬崖的经历真的是幻觉吗?世间根本没有鬼和神,一切都是他的幻象。可是,要真是幻觉,为什么妻儿真的不见了?她们不可能是幻象吧?还有,世间真的没有鬼神吗,没有因果报应吗?
敖思仁正思虑着,耳听得老中在前面叫,好像有了什么发现,敖思仁连忙举步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