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典型的羊肠小道,松软的小道上,铺满了掉落的竹叶,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及富有弹性。祁宏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步子,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不时地会出现一道狭窄的小沟,里面缓缓的流动着清澈的小溪,沟里有时平坦有时急速地凹陷,有时里面也铺了一层飘落的竹叶,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堆形态不一的鹅卵石,祁宏其实是非常喜欢这种不加修饰的大自然的景色,可他还是牢牢地记住了自己的“任务”。
突然,祁宏发现了一片坟墓,大大小小的坟头没有规律地散落在一个不小的空地上,从那些坑坑洼洼的的地形看,这里原先也应该是竹林,由于要造墓地,所以就将一些竹子砍了……祁宏围着墓地兜了一圈,突然在最后面发现了一座极为豪华的墓碑,他好奇的走上前去观看。
只见墓碑上面写着:“司徒弥香”1901——1999
“司徒弥香”……这个不凡的名字立刻刻在了祁宏的脑海里。
“你干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久经百战的祁宏也禁不住吓了一跳。老实说,这对于祁宏来说是不应该,有人接近他他竟然不知道!
祁宏回头,见一戴着布帽,手提一根像似扒犁的农具,由于天还没有完全亮,面容很难看清的男人。
祁宏看着他,心里急速地思索着。在这“荒天野地”里,一个陌生人在坟地里站立着,是要引起别人的疑惑。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古墓,更不会有什么达官贵人葬在这里,所以可以排除他是“盗墓”的!
“您好……”祁宏嘿嘿笑着伸出手。可那人没有理睬他,还是与祁宏保持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他。祁宏尴尬的放下手。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继续问。
“我……我是……”祁宏实在无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突然,祁宏的脑海里急速转动了一个问题。他觉得这个人的普通话非常地准确,而且还带有一点“北京味”,因为祁宏的祖籍是天津,对带有“北京味”的普通话及其敏感。
他想,一个在这么偏僻的山区里,竟然说着一口不带乡音的普通话,他不也一样“可疑”吗?!
祁宏这才回到“出惊不乱”的“状态”。
“您是这儿的老乡?”他问。
对方不语,只是死盯着祁宏的脸。
“我……我是路过的,见到这个碑,出于好奇,就过来看看。”
那人还是不语。
祁宏想,这样与他‘耗下去“,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想,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那人用手提了提帽檐。这个动作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就有点像地下党接头暗语的动作。
“我恰恰是本地人。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祁宏答:“我是从您的口音里得出的结论。”
那人不由得:“哦……”了一声。“我有北京口音?”
祁宏点点头:“是……”
“看来你还不是一般的过路人。”那人说。
“此话怎讲?”祁宏感兴趣地问。
“因为这里是这个乡的最南面了,背后已经没有路了,除非你要去程林,那么就要翻过眼前这座海拔600多米的山,如今除了一些老人,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去爬了。”
祁宏看了看后面。点点头,他相信他的话是正确的。
那人突然友好了起来。他指了指前面墓碑旁的石块,示意祁宏可以坐下谈谈。
祁宏做了个手势,表示感谢。
“我为什么要这样盘问你,是因为时间与地点。你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就是在黎明时分;在一个不寻常的地点,就是连本地人都不大来的地方,就是坟地……所以我起初是好奇后来是警惕到现在我认为你应该不是坏人,这是我第六感官告诉我的。”
听了那人说出了“第六感官”,祁宏的心里基本有了谱。
“的确,我是外来人,至于我来干什么,我想先了解了解你。”祁宏自然而然地将“您”改为了“你”。原因是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可以帮助他。
“为什么要先了解我呢?你是外来人,没看见我手里的农具吗?我这么早来这里是来干活的。你知道你可是外来人。……”
祁宏笑笑:“老实说,我对你没有什么偏见,只是我有纪律……”
那人点点头。“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来执行任务的……”
这个回答,让祁宏又警惕起来。因为从他说话的口吻,祁宏判断面前的这个人不同寻常。
“怎么能够看得出来?”
