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脚将王矾的人头踹飞出去,然后上下左右打量我。他就像欣赏一件玩物似的,看得十分仔细,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尽管知道了他和丰子染是熟识的,我也还是不敢出言制止他。都被疯子摸过胸了,被人多看几眼算得了什么。这种时候,“绳命大于亦且”,留得青山在,贞节牌坊当柴烧。
男人足足打量了我好几分钟,这才连连发出“啧啧”声跟丰子染说:“这可是限量版的吸灵体质,极品啊,你从哪里淘来的?”
极品?你才极品,你们全家都极品!
果然把我当成物品在看待,不过从他的话语间,我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交易所,应该还做人口买卖的生意。
丰子染不以为意地回道:“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我暗咬了咬牙根,好人不跟烂鬼斗,让你们得瑟去吧。老子脾气好,不生气,真特么的不生气!
“我的衣服,快被你揪烂了。”
丰子染撇过头提醒我,双眼斜视着我紧攥他衣角的手。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我的拳头上,连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松开他的衣服,抚平那些褶皱,尴尬地咧嘴一笑。
“极品是留不住的,你小子想颠覆你爹,估计还差点火候。”男人笑道。
丰子染嘴角一垂,他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面色显得很难看。
我不敢去多想男人说的话,比如他爹什么的。我只怕他听了这话以后,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今后会不会反主。再来订个什么鬼契约,什么恶魔条款,然后将我囚禁终生。
我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被沉重而冰冷的镣铐锁在阴暗狭窄的密室里,又被他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还问我密函藏在什么地方,什么人派我来的,接近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到最后,终于证明我是清白的,把我放了。
我出去以后,就会看到老同学的孙子举着小红旗,跟后面的旅行团说:“这就是那个神秘失踪了半个世纪的老人,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她是限量版的活化石,是震惊世界的极品。”
旅行团里还有一名记者,他一边拍照一边询问旁边的旅客:“你好帅哥,请问你对这件极品有什么看法?”
“火候不够就慢慢熬,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丰子染说。
我一个激灵,他似乎在提醒我,他的时间是无限的,而我的生命却是有限的。我不要那样,我不要变成老婆婆以后再获得自由。我还没结婚,还没生猴子,还没看到猴子长大结婚生小猴子。
我紧握着拳头,拿出革命英雄般的壮志雄心,大义凛然地说道:“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有一颗汉子的心,说了跟你混,就绝对不反水!”
丰子染和那个男人都愣住了,估计是被我豪气万丈的光芒给震慑了。来吧,都跪倒在老子的石榴裙下唱忐忑吧。
半晌,那两人同时捧腹大笑起来,别提有多夸张了。不过笑了总比板着脸好,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就落定了。
“好了,你别再逗她,她神经不太好,还是说正事吧。”丰子染正了正身接着对男人说,“我想要一颗上品的锁魂珠,你这里应该有吧。”
“当然,不止一款。”男人说着看向了我,他犹豫了一下,又才继续道,“至于合不合用,要试过才知道。”
然后他在前面带路,丰子染跟在他的后面,我也只好跟上去。
我们走进了黑暗的角落,可以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里面是一个古式别院,我们穿过走廊,经过一个亭台,然后进入一间房。房间里的墙壁前都摆放着古漆柜子,就像中药铺里放的那种柜子一样,每格抽屉外面都贴着标签。标签上的字很奇怪,全是我看不懂的符号。
男人走到最里边,从柜子中间一排拉开抽屉,把整个抽屉匣子都取了出来。匣子上面有尺度,足足一尺半。折合成当代人常用的长度单位,就是五十厘米。
他把抽屉匣子放在屋子中央的圆桌上,让丰子染自己挑选。匣子里面还分有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八边形木质锦盒。
丰子染一一打开锦盒,每个盒子里都放着一颗拇指指头大小的珠子。这些珠子颜色各异,有的纯色有的花斑,有的剔透有的如脂。
“怎么样,这些都是绝世珍品,应该合你的意吧?”男人问道。
丰子染捻起其中一颗,说:“我先试试。”
“你……”
男人欲言又止,然后冲我瘪了瘪嘴。
我心想:你瘪我做什么?我又没碰你的东西。
丰子染看着他自己手中的珠子,微微皱了一下眉。我本以为那珠子不满他的意,谁知道他把珠子放进了嘴里。
只见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很明显他并没有把珠子吞下去,只是衔着。不到十秒钟,他就把珠子吐回了锦盒里。看他那样子,珠子的味道应该很差。他活该,没准那珠子之前是谁从粪坑里掏出来的呢。
但他还是没有学乖,又捻起了第二颗搁进嘴里。
“呸!”
紧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
“啐!”
“咳……”
当他拿起最后一颗的时候,眼泪都在他眼眶里打转了。作死的人我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越作越勇的。
再看一旁冷观的男人,就算没吞珠子脸色都铁青了。可不是吗,人家的货都交给他这疯子一一舔了一遍。还好这不是食物,否则叫人家今后怎么卖得出去。
丰子染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珠子放进了嘴里。这回这颗珠子在他嘴里憋的时间稍微久一些,但眼泪也从他的眼角滑了出来。
我吞了吞口水,稍微有点幸灾乐祸,但还是装作关心地问道:“有那么难吃吗?”
他的眼珠斜了过来,那双带泪的眸子,楚楚可怜。我顿时觉得,我错了,我的良心犯了罪。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对一个流着泪的可人儿抱有幸灾乐祸的心理。
突然,他一把擒住了我的下颚,猛地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凑了过来。他的脸一下子就贴近了我的脸,他的嘴就贴上了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