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当时蓝色是用身体护住了她,钢筋从背脊穿透了蓝色的胸膛,皎洁的脸庞被玻璃给割破了,血就像是泉水一样汩汩不断。
蓝色的喘息声很重,但是她的声音很轻,她说:“妹妹,你要好好活着。”
她叫她姐姐,可是她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对她好,为什么那么多对她好的人都会离她而去。
她亲眼看着蓝色闭上了眼睛,她看着她的嘴角翘起来。
“你是去找他了吗?”
她想蓝色最后一刻应该是看见长远了吧,所以才会笑得那么轻松。
蓝色以前说过,她有一天会和长远相见的,也许是在很遥远的一个时空里,他穿着西装,她穿着婚纱,携手并进。
“你应该说遇见他了。”
她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化成了一团烟雾,腾空而上。
她想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爱她的人了。
她心酸的说道:“贝加,你可知道蓝色是最后一个爱我的人。”
贺贝加摇摇头,抓着她冰凉的手说:“蓝色不是最后一个,你还有我,我会像蓝色一样爱你的。”
“可是蓝色是我最后一个爱的人了。”她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落在枕头上,眼睛渐渐失了焦距。
贺贝加叹气:“那你有没有想过黎柘遇,你让他以后怎么办?”
这名字好像听谁提起过,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会这么悲伤。
她问道:“黎柘遇是谁?”
贺贝加虽然是小吃一惊,可是并没有多想,问道:“你不记得他了?”
孟已然摇头,这个名字好熟悉,熟悉的就像是自己的一样。
“真的?”
“真的。”
“那颜斐尔呢?”
孟已然仍然摇头:“我应该认识他们吗?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名字,好像有东西堵在了我的心口,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都是不重要的人,不要想了。”贺贝加看了一眼手表,说,“你好好休息吧,我不能陪你了。”
贺贝加向医生描述了孟已然的情况,医生说,可能是选择性失忆。
贺贝加问,这个要怎么治疗。
医生说,这个需要看病人自己了。
贺贝加想这些孟已然故意忘掉的,不记起来也罢。
可是不记起来对她来说真的好吗?
蓝色说过,她曾经一度想要忘记长远,她试了很多种方法,甚至也像孟已然一样自杀过,可是她后悔了。
她想忘记长远,可是她又怕自己真的会忘记长远,如果她忘记了,以后就没有人记得盐水村有个叫长远的男孩了。
蓝色啊,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帮她呢?
还好她是一个心理医生,才会不至于辜负蓝色的托付。
孟已然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她现在只要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个只有姓名没有模样的人。
那个人会叫她已然,那个人会抱她,会说孟已然,我们私奔吧。
当孟已然告诉贺贝加自从贺贝加提起过那两个名字,她就会梦见他们。
“贺贝加,你说我为什么会独独忘记了他们?明明梦里的他们会冲着我笑,会抱我,可是我为什么感受不到梦里的孟已然的快乐,我只觉得她很悲伤。”
贺贝加寥寥几句:“梦都是反的。”
“反的?是他们不会冲我笑,还是孟已然是快乐的?”
“……”
“你一定是问过医生了对吧。”她肯定的说道,她知道贺贝加肯定在第一时间就问了医生,“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你这就是车祸后遗症,选择性失忆,简单来说就脑子被撞坏了而已。”贺贝加说的很轻松,“不要多想了,会忘记一些人很正常,难道你会记得你见过的所有人吗?”
孟已然说:“可是我想知道她们是谁?”
过了一会儿,孟已然又说:“算了算了,你说的对,也许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