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禾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两个孔武有力的方士,眼看着就被拽出了上清宫的侧殿。
挣扎着朝后头的小宫女尖叫,“去叫神女,快去……唔唔唔!”
被堵住了嘴!上清宫里的宫人也被惊动了。
小顺子听到通传,原本是紧赶慢赶地要来拦人,可一看到那带人的内侍,便吓得立马缩了回去。
眼睁睁让那内侍命人将秀禾塞进门口的轿子里,然后扬长而去。
这才擦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去寻神女。
“神女殿下,秀贵人叫路公公给带走了……”迟静姝才沐浴出来,头发还湿着呢,就听到秀禾被人以皇上的名义强行带走的消息。
不由心下生疑。
是皇上带走人的?
还是藏在暗处的那人来了一出偷龙转凤?
若真是后者,那只怕……那人是要对她动手了?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不能失去秀禾这颗棋子。
当即挽了头发,就朝养心殿追去。
可追到养心殿,本该是急火攻心只能躺在龙床上苟延残喘的开元帝,却不见了踪影。
只有……萧云和,倒在养心殿门口。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没有皇帝的吩咐,又无人敢去扶他,就那么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迟静姝走过去的时候,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她有些着急。
开元帝不在休养,秀禾被强行带走,张旺和喜珠一个都不见身影……那个内侍,是带着方士过来抓人的。
她忽地转身盯着小顺子,“你认识那个路公公?”
不然刚刚怎么通传的时候,能一下就说出带走秀禾的内侍的姓氏?
小顺子脸一白,缩了缩脑袋,实在不敢开口。
迟静姝心知他的迟疑与担忧——王福海不知怎么得罪了开元帝,前途堪忧。
而自己行事吊诡,昨晚一出‘鬼上身’的戏码,显然让她本该风头无两的势头受了挫。
开元帝此时生死不明,不知要如何对待自己。
小顺子不敢把宝押在自己身上。
她顿了顿,忽而道,“小顺子,如今你想躲,也躲不开了。
那秀禾,可是一直都是经你手调教的。
若是今日她被带到陛下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陛下多少还会顾念我的身份,可你如今没了王公公的庇护,只怕……”小顺子‘噗通’地跪在了迟静姝的跟前。
哭着嗓子喊,“求神女庇佑!奴婢愿意誓死效忠神女!”
迟静姝看他,“秀禾到底被带去哪里了?”
小顺子又是一阵哆嗦,脸上白了又白,终是牙关打颤地轻声说道,“神女,不是奴婢不说,是奴婢真的不知晓秀贵人如今的下落……”话没说完,见迟静姝眉头一皱。
连忙又道,“只是,奴婢却是晓得那位路公公,他,他向来负责为皇上熬制丹药的那些方士的事务。”
说着,又偷觑了迟静姝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既然是路公公将人带走的,那就只能找路公公询问了。”
迟静姝心下暗沉,明知小顺子在故意瞒她,可现下也一时无法将秀禾给弄回来。
深恨自己如今手中无人,处处束手束脚。
好在秀禾不是叫暗中的那人给弄走了,那她就还有一线转圜的余力!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顺子,无奈地点头,“也罢,既然是陛下将秀贵人带走的,只怕是另有安排,我也不好擅自窥伺,回宫吧!”
小顺子立时大松了一口气,方才是真怕这神女要叫他立时去寻了路公公来。
那可是个瘟神啊!连干爹都不敢得罪,他上赶着去,不是找死!且拖着吧!爬起来刚要跟着迟静姝往上清宫回。
忽而,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迟……真的是你?”
迟静姝脚下一顿,看向不远处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萧云和。
后头小顺子乖觉,立马朝周围使了个眼色,一众人,顿时退到一射之外。
本是躺在地上的萧云和,挣扎了几下才爬起来,又不敢擅自站起,便只好坐在地上,抬头看对面清璃出尘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白衣,发髻轻挽,垂落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摇晃,当真如那云上仙一般,绝世而独立。
他咳了一声,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只觉喉咙干得都快火烧起来。
可这些痛楚,都不及他真正看清此时面前女子的容貌时的震骇!“居然真的是你……表妹,你没死?”
迟静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不得不说,四年来,萧云和的确比从前长进了许多。
不过是两息的功夫,他居然就会用这样的手段来亲近自己了!她漠然地看着萧云和,缓缓开口,“明王殿下在说什么?
表妹?
王爷是不是认错人了?”
萧云和一愣,万没料到面前的少女会是这个反应。
他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站了起来,踉跄两步才站稳。
然后朝迟静姝看去,一脸的悲切和担忧,“表妹,你是不是在生本王……生我的气?
我这几年,是真的派了人天南地北地找你,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王爷。”
迟静姝忽而笑了下,打断他的话,“小女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什么表妹?
莫不是,小女与王爷的表妹十分相似么?”
她一双笑眼,如烟波流转。
看得萧云和一怔。
四年前的迟静姝失踪时,虽然只有十三岁不到,可容貌已是天成。
如今站在面前的女子,虽然与当时的迟静姝有着极大的不同,可这么近看,第一眼,还是能看出当年的神态与五官。
他皱了皱眉,再次看向面前神色淡定又悠闲的女子。
若真的是迟静姝,此时被揭穿了身份,少不得惊慌与无措的。
然而这个神女,却根本不露一丝破绽!难道真是他认错了?
他又仔仔细细地朝眼前的这个女子看去。
当年的迟静姝,一双眼睛虽然好看,却是娇媚柔弱更多。
可此时他看到的,分明就是一双冷凝如寒泉的眼,好看是好看,却透着掩盖不住的疏离与淡漠,仿佛高处的凌霄花,高不可攀。
顿了顿,笑道,“看来是本王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