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亮了。
一缕晨光洒落在树丛间的缝隙里,王曦燃迅速睁眼。经过一夜的调息,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身上的伤势也在空间兑换的药物下痊愈了。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风捎来咸腥的味道。这座荒凉的孤岛,似乎也在晨光的沐浴中缓缓苏醒过来。
“是时候了……”
王曦燃心中想道。绿魔滑板的电池已经充满了六成,飞到对面的大陆应该不成问题,他的行动力也恢复了过来。至于那个诡异的女人,一夜都不曾出现,似乎没有发现自己。
凌晨是一个人心神最松懈的时候,也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呼——”
王曦燃像一头猎豹般冲了出去,一块银黑色的修长滑板出现在他的脚下,他踏在一左一右两只疯狂转动的绿色风轮上,整个人儿如火箭般一飞冲天!
转眼间,岛屿就被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大陆的海岸线迎面而来。
王曦燃刚松了一口气儿,忽然又浑身一紧。一种莫名的被注视的感觉从心中升了起来,就像一双无形的手自身上拂过,让他汗毛乍竖。
他不敢回头去看,而在他身后的岛上,那座孑然独立的高塔中,隐约射来一道凝视的目光。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只是静静望着他遥遥远去……
嗖!
王曦燃把滑板的速度开到了最大,以全速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对面的大陆。
约莫过了半小时,他安全降落在一个海边的聚居地。这是一个破败的村庄,石制的房屋蚀满了孔洞,路上人迹寥寥。偶有几个肤色苍白的人路过,也是一副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模样,静默得如同木偶。
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地方。
王曦燃的心情也确实很糟——向来习惯了横行霸道的炸弹狂魔,有朝一日竟会被逼到这种狼狈的地步,实在让人倍感憋屈。虽然现在逃出了生天,但他却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急切想要抒发胸腔中的怒气。
按照往常,他抒发怒气的方式,就是把不顺眼的人都变成爆炸的焰火。然而,在经历了荒岛上的滑铁卢之后,嚣张的炸弹狂魔也变得谨慎了起来。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还有多少与那黑袍女人一样的强者。如果这样的强者遍地都是,那肆意妄为无疑是在找死。
王曦燃斜倚在一间屋子的阴影里,不一会儿有人从外面经过,瞬间被他扼住脖子扯了进去——
“不准叫,否则杀了你。听见了吗?”
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是一种他自己都从未听说过的语言。这是主神空间的自动翻译,若非如此,地球上的轮回者连与这儿的原住民沟通都成问题。
听见他的话以后,正在拼命挣扎的原住民顿时挣扎得更凶了。王曦燃不耐烦地扇了一巴掌,“啪”,对方的半边脸肿了起来,满口牙齿碎落!
“不听话就去死!”
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手里的人不再反抗,只是睁着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一只受惊的鸟。
王曦燃慢慢松开手。那人也没有叫,喘了几口大气以后,反而压低了声音:“你……你是武士……你想干什么?”他小心翼翼问道。
“说,这里是什么地方?”王曦燃厉声道。
“阿里塔姆……这里是阿里塔姆,大陆的边陲。”
“大陆?什么大陆?”
“大陆……就是大陆啊……”难道还要有什么名字吗?原住民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又害怕地低下头去。
在他的认知里,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一块大陆,从来都是以“大陆”为称呼,没有冠名以加区分的必要。他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对这些基本的常识可谓一无所知。
王曦燃的手上青筋暴起,他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他的脑子也不蠢,很快意识到自己或许该换一个问法:“……这世上有几个国家?有哪些出名的人?历史上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
连珠带炮的一串问题,顿时把对方问懵了。王曦燃这是想要通过一些典型信息,推断出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世界。
接着,在原住民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这个世界陌生得让人吃惊,他在回忆中搜索了无数遍,确信没有任何印象。
“法师……”
王曦燃神色阴沉地喃喃自语。
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猜到了,那个把自己撵得跟老鼠一样的黑袍女人,使用着诡异的攻击手段……那就是法师吗?