那人脱下帽子,这时,天已经亮了,祁宏见到了一个一个是40岁左右年龄的脸,刻着浅浅的皱纹,有点谢顶,一看便分出与本地人完全不同的特点。
祁宏想,在这里“迷了路”,又恰恰遇见了这个人,看来“亮明身份”应该是明智的选择。因为一是能够解决迷路的问题,其次也许可以对他的任务有所帮助。
“我是来执行任务的……”祁宏说。
那人非常沉着:“看出来了……”
“怎么……”祁宏说了两个字就住口了。他本来应该是想说:“你怎么看得出我是来执行任务的?”
“你在跟踪什么人吧?”
祁宏不禁歪着头再次打量着他。
“你是警察!”出于职业习惯,祁宏没有马上回答。但他的心里似乎有了点底。
那人笑笑:“因为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应该算是警察。”
从祁宏的职业本能来判断,对面的这个人的话可信度很高,但在这偏僻的山洼里遇见他不得不使祁宏感到困惑。而以后的一句话让祁宏着实吃了一惊!
“我是公安部的。”
一向沉着稳健的祁宏此刻也感到惊讶于突然了……
祁宏马上对眼前这个年龄差不多少的“同行”产生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是干警察这一行的?”
“你脸上写着呢!”他很有把握地说。
“我脸上……?”
“是,一个可以说是工作认真的侦查员。”
“是吗?”这时,祁宏已经放松了所有的疑惑,凭着他的经验,眼前这个人的确“来头不小”。
祁宏为了回报人家的信任……
因为在他们这一行里,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地袒露自己的身份,何况在这荒山野地里……
“我是雄松公安局的祁宏。”
他把手伸了过去。对方握住了他的手。“我是部里刑侦研究所研究院顾况。刚才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轻率?”
祁宏笑着点点头。
“因为我主攻研究方向就是‘人’……”
这点,祁宏非常感兴趣:“顾老师……”
顾况用手摇摇:“就叫我顾况。”
“顾况,作为侦查员,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够?”
“没有,你开始环顾四周,那动作就与别人不一样,也许一般人是看不出的,只有我看得出。还有,你一下子就注意到我外婆的墓碑。”
“你外婆?司徒弥香……”
“对是我外婆。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忌日,所以我一大早就来扫墓,至于带着农具,是想把她周围的杂草清除一些……”
“你是特地从北京赶来的?”祁宏好奇地问。
“是的,因为这一生就一直崇拜着她。”
“哦……这个村叫什么?”祁宏问。
“叫顾村,属于富达镇,是镇里最边远的小村子了,现在,年轻人都走了,因为偏僻,剩下的只有一些老人,总共大概也就百把多人。”
祁宏点点头。他不由自主地转身去看刚才东方他们进去的那幢白色的农舍。此刻,那小小的烟囱已经袅袅升起一股白色的烟,估计那是在做早餐了,祁宏不由得自己的肚子里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的确是饿了……
顾况问:“你是不是在执行任务?……”说完,他就挥挥手。“我坏了咱们的规矩,不应该问。”
祁宏爽快地答:“没关系,我是在监视一个通缉犯……”
这句话倒让顾况吓了一跳:“什么等级的?”
“省里也发了。”
“你跟踪到这里?去了哪里?”
祁宏指了指白色的农舍。
顾况点点头:“那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我叫他‘金伯’……”
祁宏脱口而出:“是吗?”
顾况问:“你的跟踪他们没有发现?”
祁宏肯定地回答:“没有”。
“那就没有问题了,也许我能够帮上忙。”
“那就太感谢你了!”
“这样,先到我家里去,我们商量商量。”
祁宏跟着顾况下山了,顾况回头问:“他们认识你不?”
祁宏答:“认识。”
顾况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祁宏,然后将那把农具递给他,“这样,我们绕个圈,本来是要经过金伯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