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回家么?”苏晓盯着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不由得也咽了一口口水。
“呵……”他笑,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抱着她穿过一道小门,迷迷转转,圈圈绕绕,她都快被绕晕了,只觉得人声越来越飘渺,空气越来越冰冷。
绕到最后,他抱着她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四壁都是墙。
他将车行到房间中央,木轮车四周十寸左右的一个小方块忽然往下陷落,木轮车在方块中央,也跟着一起往下跌落,吓得苏晓死死攥住他的领口,整个人都缩到了他怀中去。
他低头看着她,唇角带笑。
方块下降了一会儿,慢慢停住了,苏晓的眼睛闭得紧紧的,窝在祝维摩的怀里不敢睁开眼睛,弱弱的问他,“我们摔死了吗?”
他不回答她,低头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四围涌上来的六个黑衣人见他这个动作,都不敢再前进,垂首退了下去。
苏晓慢慢睁开眼睛,他捂住她的双眼,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睁眼。”
“为什么?”她摸着他掩在她眼睛上的手背,轻轻握住,“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怕。”祝维摩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了。无论苏晓怎么唤他,他都不答应,也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苏晓有些害怕,身子渐渐发抖起来。她能感觉到他在她耳后轻轻的呼吸,均匀柔和,这是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到了哪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停下来的时候,木轮车忽然止住了,他放开手。轻轻告诉她,“到了。”
苏晓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墨竹林,一眼望过去,黑色的竹叶连成一片,就好像是一副泼墨的画卷,深邃静谧,竹叶并不是一味的浓黑,而是深浅有层次的交叠在一起,她惊叹。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美景。
“这是地狱还是天堂?”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伸出手去,触到一颗墨色的竹子。冰凉凉的触感好真实,原来不是在做梦。
“这里,是银月。”
“什么!”苏晓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他不让她看,这样的秘密组织。她若知道得太多,就只有会招来厄运。她抬头看向他垂下的眸子,眨眨眼,“你是银月的人!”
祝维摩浅浅的笑,墨眸升起一片水雾,“你不是一直想来么?”
“我是想来。可是……可是……这太突然了,你……为什么忽然要带我来这里?”
他看着她,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绑架。”
“啊?”苏晓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吧?”
他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心,“不喜欢与我在一起?方才在诊室。不是希望我留你,不是希望与我独处?”
“你有王子病吧!自恋狂!”苏晓皱起眉头。要收回手来,他却握得很紧,不让她抽回去,笑眼中水雾轻动,“我若是你,决不会惹怒绑架我的人。”
这话听起来为什么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等等,这都是什么逻辑!她眨眨眼,看着他,“别玩了祝维摩,我……我想回家。”
“谁许你不听我的话,让你走时,为什么要留下。”他抱紧她,伸手捏了她的鼻尖,左右轻轻摆了摆,“现下,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许与我在一起。”
苏晓觉得她是在做梦,要不是梦的话,祝维摩怎么会在这么美的竹林里抱着她,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这听起来像是情话的话?
她掐了一下祝维摩,掐在他脸上,然后问他,“疼吗?”
他点头,她眨眨眼睛,“哦”了一声,“会痛,就代表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无言,轻笑。竹林深处,有一只彩蝶铺大翅膀,飞了过来,他的一身白衣,是这墨色中最亮的色彩,那蝴蝶似乎是被着白色吸引,飞到他的肩上,停了下来。
苏晓看着那漂亮的彩色蝴蝶停在他肩上,时不时扇动翅膀,整个画面美得好不真实。而他,本来就是比画还要美的存在,她说不清是整个画面因为他变得不可思议的美,还是画面的美把他衬托得更加璀璨夺目,此刻的他,惊为天人一样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祝维摩伸手,修长的手指拨开她脸上的碎发,“今晚陪我留在这里,明日送你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在诊室的时候你要我走,送玉又把我留下来,然后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苏晓满头雾水,她好像永远都在别的人的设计之中,她自己却一无所知。
“知道得太多,不一定都是好的。”他告诉她,淡若流云的语气,略带温柔,让她觉得亲近。
“我想知道,你说过,要是我问,你会告诉我的。”她抓紧他的衣襟,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看得很深。
祝维摩垂眸,行了木轮车,向竹林深处走去,肩上的彩蝶翩然飞起,跟在他身后,忽近忽远。
“送玉也是银月的人,这一点你或许也猜到了。她要你留下,是为了让你与我同房。”
“什么!”苏晓觉得这越听越离奇了,完全不知道故事要往哪个方向发展。
他抬眸看向她,“送玉也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她只是希望,你能与我有个后嗣。送玉那孩子做事,向来极端,若我不愿,她会用别的方式来完成,我不愿你因此受伤害。”
“你是说,像迷情香那样的东西?”
