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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莫名的,梦里全是一双眼睛,林隽的眼睛,盛满震惊与受伤的眼神,她坐地上,和这双眼睛面对面,直到天亮。【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温绒睁开眼,头昏脑胀,还有些怔怔的,坐床上呆了半天,才慢慢起身。抬手看了看,身上的红斑已经全部退去了,有惊无险,太幸运了。可想到林隽的药,心中立刻升腾起莫名的燥火,不愿去多想。不管怎样,她终于把那番句话说出来了,但说完的那一刻并没有她想象的轻松,心比以前还要沉重,好像遗失了什么,但到底遗失了什么,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温绒走到屋外,深深吸入清晨全新的空气,把一晚上的浊气吐尽。隔壁秦谦听到动静立即出来,看到温绒,立即露出笑容:“温老师,脸上的红斑已经全部退掉了。”

温绒摸了摸脸,笑道:“是啊,松一口气。”

“不好意思,不知道不能吃虾。”

“没关系,是自己大意。昨晚多谢。”

昨晚,她说完那番话后,秦谦照顾她到很晚才走,他也没问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是不言语地陪着她。他现也不提及,有些事聪明总是能处理得很好,不让难堪。

温绒想了想,又谢了一次。

小秦老师散发天使光芒,不意道:“不用那么谢,也没做什么。”

“要不是有,也没办法说出那样的话。”

她不是个善于说狠话的,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手一直掐着秦谦的手,其实是发慌,怕自己说不出来。

秦谦打量着温绒低垂的侧脸,不禁问道:“温老师,真的没事吗?”

温绒几乎是立刻笑开:“没事,好得很。”

她笑得太刻意,秦谦欲言又止,过了会,才说:“时间差不多了,们去教室吧。”

温绒下意识去看另一边紧闭的门,点头道:“好。”

日复有一日,距离考试越来越近,高年级的孩子都很紧张,温绒不负责他们的课业,但看得出秦谦、邵老师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们要向哥哥姐姐学习,他们那么努力,们也不可以输给他们。”

温绒给小班的孩子打气,底下的孩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温绒扫视了一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吕裕今天怎么没来?”

“报告,吕裕家里出事了。”

温绒心中一跳:“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他哥哥生病了。”

吕裕家里头养着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哥哥,家里也带他到大医院治过,但实无法负担昂贵的医药费,只能作罢,现成天躺床上,村里暗地里都暗暗摇头,直说那个样子就像是半个死。温绒觉得很可能是他哥哥发病了。

课后,温绒急忙赶去村里,邵老师跟着她一起。

“唉,这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那次很惊险,被拖到镇上医院的时候都昏过去了,抢救了半天才捡回一条命。”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能怎样呢,没钱啊,还有那么多孩子要养。”

这话那么直白,直戳到温绒心里,她加紧脚步赶到吕家,可一进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

简陋的屋里哭声震天,吕妈抱着床上那个没有生气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床边围着一家老小,小芋头挤中间不停地掉豆子,一张小脸全被泪水湿透了。还有不少邻里赶来,堵门口嘀嘀咕咕,都不住地摇头。

邵老师最先反应过来,把孩子拉到身边,抹去眼泪,问道:“哥怎么样了?”

小芋头哭得喘不上气,好半天才匀出一口气说:“哥哥发病了,忽然昏了过去。”

温绒急道:“那怎么不把他送医院?”

小芋头皱着小脸,眼泪扑扑地往下掉,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温绒抬头看了看屋里的情况,一家八口挤一间小破房里,家徒四壁,除了床,桌子,椅子,看不到其他家具。她明白了,就这么个样子,怎么叫这家子拿出钱给孩子治病?

目击太过残酷的现实总是叫揪心。

小芋头仰着爬满泪痕的小脸,哽咽道:“温老师,救救哥哥吧。”

温绒心酸,连忙俯□抱住他:“不要怕,老师这里。”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办她却是一筹莫展。孩子的病情不容耽搁,但眼下吕家乱成一锅粥,她脑子里也是乱作一团,不知是该先找村长,还是直接叫帮忙把孩子送到医院。

“这?”

