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日,韩星再度运功,觉腹内只剩下一股冷寒之气窜动,另一股气流果然消散,算是大功告成。
只是这十五天来每日受怆,五内俱损,功力耗损严重,仅仅只剩下两成功力而已。别说施展“恨天剑法”或是“流星剑法”,便是几招花拳绣腿也觉力不从心。
韩星不禁有些颓然,毕竟不想从此一无是处。
没想到首先出言安慰的竟是独孤无恨。
独孤无恨道:“好生调理,一年半载以后功力便可恢复到七成。”
韩星喜出望外。
韩飞云却担扰地道:“可这恨天剑法中的戾气始终存在,韩星不似独孤兄可以勉强控制它,这戾气他日还会酿成祸端。甚至使韩星走火入魔。”
独孤无恨沉吟半晌,道:“‘恨天戾气’化解与否,关键在一个‘恨’字。如今,韩星心头怨恨尽消,想化除戾气就不是没有办法了。”
韩飞云惊喜地道:“独孤兄不防说说看。”
独孤无恨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想化解戾气,靠的还是韩星自己和他学的剑法,不只是‘恨天剑法’。”
韩星学的剑法,除了‘恨天剑法’,只有‘流星剑法’了。韩星不解地道:“‘流星剑法’能帮我?”
独孤无恨严肃地道:“‘恨天剑法’戾气难除,父亲穷数十年,终以失败而告终。一半是因为仇恨满怀,另外一半是因为没有找到正确的途径。那就是用另外一种剑道心法来施展恨天剑式。”
韩飞云惊疑地道:“另外一种剑道心法?独孤兄是说用另一种心法来施展‘恨天剑法’的招式?”
独孤无恨点了点头,道:“移花接木,将‘恨天剑法’与另外一种剑法嫁接。我穷二十年研究,断定,纵横江湖,只有‘流星剑法’可以助成‘恨天剑法’。可惜,我无法领悟‘流星剑法’的精髓,韩兄你也没有想到利用自己的剑法破除恨天戾气。互存芥蒂,我们从没有好好地沟通一下,如今两败俱伤了,才有机会坐到一起好好参悟。”
韩飞云感喟道:“但愿为时不晚,既成全了我儿,又完成令尊遗愿。”顿了顿,道:“流星剑法剑气雄浑,取宇宙浩然之气,浑然天成。‘飞星传恨’、‘银川暗渡’虽以快著称,但在大开大阖之间,无不以‘仁’为本,甚至杀招‘巨星陨落’求的都是杀身成仁。只是飞云肤浅,虽能领会个中精髓,剑法使出来却未能形神兼备。星儿年轻气胜,急功近利,更是不能免俗。独孤兄何以见得它有益于成就‘恨天’?”
独孤无恨道:“韩兄虽谦逊,但‘流星剑’之精髓在兄的套路中绝对有迹可寻。而且,韩星当年仇恨满怀,习得恨天剑法。三年来居然还能够把持有度,不至于走火入魔,多半也是因为有‘流星剑’浩然之气的基础。是以独孤才敢断定。恨天戾气雄浑冷戾,霸气强劲,世间唯有大仁大爱的流星剑气才能将其化解。”
韩飞云会意地点了点头,道:“依兄所言,是让韩星以‘流星剑’运功心法施恨天剑式。”
独孤无恨道:“不妨一试。”
韩飞云突地想到当年设计诱引雷破天、柳鹏飞上钩时也曾试着让韩星依照“流星剑法”中气血倒转之法施第五招“有泪如倾”和第七招“风波平步”,不过当时只为诱敌,没有想到进一步去综合二者,此刻顿觉茅塞顿开,忙让韩星尝试以‘银川暗渡’的运气之法运剑施‘悲愤填膺’。
韩星不敢运足全力,稍稍小试。但觉体内劲气奔流,却已然不那么冷戾,顷刻间,剑影闪动,剑若垂天大幕拉开。瞬息之间劈断几珠桃花。
韩飞云忙问道:“可有改善。”
韩星据实相告,道:“真气果然没那么冷戾。”
独孤无恨喜道:“如今你伤未痊愈,效果还不太明显,他日功力恢复,再照此法习练,绝对戾气可除,成就一套空前绝后的神剑。”