“那……那个……”口干舌燥的原住民低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走?”
王曦燃低头看了他一眼,病态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就在原住民感到不妙的时候,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掌已覆上了他的脸——
“不用走了!给我变成焰火吧!哈哈哈哈……”
“蓬!!”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颤抖的人体在惊恐中猛然炸裂,血水混和着火花溅上天空!
爆炸的声响引来了周围人的惊呼与注视,而王曦燃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望向了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眼中露出一丝兴奋。
他刚刚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力掌握在法师的手中,而这附近并没有法师的存在。像是黑袍女人那种法师,数量是很少的,轻易不会露面。
也就是说……他根本无须顾忌什么了!
开一场灿烂的焰火盛宴吧!
“蓬!”“蓬!”“蓬!”
“嘣!”
“轰隆……”
爆炸如翻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而起,人群中顿时血肉横飞,道路两旁的屋子也在爆炸中被摧毁,变成了断壁残垣。
还能动的人很快都跑光了,王曦燃一人站在废墟般的空地上,疯狂地大笑起来。
看着生命在爆炸中毁灭,那种来自于血与火碰撞的激情,让他的整个灵魂都在兴奋地战栗!
“快……快跑啊!那边有法师在屠杀!”
“什么?”
“是真的!那个法师疯了!他一扬手,人就炸成了灰……太可怕了!他就要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该死,这些可恶的法师……”
“嘘——小声点!让他们听见你就完了。还是快去找老默克,前几天听说有个神眷者来找他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是神眷者的话,一定不会怕那个法师的!”
几名没命奔跑的原住民都是眼睛一亮,浮起了希望的曙光。
老默克是这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也是众人的主心骨。每当有大人物来到这里时,都是老默克负责出面接待的。这次也不例外。
而说起“神眷者”,很多原住民都是稍有耳闻。
那是一个自百年前蓦然崛起的群体,原本只是些武士、平民甚至奴隶,却突然之间拥有了比拟法师的强大力量——他们站起来反抗法师们的统治,并且解救了很多被法师奴役的人。
不过,神眷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小了。相对于整个大陆来说,他们的影响力有限。像是阿里塔姆这种偏僻的渔村,很多人都只是偶尔听说过他们的传说,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见到真人。
因为距离远了的缘故,王曦燃并没有听见这几名原住民的谈话。当然,听见了他也不一定会在意。
他只是在肆意享受着爆炸与杀戮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也唯有在这样剧烈的碰撞中,他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蓬!”
“啊哈哈哈哈……真是刺激,真是美妙的焰火!统统给我盛开吧!”
“住手——”
狂态毕现的笑声中蓦然插入了一句不和谐的话语。
王曦燃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从眼前的爆炸中移开,望向了远处一个急速靠近的身影——从那个人身上,他竟隐隐感觉到几分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气息。
这是一个劲敌!
“法师吗……”
他舔了舔嘴唇,微眯着的眼睛骤然暴睁,里面的疯狂不减反增,“很好。越是有力的生命,爆炸起来才越是美丽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把那个法师变成一团美丽的焰火,他是这么想的。然而,当那个他臆想中的“法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时,王曦燃不由瞪大了眼睛——
“……绿魔滑板?!”
是的,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原住民的金发小子,脚下竟然踩着一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绿魔滑板飞驰而来……
看那滑板的模样,下面竟然还搭载着几枚导弹——它是完整版的!
该死,这人难道也是一个轮回者吗?
王曦燃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以为自己摆脱了主神空间的阴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然而转眼间,他就又看见了一个轮回者,还是异界版的。
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心神晃动的时候,那个金发的原住民轮回者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准确地说,是注意到了他的衣着打扮——黑骷髅t恤,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加上一双人字拖。
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原住民的奇装异服,让那人顿时吃了一惊,随即恍然而喜——
“你也是神眷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