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洛阳的秋天十分地迷人,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就连落叶都那么可爱。
有了打算,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既然蝴蝶效应已经发生,历史的洪流早就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流经了另一条未知的轨道。我既像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又像是历史的旁观者,但我总觉得,要我自己形容的话,我反倒是觉得在冥冥之中我像是一个掉落在这世界的异端,和这个世界有着奇特的不协调。
看了看外面的姹紫嫣红,我一直就没有感到真正适应过这个时代。手中的法宝,也仅仅是比其他人先一步了解了历史转变的大方向而已。现在,大方向已变,所有未知的小方向就将我弄得手忙脚乱起来。“枭王殿下,朝廷的政令已经颁布下去了。恐怕现在,所有人都应该已经知道您的人已经待在洛阳了。门主发信过来对您的举措不解,要您尽快从洛阳撤离。”花娘一大早就出现在我门前,看着我的神色有些不解,又带着些担忧,平时看着挺聒噪一个人,此时倒是十分稳重。
我笑道:“花娘该不是在担心我会戏耍了你门主吧?!放心啦!那贼厮比猴儿还精,我要真有扳倒他的那个实力,现在也不用龟缩在着牡丹阁内不敢出门呀!呵呵——,花娘,接下来有好戏看了。只可惜……你家主人是看不见啊!”
花娘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我,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莫名的惊叹。
——九月底,摄政王回朝,颁下撤销封城的政令。并大赦天下,一下子封敕了许多王公大臣,阙良田千顷。
蜀中蔡蹇被封为镇远侯,保列蜀中、制控幽州等地。
马殷,据潭州,被授为马步军都指挥使。
刘建峰,随即略取邵、衡、永、道、郴、朗、澧、岳等州,统一湖南,任武安军节度使。
……
一系列封敕颁下,所有人都懵了。傻傻的看着明黄的帛书,都搞不清出我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其中,尤其以蜀中的蔡蹇的突然任重提拔最为诡异。由原先的一个小小都指挥使一下子连跳了四级被提拔为镇远侯,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力来者。
十月,被围困了四个月的西安渭空城上空,突然落下无数箭羽。奇特的是,每一根箭羽的一头都绑着一封劝降书,下面的署名正是为蜀中蔡蹇,副款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做为朱温的养孙,高季兴在朱温落难的时候,其对朱温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现如今却没有想到到头来第一个反水的却恰恰正是他。死守了四个月的渭空城中的士兵心口,终于撕开了一道永远也弥补不了的裂口。
乘着势头,李克用大军终于使这场长达四个月的围困结束了。
渭空城破。
朱温、朱友文、氏叔琮、朱友璋、朱友雍、陈如珠等一袭共三百二十人被押往凉州刑部大狱待后行刑。
一时间,天下风云再起。
传言,朱温在城破的那一刻,即没有破声辱骂攻打他的李克用,也没有诅咒一直以来的死对头梅葚,反而是放声大笑,大声喊着:“天不长眼,匹夫贻孙(高季兴的字),鼠辈尔!”更有人传言,其实那些箭羽根本就不是高季兴所派人劝降的,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中了梅葚的反间计而已。
但是,十月,传言梅葚在洛阳皇宫出现,并亲自接见了高季兴副手梁震。
十月初,蜀中蔡蹇又突然接到朝廷敕书,卓立蔡蹇位列三公,封朝廷一品,余荫世袭。
同月,高季兴得归、峡二州,封镇平王。
天下哗然。
高季兴一下子站在了舆论的的巅峰。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梅葚的计策而已,但是,即使不是真的,这高季兴也已经曝露在所有人面前,像一个不着寸缕的婊子,任人嘲弄。
我坐在庭院内,听着傅楼守的禀报,有点昏昏欲睡。看来,一切都是在我的掌握之中。
之所以弄出这么一个高季兴事件,完全是我的无聊玩玩而已。按着我现在的口味,一个高季兴显然已经吊不起我的胃口了。我要的,只不过就是这个效果而已,敕封了那么多官员,我就是要他们摸不到头脑,当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高季兴身上,然后在那里胡乱猜测的时候,周怀英那边,应该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大人,这蔡蹇是什么人?!大人为什么这么器重他?!”傅楼守念完简报,看着我昏昏欲睡,不由问道。
我一笑,道:“他就是蔡瑜南的父亲,一个卖皮货起家的泼皮无赖。发了家之后,就捐了一个七品郡卫的官,家父在的时候,由于因为我退了蔡瑜南的婚事,所以赔得了我家在湘潭、蜀中地区的生意,一下子,就成了川、湘地区的首富!”