韩星喜不自胜,顾不得重伤在身,又在独孤无恨的指点下依照“流星飞逝”心法,施“有泪如倾”,只见剑花飞扬中,桃花纷飞,本来披天盖地、苦大仇深、冷气森森的剑式,看上去竟变得那般的柔和大气、超尘脱俗。连观剑的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一招下来,韩星已然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腹内灼痛难当。但仍是异常兴奋。执意让独孤无恨再指点。
独孤无恨与韩飞云相顾彼此会心一笑,都为寻得此法而高兴。但韩飞云还是提醒韩星要根据自身状况适可而止、不要再急功近,免得适得其反。独孤无恨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韩星自然知道“恨天剑法”是何等冷戾之剑,既使是有流星心法的导引,想重新成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己身受重怆,妄动真力,五内俱损,更是不能急于求成,一蹴而就。还好,与父亲的误会解除,心结打开,心态坦然,也就能奈着性子,循序渐进。
接下来的时间,韩星便在韩飞云与独孤无恨的监督指教下,习练这“新的”剑法。虽然力不从心,但每天都有进展。
韩飞云看到儿子一天天好转起来,再不必担忧走火入魔,遁入魔道,心情大好,早忘了伤痛。
韩星本人强装了几天孤高冷莫。奈不住薛龙儿、上官婉玉、独孤风、独孤月等人嘘寒问暖、以诚相待,渐渐心情舒畅起来,自然恢复阳光本色,与众人达成一片。
特别是与独孤风之间,早已彼此钦佩,如今也终于放下仇怨把酒相交。披星戴月练剑时,独孤风也成了韩星最好的陪练。
对于独孤风,韩星仍是时不时的感到内疚和不安,但多日相处下来,他感觉得到独孤风是那样一个坦诚豁达之人,若自己再拘泥于以往或小节不肯敞开心扉的话,就太小气,而且辜负朋友一片赤诚。于是再不纠结,甚至早忘了独孤风是谁的儿子,认定了这个朋友。韩星生平也第一次感觉,有朋友真好。
一日,独孤无恨饶有兴趣地对韩飞云道:“这套剑法既已无恨,就不应该再叫‘恨天剑法’,依韩兄之见,该取个什么名子合适?”
韩飞云含笑道:“星儿若有所成,全拜独孤兄所赐,还请独孤赐名。”
独孤无恨道:“‘流星剑’最利害的一招是‘巨星陨落’,大仁者自陨以驾御天下,天下无敌。我看,就叫陨剑吧。”
韩飞云欣喜地道:“甚好。”
半个月后,“恨天剑法”与流星心法融会贯通,韩星使来虽劲道不足,但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在众人看来已算大功告成,待到韩星功力恢复之时,一定能独占鳌头。
韩飞云对于独孤无恨万分感激,忙叫来了韩星,让他当面拜谢。
韩星却面色冰冷,迟迟不肯下跪。
众人明白个中缘由,不能勉强,自然无可奈何。
独孤无恨一挥手道:“正如韩兄所说,韩星若习成了‘陨剑’,也正可完成家父心愿,谢我就不必。”转对韩星道:“如今,我也算心愿已了,你若想杀我,可以动手了。”
韩星与韩飞云的误会解除之后,心里的仇恨与不平,早已烟消云散,早已打消了杀独孤无恨的念头。何况这些天亲眼见独孤无恨为了自己的事情,尽心竭力,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再想到‘杀’字。嘴上却硬得很,悻悻地道:“这几天心情不错,这事就暂且不提了,等哪天心情不好再说……”说着转身离开。
独孤无恨忍不住摇头苦笑。上官婉玉瞪了韩星一眼。暗骂一声“小气。”。薛大小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红着脸追着她的星哥哥去了。独孤兄妹一脸的无可奈何。韩飞云轻叹了口气,同样无奈何地摇头苦笑道:“独孤兄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