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太阳依旧如期而至,将沙漠夜晚的冰寒驱散而今,但今天的朝阳却没有办法彻底温暖我们的心。
营地的气氛比起夜晚的沙漠还要死寂。
不远处的睡袋中,躺着三具冰冷的尸体,其中一具是与我朝气相处了一年的亲密战友。
我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失责,即便从小家庭再不幸福,我也从没有感受到心如刀绞般的感受。
这一次,一道烙印在我心中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我抬眼看了看天空,一片片如波纹般的云彩蔓延到天边,将太阳藏在后面。
班长和齐教授安排着其他几个队员帮着抬同伴的尸体,营地里的人们看似忙碌,却都有说不出的苦闷。
郝静带着两个齐韵和姚琪琪两个女孩子整理能带走的文物和数据,三个女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失落。
我将路有名的行囊整理好,来到望着西方天空的班长身边,问道:“班长,我......”
班长抬起手打断我的话,长叹了口气,指着西方的天边说道:“什么事回去再说吧,今天下午之前就得赶回“葬鹰口”另一边的营地,否则就有危险!”。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西边的天空跟往常的确不一样,这一年来见过不少鱼鳞云,伴随着鱼鳞云而来的多半是沙暴。
但这一次的却跟我之前见到的都不同,鱼鳞云层层叠叠,有越来越厚的架势,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样的风暴。
一直绑在木台阶上的那个岛国人用生涩的汉语对我说道:“你们逃不了了,沙子会把你们全都吞掉!”之后竟发出一连串诡异尖笑。
小陕西最看不惯这个还没有女人高的倭寇,加上失去路有名心中就憋着一股火。听到小鬼子的话后,走过去结结实实的照着小鬼子的胸口给了一脚,骂道:“闷怂!尼个嘴可够欠,要嘛不说,一说话就晦气!”
骂着小陕西眼泪竟掉了下来,突然一拉枪栓顶住小鬼子的脑门,吼道:“贼你玛!老子一枪崩了尼!”
班长眼疾手快,一把掰过小陕西的枪口,严肃的说:“二蛋!冷静点!”
小陕西眼泪汪汪的看着班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我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莫老七跟这小鬼子是同路人,莫老七还没脱离杀人的嫌疑,这小鬼子若不是被我们绑着,可能也好不到哪去,小陕西对他撒气也不为过。
当然,班长并没有放任凶手的意思,但事已至此,三个鲜活的生命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这让班长再也不敢妄下命令。
他和齐教授商议后决定,先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一来是躲避即将来临的沙暴,再有就是将剩余的人安全带出沙漠。
至于凶手,除了莫老七之外,只能等所有人回到城市后再做打算。
两个小时后,科考队员们匆匆的收拾好东西,我们开始向着“葬鹰口”方向快速赶去。
上午9点,开始有微风从我们身后吹来,这让秋日里炙热的沙漠有了一丝凉意。
队伍的步伐并没有因为这丝清爽的微风而变慢,走在前面的班长和齐教授将队伍的步调带得更加快速。
我和刘晨搭伙背着路有名,我们用睡袋将路有名包起来,再用绳索困住,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着赶路。
清凉的微风并没有吹散我心中阴郁,反倒是满眼的黄沙让我心情更加烦躁,细窄的绳索勒得我肩膀生疼,而我却顾不得疼痛,只能把所有精力用于掩埋心底的忧伤。
中午11点30分,风势逐渐变大,差不多有5、6级的样子,队伍根本没有停。
我能够看到周围的沙子被风卷起一个个黄色的漩涡打着转在沙山下翻飞着来到上面。
队伍里除了那个遭人恨的小鬼子之外全都将防沙面罩带上。
齐教授还特意用一根细长的登山绳将所有人的腰带穿在了一起,以防有人不小心掉队,在这样风沙漫天的环境中,一个不注意你就可能掉下沙丘而与队伍走散。
走在我前面的是姚琪琪和齐韵,姚琪琪好像很累的样子,我总是会不经意的撞到她的背囊。
下午两点,风势愈加狂猛,漫天黄沙已经将太阳完全遮蔽,我们注定要在一场沙尘暴中继续接下来的路程了,不过幸运的是风向对我们有利,虽然未能在中午进行充饥,但风吹着我们一路小跑着向前行去。
虽然有防沙面罩,但是我的眼睛也总是进入极小的沙子,这让我痛苦不堪,我只能努力的眨着眼睛想将小沙粒弄出来。
我的背囊内有一个太阳眼睛,虽然不是防风的,但也能帮我抵挡一些沙土对眼睛的侵入,准备回头让刘晨停一停,帮我把眼睛从背囊外兜拿出来。
但我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另我心惊肉跳的场景!