“胜过数倍,她自小在烟花之地成长,习惯了极端的方式处理事情。”他淡淡的说着,轻轻的看着她。
苏晓撅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让同门威胁,你们银月都没有管事的吗?怎么让同门之间这样互相欺负。”
“不全是她,我也有这个意思。”
“你……你什么!”苏晓几乎要跳起来,急忙松开拉着他的手,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他把她的身子拉近他的前胸,锁紧,不让她乱动,“你不是说,医者当有同情之心,我是将死之人,你也忍心拒绝?”
“祝维摩我求你,不要学别人开什么玩笑,好恐怖的好不好!”苏晓皱起眉头,红着小脸,在他怀里挣也挣不动,傻傻的看着他央求着。
“呵……”他笑了一声,苏晓也听不出这一声笑是什么意思,她反正心里是一阵阵的发毛。
“你……你倒是说话啊……别这样笑,也好恐怖!”
他垂眸,眼底的水雾慢慢化开,“所以让你走时,就不要顾盼流连。若是你早片刻出去,四下人多,送玉也不好做什么。”
“她不像是个坏人,我挺喜欢她的。”苏晓点点头,“那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去我的住处。”祝维摩说着,一时间已经能看到竹林尽头的小竹屋了。
苏晓懵懵的答应,“那好吧,今晚一过我就说我怀孕了,免得送玉又起什么奇怪的念头。”
“你这念头更奇怪些罢?”他失笑,摇摇头。
到了竹屋门口,他推开门,抱着她进到里面。苏晓好奇的四下张望,果然是祝维摩的房间,虽然只是竹屋,但是装扮得很清新典雅,虽然很简单,但是看起来很让人舒心。这房间里什么都是竹子做的,连床都是。
祝维摩将她放下来,推车到火盆旁边,点燃了炭火,不多一会儿,屋子里慢慢暖和起来。
苏晓哪里也不去,径直冲着那张竹床过去,一头伏倒在床上,把鼻子杵在床头的竹架上嗅来嗅去,大呼一声,“我喜欢竹子的味道,好香。”
祝维摩在一旁看着,笑眸如水。
苏晓沾了床,就觉得浑身舒服,她翻个身,拉过被子来盖了,蹭到竹子枕头上去,偏头朝祝维摩努努嘴,“你把火盆烧旺一点,睡着暖和一些。”
“你……”
“我什么我,我要睡觉,都快困死了。你爱干嘛干嘛,不要吵我就行。”苏晓一边说,“啪嗒”一下把眼睛闭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睡着,无奈的摇头,又转过去到火盆边,把火烧旺了些。回过身来,到外面去摘了一些竹笋,到旁边一间小屋里,生火洗锅,熬了一锅竹笋粥,又用笋尖炒了一盘小炒,又蒸了一盘笋根,都放一样一样的端回房间里去。
半个时辰之后,苏晓被屋子里的香气勾醒,翻身下床,直勾勾朝着桌子上的竹笋大餐过去。祝维摩从外面进来,拿进来两个竹筒,她看了看他手上的竹筒,笑嘻嘻的问,“是不是竹筒饭呀,我超级喜欢吃的!”
他点头,笑着将那两个竹筒拿给她,“喜欢就都吃了。”
苏晓分了一个给他,“你也吃一个,我们一起吃。”
他点头,替她揭开竹盖,里面洁白饱满的米饭,看起来就好好吃。苏晓迫不及待的抓了竹筷,剜了一柱放进嘴里,竹子的香气弥漫在米饭间,快要融化她的味蕾。
“好吃好吃!”她把那桌子上的菜都尝了个遍,每一个菜都大大超乎了她的想象,不仅口味清淡,口感清爽,而且留香长久,叫人停不下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