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伸手想要去搀扶,便见酒馆里蜂拥出来五六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来,纷纷抬起拳脚就打。
“放肆!!”我一脚踢翻一个,怒道。
这么些年,还没有人敢在我隰州城的地盘上这样胡来的。
“你是什么人?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少爷我今天心情好,本不想和你多计较!可你方才踢伤了少爷的随从,怎么的,也要赔偿几十两银子买点药吃。”当先一个,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来到我面前,香扇在我面前“刷——”的展开。
我一听这话,心中更气,攥紧的双手并不答话。这时,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也爬起来了,是一个乡下小伙子,二十岁出头,其貌不扬。经过一顿暴打,身上已是厚厚一层的灰土,额角上也蹭破了一层皮肉,不停的渗出血来。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小声答道:“小姓张,小名叫来福。”
“来福,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这帮公子哥这样大动肝火?”
张来福低下头,偷偷看了看那些人,又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只好安慰道:“来福,你不用怕!虽说我断不了什么案子,可就你和这几位公子哥之间的事情,还能断个孰是孰非!倘若你没有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很多人认出了我。平日里我经常是一身男式便装,替换的,也就那几件,很多隰州城的老城民,老远一眼便能认出我来!
人群中,叫喊着我的名字,呼声雷动。由于职业的缘故,我虽坐着这山西太守的位子,可平时断案查信的事情,我并不插手。外界便传闻我相较与这个位子,我更像是一个军师!今天听闻我要为这个乡下小伙子做主,便干脆都放下手中的生计,凑起热闹来!
眼前的几个公子哥听说我就是梅葚,脸色当场就白了,两腿颤颤地便给我跪了下来。
张来福也跪下来,偷偷抹起了眼泪。
“大人——,小的是南边湖州一带人,父母早亡,随着哥哥嫂嫂过活。去年年底,两湖一场大水,夺去了家中仅剩的两亩薄田,所有的稻子都给泡在水里泡烂了,小的不想给哥哥嫂嫂添负担,听说隰州这里地方大、容易活人。便只身来到了这里,本想着自己力气大,给人拉货干工挣碗饭吃,可几天来,根本就没人雇工,小的饿的没法,只好来酒馆讨点剩饭剩菜充饥。
刚好,这几位公子正在吃饭。见小的进来要饭,便掐起一块足有半斤重的红烧肘子,指着一边的一条大黑狗,说,要小的与那黑狗比赛,看谁先抢到那肘子,便赏给他吃。小的饿极了,点头答应下来。可是——,小的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哪抢得过那凶狗,眼见着一块上好的肘子便落到那狗嘴里。小的上前一步,却摔了一个大跟斗,生生地将那块肘子压在了地上,小的以为是小的胜了,便擦掉了上面的灰尘,准备吃起来。
可那些公子却说小的耍赖,硬要小的将肘子吐出来,重新比过。小的没法,只好逃走,这些公子不放过小的,便追了出来!”
听完这段话,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的心情,用力吐出一口恶气,我冷笑地看向那些公子哥们。
许是我此刻的表情过于恐怖,当下便有两个公子哥准备爬起来逃走。
“谁想跑啊!?我现在就下令让禁卫军队杀光他全家,你们信是不信?!”
这帮纨绔子弟早就没了威风,鸡啄米似的点头急忙抢答道:“信!信!大人权倾天下,当由此权威,求大人放过我们,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怒极,一脚踢过去。
“我踢你不是因为我‘权倾天下’!是他妈老子就想踹死你这粪球!操你奶奶的,不抽死你,我今天还真睡不着觉!”
看着这张粉嘟嘟的肉包子脸,真想解下裤腰带抽死他!
“大人——,使不得!理智。”见我真的开解裤腰带,王晏球吓了一跳,忙放下木箱子拦住我。
终于,我喘息着平静下来,感势,扑通通的跪倒我面前,双手伏地,语带哭腔:“小的们知罪了,请大人开恩,饶过这一回吧……”
张来福一见,事情恼的越来越大,不由有些胆怯,忙跪倒在我面前:“大人——,小的没事了——”
没事?现在是我有事!纯粹个人恩怨!
我使了个眼色让王晏球将人拖走,我继续冷笑着逼近。
“慢着——”人群中,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顺着声音望去,人群中走出一个俊逸不凡的男子。清风吹拂起他身上白衣飘飘,曾认为他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男子;曾觉得他身上的“lv装备”更显得他品位不凡;更记得,在满室的檀香味中喝下的那盅鸡汤,那花前月下的相拥而眠——。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早已在记忆中将他忘却,而此刻,他却活生生的长在了我面前!春风拂面,笑的耀眼。
“好久不见,葚儿,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们向你赔个不是,咱们这么久不见了!不赏个脸么?”在外人面前,朱友硅永远是那么温柔体贴。对于那些天真的少女,真是相当具有杀伤力。
只可惜,我不是。我不明白朱友硅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看他身上白衣出尘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天来了,而这些狐朋狗友,到底是何来历?
“对不起,我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那种可以称名唤姓的程度,再说,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替他们求情?小王爷?”
话音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一辈子走不出几百里地的偏远州县,什么时候起却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的大人物?才在不久前,我刚迎接了几位皇子,这时又突然多出了一位英俊潇洒的王爷。
“葚儿不想见到我么?”朱友硅噙嘴一笑,勾起完美的弧度,踱步来到我面前,凑近我耳边,“凭什么关系?嗤——,凭咱们同床共枕的关系,不行么?”
话音说完,对着我耳际轻吹一口热气,灌进领口。
“你他妈的就会这一招么?朱友硅——”刚想开口大骂,顿时噎住,有些话,还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一把抓起他的领口,只能狠狠地瞪向他。
“葚儿长大了——,脾气却不见得变好啊!”即使被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揪住领口,人家小王爷依然保持着他翩翩的风度,嘴角微微扬起,眼底闪过警告。好一副表里不一的君子之态。
算了,能在朱温面前忍气吞声二十多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想到这里,我泄气下来,朝王晏球眨眨眼,示意他扛着箱子先走。看来今天的实验是无法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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