没有告诉傅楼守我父亲仍然在世的消息,毕竟这个涉及到墨家的种种,还是不讲也罢。反正外界早就知道了我被朱温害的家破人亡的事情了。我冷冷的勾起嘴角,想起一个月前梁伯尘给我的那些蔡家私募壮丁组建军队的谋逆罪证,就不由好笑,井底之蛙,当真以为这大唐王朝皇家无能,他们就可以翻天了不成?岂不知,这天下之大,在我这位子看来,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他想自比范蠡、吕不韦一样由商入政,却不知,他的才能比起野心来,就像是小丑一样可笑。
“蔡瑜南的父亲?!!”傅楼守尖声叫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何以会对仇人如此之好。
我闭上眼,没有说话。
但是斜躺在一边,却依然可以感觉到傅楼守的面色骤然变得阴沉狠厉,瞪着我的两眼,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寒光,让人觉得如坠冰窟般刺骨的寒冷。我无语。
一叹,道:“政治一事,需要审时度势,仅有一腔热血,怎么死都不知道。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但再怎么黑,都及不过那些喜欢幕后操控的政治权客,你是个读书人,这些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你只需要紧记一句话:捧得越高、摔得越惨。”我只能言尽于此。
睁开眼,我看到傅楼守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复杂,有失望、有失落、又有些崇敬。薄唇紧泯,丹凤眼轻瞟,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样的我让他很失望,在他看来,我已不像是山西的时候那般纯洁天真善良,面对着那些为我冒险而死的养儿的死讯,我甚至能做到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玩弄着政治权术,拿人命当儿戏,全天下在我手中,好像不过是一盘有趣的棋局而已。
傅楼守可能是看着我丝毫没有悔改之色的眼神,有点恼羞成怒,站起身正准备转身。庭院的前门口却传来一阵嘈杂。
我朝着傅楼守点点头,扶起我,顺着凉亭边的假山后面藏去。
“好你个花娘——,明明这边还建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庭院,你却骗我姑娘们都在前院接客。我王五可是花不起那个锭子钱的人?!既然能让花娘你藏的那么深的人,定然是个不凡的美人……花娘——,你可莫要诓我王五不识货啊!”
我和傅楼守刚藏好身影,就见一个穿的人五人六,却长着一张鞋耙子脸的瞟形丑汉推搡着花娘朝庭院内走来,一把推开花娘拦上来的身子,露出精壮的胸口。宽大的绸衫绣袍内,赫然还藏着一把五尺来长的回形刀。
“王大侠,这小院可真的不是待客的所啊!这是花娘我自己的住所,平时累着的时候,就会过来躺上一会,你要真不信,花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啊!”说着,花娘朝着小院内看去,故意拔高了嗓音。
我心下一沉,看来,这王五来者不善,应该不是善于之辈。直冲到后院来,想必就是得了消息,直接冲着我梅葚而来。看来这牡丹阁应该也要住不下去了,我忿忿地攀住了假山碎石,却发现傅楼守蹲在我身后,蜷缩着身体正在不停的发抖。
“傅楼守?!”我小声问道。
“大人——,对不起……。”抬起头,我看见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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