温绒怔了怔,迅速回头,林隽和村长一前一后进到屋里。他的脸色不太好,淡淡的憔悴显露眼圈周围。不知为何,温绒不自禁地去看他的眼睛,视线移到一半又猛然收回,似是怕看到那双和梦里一眼的眼睛。

林隽看了看乱糟糟的情况,说:“温绒,跟出来一下。”

温绒以为他要谈昨晚的事,本能地抵触,装作没听见。

林隽见温绒不动,又说了遍:“这里不方便说话,们到院子里说。”

温绒吸了口气,忍不住冲他大声说:“林隽,知道不是真心来支教的,但也有点良心吧,看看现是什么情况,就算不是真心的,也请不要这里添乱子。”

林隽眯起眼,绷着脸一言不发,倒是一旁的村长跳了出来,急急忙忙地劝住温绒:“温老师,别这么说,林老师也是听说吕家的娃生病了特地赶过来的。俺们已经借好了车,立刻把孩子送去镇里,林老师也打电话到医院去过了,那边已经准备了。”

温绒愣住,抬眼去看林隽,林隽回视她,眸光沉沉,他忽然淡笑一下,别开视线:“其实只是想说这么慌乱是没用的,医院那边和村长已经做了安排,要不要一起去?”

说完,他越过温绒走到床前,把哭得昏天黑地的吕妈妈拉开,冷静地说:“现不是哭的时候,先把孩子送到医院再说。”

几个挤着一辆破拖拉机,翻过两个山头,沿着绵延小路,吃了满嘴沙土,终于赶到镇上的医院。所谓镇上的医院也只有一栋楼,根本无法和城里的大医院相提并论,但聊胜于无。小芋头的哥哥很快被送进急症室,小芋头和她爸妈焦急地等外头,温绒陪一旁,这个时候她也除了说一些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担心也没用,们该做的都做了。”

温绒低头,看着林隽递过来的水杯,犹豫了下,接过后转手给了小芋头的妈妈。

见她这么做林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她身边,很现实地说:“如果不行,可能要转到城里的医院,这种病拖下去只是等死。”

温绒不否认他说得有道理,但她不喜欢他说这话的口气,抢白道:“说得轻巧,没看到他们家是什么状况吗,哪里付得起医药费。”

“如果是医药费,倒没什么问题,来出。”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轻蔑的意思,温绒不知怎么听出了些轻描淡写的意味,然后犹如船过水面,惊起重重涟漪。

“呵,钱,又是钱,先是书,再是电子词典,现是医药费,林隽,穷得只剩下钱了。这里的孩子除了钱,更需要关心,不是真心帮助他们,就不要乱施舍。”

林隽不慌不忙地反问:“怎么知道不是真心的。”

温绒扭头:“会吗?”

林隽斜过眼来笑道:“会。”

温绒却是失笑:“知道真心是什么?哦不对,有心吗?还以为的心已经被狗吃了。”

林隽仔细盯着她的反应:“不信?”

温绒冷哼:“不信。”

林隽露出老狐狸的定力,面上纹丝不动地说:“不介意这么说,但是会变的,相信自己变得不喜欢了,为什么不相信会变得有性?”

“性?看是兽性还差不多。”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但她早就看清楚这个男了,不会轻易上当:“这是感到委屈,会因为别不相信的真心而生气,那有没有想过,怀疑别的真心时,别的感觉是怎样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就是这个理。谁说温小绒不会炸毛,兔子急了还会咬,林隽眸色阴沉,强力克制着自己,绷着脸沉默,他从昨晚到现,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刚进家门时被亲戚瞧不起,之后没再被这般轻视过。但是他知道,温绒本不是这么激烈的个性,是他把她逼成这样的,所以他不能有任何激烈的辩驳,不论她说得有多难听,他都受下了。现他每走一步都要举步三思,温绒已经离他太远,他不能把她逼到更远的位置。

就两僵持不下的时候,医生出来了。

小芋头妈妈第一个扑上去,牢牢拽住医生的手:“俺家娃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但他的情况这里没法进一步治疗,必须转到城里的大医院。”

一听脱离危险大家先是松了口气,但后半句立即把的心又揪了起来。

“那就去大医院。”

说话的是林隽,他说得如此当然,小芋头的爸妈都是一惊,半晌后哀嚎起来:“俺可怜的娃子……”

林隽又说:“如果是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来出,孩子的命要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温绒,好像说,看,没做坏事。温绒心里气闷,但林隽确实没做错什么,她压下不快,跑去照顾小芋头的妈妈。

