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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西亦还是笑着,他拉住我的手,两只手重合在一起将我的手捂在手心:“我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的样子。”他将我的脑袋摁入他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肩窝,新长出来的胡茬粗糙地摩挲。
每一次冷西亦说喜欢我担心他,我都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害怕有一天他会为了获取我的注意而做一些让我担心的事;我更害怕他为了将我留下而伤害自己。
如果他真的这样,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
沉思了片刻,我最终还是决定先开口:“我要走了。”
“你刚刚才来,为什么那么快就要走?”冷西亦不满地说。
“小鸯,昨天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唇瓣附在我耳边柔声道:“我还可以住进你的心里面吗?我还可以听到你真心对我说爱我吗?”
“抱歉。”一下轻声嗫嚅,冷西亦的身体猛地颤了颤,他收缩双臂将我抱得更紧。
我并没有反抗,像是没知觉般任由他抱着:“冷西亦,我们回不去了,我的心放不下户曜,当初我对你一次次屈服本来就是错的。为了北惟而留在你身边,对谁都不公平。”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要,不管什么公平不管什么尊重不尊重,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像一个蛮横的小孩,冷西亦开始不讲理起来。
我不能让步,我不能再让他看穿我的底牌。因此,我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自己的:“刚刚我说的走,并不仅仅是从这里走出去,而是要离开你,到别的地方去。我和户曜已经约好了,他先走一步,我和你道别过后就会去找他会合。”
“你要去哪儿?”冷西亦恐慌地望着我,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面对神色淡然的我,他勉强忍住心疼,哑声问:“所以就算是为了北惟,你也不要留在我身边了吗?”
我张大嘴,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鼻根那发酸的情绪:“对不起,北惟的确是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然而我已经决定要离开,就不会因为他而推却。”
忽感禁锢着我身体的那道力气消失,冷西亦抱着我的动作松懈了下来。
“北惟已经留不住你,我的爱更不能让你心动。似乎我现在还能做的就只有放你离开。”冷西亦微弱地笑着,双眸开始泛起了水光。
脑海里响起“嘶喇”一声,我觉得整颗心都被人剖开了。指尖微微发颤,我不得不藏进手心内。
“我是时候要走了。”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冷西亦,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开。然而我还没站起来,冷西亦已经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力道很重,我不得不坐回原来的地方。
试图抽回手,冷西亦又拉回去。
“最后能不能吻我一下,最后一下,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少许湿气。
“你又何必呢……”我无奈地长叹。
见我露出抗拒的神色,他连忙改口:“给我最后一个拥抱。一分钟,就一分钟,之后我就放你离开。我只是想好好地对你说再见。”
这么简单的一个请求,我无法拒绝他,于是点点头,任由他拥抱着我,然后在心里默默算计着时间。
60秒。
59秒。
冷西亦拥着我,好久他才出声说了第一句话:“你来到精灵界以后,我经常梦想着要回到从前。回到我离开你的那一天晚上。”
“我想告诉你,那些伤害你的话全都是假的。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玩,我对你的爱都是真的。我想告诉你,我爱你,爱到都已经疯掉了,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要是可以回去,那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那个吻。我会认真地回吻你,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我从来都不知道失去你是那么痛苦的。回想起以前你的每一个眼神,不管是开心的,还是生气的,我都觉得好幸福。”
听着叨叨絮絮地说,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洇湿了我的脸庞。
“那些都已经过去,过去了就不能重来。”我哽咽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清晰:“冷西亦,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了我难过,好吗?”
“我只能答应你前面一条。后面那一条,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能说不难过它就不难过。”冷西亦的脸与我的贴得很近,他闭上眼睛时,眼睫在我脸颊轻轻扫过。
明明是轻盈的一下,我的心却像是被勒紧了一样,几乎透不过起来。我哽了哽喉咙,说:“一分钟过去了,我该走了。”
冷西亦不但没有放开我,我这么一说,他抱更紧了。
“小鸯,虽然我说了让你走。可是此刻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将你留下来。”
没想过冷西亦比户曜还犹豫不断,我心底生出几分无力感:“冷西亦你不要这样。”
“不要走好不好。”冷西亦将脸埋在了我的脖颈间,仿佛要用尽他所能用的将我禁锢,“小鸯,不要走好不好。”
“对不起。”我用力眨巴几下眼睛,张开口吸了几口气,然后抓住冷西亦的手,蓄足力气从我身上掰开。趁他未曾来得及反应,我已经推开他,逃也似的站起来躲到一边。
“对不起。冷西亦,对不起。”闭上眼睛,我强迫自己不看冷西亦这才勉强转过头,勉强迈开步子离开。
“嘭——”
当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什么摔倒的声音。
我惊得猛地回头——冷西亦从床上摔了下来,他的双腿似乎没有半点力气,连微微挪动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伏在地上,双臂支撑起身体。
他双腿怎么了?我的心一沉,像是掉入了极地般,拔凉拔凉。
“小鸯……别走……”双臂交替用力,他拖着身体一寸一寸地挪过去我那边。
一寸一寸,像蜗牛一样缓慢,像蜗牛一样执拗。
我的眼睛已经变得彻底湿漉漉。
疯了……
“小鸯……”他执拗地呼喊我的名字。
“别走……”他执拗地拖着身体靠近我。
“别走……”他的眼睛晃着红色的水光。
疯了,我想我已经疯了。
闭上眼,泪水用眼皮底下涌出。我拉开了门,头也不回便走了出去,跑出了好远好远都没有再回头。
冷西亦再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