在我们的身后,漫天黄沙的尽头,一堵巨大的黑色海浪冲天而起,西方的天空已经被黄沙渲染成了棕红色,而那棕红色下面就是巨型黑色海浪的顶点,那滔天巨浪之中可以看见有滚滚黄沙翻涌。
这巨型黑色“海浪”竟然是一堵由沙子组成的沙暴,进入戈壁当兵一年多,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巨大的沙暴。
肉眼判断下,我发现这巨型沙暴离我们也就只有不过十几公里而已,很难想象如果我们被这场风暴吞噬了将会是什么后果。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的队伍不自觉也开始小跑起来,可能别人跟我有一样不安的感觉吧。
按照我的估计,再有十几公里我们就能够到达“葬鹰口”只要能够安全的到达那个峡谷,我们也就安全了。
漫天的黄沙已经让前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伴随着黄沙我的耳朵听见一种好似来自地狱般的吼声,狂风的呼啸让我的心里的不安更加凝重!
我一心想着一定得到达峡谷,这次旅程已经经历了够多的磨难,我乞求上天在这一次放过我们,起码让我将战友的尸体带出沙漠,落叶归根。
半个小时后,我真的看不见什么道路了,奔跑的队伍也逐渐放慢了步伐,周围尽是红黄的颜色。
我看到前面的姚琪琪回头想对我说什么,可是她却愣了一下,然后慌乱的用手势让我看后面。
我回过头一看,全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所有的汗毛和头发仿佛都炸了起来!
只见队伍的后方,那堵巨型风沙墙已经抵近到了眼前,我已经看不到天空的颜色,只看到天空一半是橘黄色,一半是黑色,而那黑色也将要把我们吞噬!
风旋的呜咽声音更是从那风墙中传出,好像那堵风墙之后有着无数的冤魂野鬼想要我们陪葬一般。
人总不会快过风,最后,我们终于是被沙暴给吞没了。
队伍也被冲的乱七八糟,即便是有绳索链接着众人也无济于事。
前面的齐韵直接被风吹倒在地,翻滚着沙丘下滚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扎起马步拉住绳子。
可就是因为有绳子连着,走在齐韵前面的姚琪琪直接被齐韵也拉得翻到下沙丘。
这种连锁反应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前面的几个人也被拉倒翻下沙丘。
我只能竭力的拽住绳子以免自己也跟着翻下沙丘,模糊中能够看到沙丘下几米处的齐韵正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
就在她刚抓住绳子,我准备将她拉起时,我的突然背囊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紧接着我就顺着风的方向飞了起来直接一头也扎下了沙丘。
更加悲剧的是,我竟然是头先着的地,落地后我顺着沙丘的斜坡头朝下一直滑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我挣扎着抬起头,因为突然松力,齐韵本来将要站起的身姿直接是向后倒着滑下了沙丘,而我从上面滑下来正好滑进了齐韵的双腿之间。
齐韵大叫着用力的打我的脑袋,我能在风中听清她微弱的喊声:“**!滚开!滚开,你个臭**!”
就在我正要挣扎着起来时,不知是谁又从后面撞了我屁股一下,这回可好,我直接是压在了齐韵的身上!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经典的剧情,只可惜有防沙面罩的阻隔,不然可能我的初吻就会陷落在这漫天风沙之中。
虽然有一瞬的心猿意马,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沙暴没准会将我们活埋在这片沙漠中,况且我身后还背着路有名,不知道我这一头栽下来,路有名跑到哪里去了?
我立即调整姿势费力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拉住齐韵将她也拽起来。
回头看去,原来那个撞我的人正是刘晨,我在下沙丘的一瞬间,连带这刘晨和路有名的尸体一同拽滑了下来。
我将刘晨扶起来后用手势和呼喊示意他帮我将路有名背到背上,刘晨冲我点了点头,准备去扶睡袋里的路有名。
可就在他俯身的一瞬间,我见他身后出现一个身影,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飞快的横向划过,若不是刘晨俯下身去,恐怕这一下会直接将他的头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