“这……”小芋头的爸爸紧张激动得语无伦次,但救儿心切,早就慌得没了主意的他只有听林隽的话。

于是,一家对林隽感恩戴德,说是做牛做马也会还林隽这份恩情,然后立即办了转院手续,不知林隽联系了什么,不一会就收到消息,城里最好的医院会安排好床位,找最好的心外科医生给孩子治疗。

温绒一旁看着小芋头一家抹着眼泪抓着林隽的手语无伦次,心情很是复杂,她还是不相信他有多诚心出手相助,但她无法阻止他这个行为,毕竟他说得没错,孩子的命最重要,也只有林隽有这个能耐短时间之内调动资源,安排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就是那个男,中间那个,高高的,戴眼镜,手帮绷带那个。”

“跟说的那个很帅的男就是他啊?”

温绒侧过头,看到两个小护士捂着嘴向着这边指指点点。

“是啊。”

“他不是镇上的吧?也不像乡里的。”

“听说是来支教的。”

“哦。看起来是很不错,难怪家来配一次药,就记住了。”

“是啊,只是不知道他对什么过敏,配了好几种抗过敏的药,大概是水土不服。”

“真辛苦,下午从乡里赶过来好像没车的,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嗯,看到他的时候衬衣都湿了,满头大汗。”

小护士继续叽叽喳喳,而温绒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抗过敏的药?满头大汗?

他不是说他只是恰巧带着药吗,他怎么可能为了她跑这么远的路特地来买药?

温绒愣原地,一下子混乱了,回头看林隽,他正跟村长交代什么,温绒望着他的身影,心悸异常,只觉得有股滚烫的气体徘徊胸口,灼热得她喘不上气来。眼前忽然晕了一下,她摇了摇头,马上扶住墙壁,冷静了会,只觉得心慌气短,说不出的难受。

那边,医院派出一辆小车,小芋头的哥哥被抬上车,他爸妈跟着坐了上去。

林隽又跟医生交谈了几句,走到温绒面前:“村长会陪他们进城一趟,会继续跟那边联系……”

温绒扭过头,打断他:“不用跟说这些。”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温绒立即扶墙坐下,突然,一股酸水直接冲到喉咙口。

“唔。”她捂住嘴巴,想也不想,飞快地冲到洗手间狂呕起来。

等她吐好,洗了把脸,抬起头,一晃眼差点被镜子里的女鬼吓到,她凑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这张脸白得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苍白如纸。“怎么了?”林隽外面等了半天,见她不出来,忍不住向里面问道。

“不关事。”

温绒又用水扑了扑脸,这才慢慢走出洗手间。

林隽就站外面,她一出去,他就挡她身前,低头道:“如果不舒服就马上看医生。”

温绒皱眉,用力推了他一把:“不需要。让开。”

可没想到这一推,她竟然自己一个没站住往后倒去,幸好林隽不顾自己的手臂还未痊愈,急忙俯身抱住她。温绒本想再推开他,但不知怎的晕得眼冒金星,靠林隽怀里,全身的气力就像抽空了一般,说句话都恶心。

林隽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手的冷汗,心下一沉,不待温绒拒绝,横抱起她直奔急症室。

“……放下来。”温绒知道这种抵抗毫无意义,但被他抱着让她感到万分羞恼。

“都这样子了,还计较那么多。”

林隽帮她挂好号,她身后压阵,温绒手脚乏力,坐医生面前,知道逃不了,狠狠瞪了林隽一眼,只能认命。

医生问了她一些常规的问题,什么哪里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吃了什么,温绒一一作答,她以为是昨天吃虾吃坏的,所以心里没怎么意。

但这医生看来有点经验,他又问了两个问题,突然说:“例假准不准?”

温绒呆了半晌,想到林隽就坐身旁,一百个不愿意回答,医生又问了一遍,她不太自地清了清喉咙,低头轻声说:“不太准。”

医生继续追问:“这个月来了?”

温绒的头快要埋到土里去了,她只是胃部舒服,头疼,问她例假干什么啊!

“医生问呢。”林隽旁提醒了一句。

“要管。”温绒低骂一句,这才回答,“没来。”

医生沉吟片刻,说:“去做个检查吧。”

“什么检查?”

医生没说,只是把填好的单子交给温绒。温绒看了看,差点昏过去,检查她有没有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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