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近四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这四年间,陆府也有了许多的变化。
长房里,陆家长媳李氏一举得男生下了陆家的嫡长孙,陆家二少爷陆弛也成了亲,陆滢则在三年前嫁去了刘家,生活得顺遂美满。
二房的陆音也已经出嫁,晏池则学业有成,于去年的秋闱中了举人,而且还是头名的解元,让章氏这半年来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尤其是在旁人夸晏池有出息的时候,眼中更是压不下的满足。
三房,陆寻也由当初十二岁的小姑娘长成了马上就要满十六岁的大姑娘,玮哥儿和恒哥儿也都成了小小少年郎。
除了陆寻这些小辈,陆府的长辈们这几年也都过得极为顺利,陆政平时就没少得隆佑帝的嘉奖,陆绩在翰林院亦是天子近臣,近来愈发为隆佑帝所倚重,陆栩则在上一任的国子监祭酒告老之后,成为了新一任的祭酒,天天忙着教书育人。
比起四年前刚刚除服,如今的陆家无疑更让人不可小觑。
这日一早,陆寻洗漱妥当就先去了朝云院。
她到得早,卫氏这时也正由丫鬟们服侍着梳洗,见了陆寻,卫氏微微扬眉,“寻姐儿,你今天如何来这么早?”
陆寻笑嘻嘻地坐到一边看着卫氏梳洗,“母亲,今儿文哥儿满周岁,我这个做姨母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好,可不就到母亲这里来打秋风了吗?”
文哥儿是陆滢的儿子,今天正好满周岁。
三年前陆滢便与刘家的刘安成亲,入门两年怀了身孕,之后便有了文哥儿,文哥儿可是刘家这一代的嫡长,自然被刘家的长辈们当作是眼珠子一样疼着,今天文哥儿周岁,刘家大夫人乔氏更是亲自大操大办,请了所有的亲朋去看文哥儿抓周。
陆寻身为姨母,给文哥儿准备一些小玩意儿,倒也确该如此。
“你这丫头!”卫氏笑着摇了摇头。
她也知道,这只不过是陆寻的玩笑话罢了,早在前几日,陆寻就已经让人去打了些适合孩子戴的手镯平安锁什么的,可不就是给文哥儿准备的吗?
母女俩又笑谈了几句,卫氏便也梳妆打扮妥当了。
看着镜中自己的容貌,卫氏突然轻轻叹了一声:“……那刘家倒确实是个好人家,你大姐姐的夫婿也是个值得托付的,就是那刘家的大夫人……你大姐姐也就是有了文哥儿之后才总算是过得舒坦些了!”
陆寻闻言深以为然。
早在当初与刘家结亲时,陆府众人便都知道刘家大夫人乔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一来刘家确实是个好人家,刘安也确实才学品性都极为出众,二来也是想着刘家到底还有刘拙刘大人坐镇,乔氏纵是再如何不好相与,这桩婚事也是刘大人主动求来的,哪怕是看在这一点上,乔氏总也不至于太过为难陆滢。
至于旁的……
这女子出嫁,又哪里有能完全不受婆婆的气的?
却不想,那乔氏比起陆家众人所知的还要难缠一些,陆滢嫁到刘家的头两年,就没少明里暗里的在乔氏手里吃亏。
乔氏到底是婆婆,陆滢这个做儿媳的总不能悖了孝道人伦吧,因而很多时候都只能有苦难言。
好在,陆滢的夫婿刘安虽然是个孝顺的,却并不全然愚孝,对陆滢也是极尽体贴,再加上刘拙对陆滢这个孙媳妇极为看重,平时多少也会敲打着乔氏一些,这才叫陆滢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过。
后来陆滢有了身孕,乔氏念在她腹中的孩子,这才总算没有再折腾了。
等到陆滢生下文哥儿,乔氏更是将孙子当作是心肝儿宝贝儿,连带着陆滢这个儿媳也跟着沾了光,这才算是真正在刘家站稳了脚跟。
想到这些,陆寻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陆滢出身陆家,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儿,身后还有陆家作为依靠,嫁去了婆家之后尚且如此,可见出嫁的女子有多艰难。
“好在,大姐姐这也算是否极泰来了。”陆寻道。
卫氏闻言却有些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头,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招呼了陆寻准备往福寿居去。
陆寻自然能看出来卫氏还有未尽之意,一边挽着卫氏的胳膊往外走,一边有些惊讶地道:“母亲,难不成大姐姐那里还有什么事吗?”
前世的陆寻与两个姐姐的关系可没这一世好,而且前世的她本也没有什么多细腻的心思,对于陆滢成亲之后的日子,也只是知道个囫囵,别的倒还真的没有怎么关心过。
卫氏原是不想与陆寻多说的,但想想看,陆寻马上也要满十六了,便是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倒不如将这些内宅之事多与她说些,总好过她什么也不知道吧?
于是又略叹了口气,道:“那刘家大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先前确实因为文哥儿的出世而待你大姐姐和善了几分,但如今瞅着文哥儿渐渐大了,可不就又想着起妖蛾子了……”
卫氏的话中多有不屑。
刘家同陆家一样,也是从刘拙这一代才开始兴盛的,当初刘拙的长子刘业娶妻时,刘拙可没有现在这内阁首辅的风光,因而长媳乔氏的出身并不怎么高。
这如今,可不就看出来出身低的坏处了么。
乔氏其人,说精明倒也确实精明,因为刘老夫人身体不好,乔氏进门便掌了内宅,倒也将刘家的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没有被婆婆刁难,又掌握内宅多年,乔氏这性子渐渐就变得格外的强势起来。
陆滢初进门时,之所以会被乔氏变着法子的折腾,也是因为乔氏自知她这儿媳妇的出身比起她要好了不少,为了不让陆滢压她一头,这才仗着婆婆的身份给陆滢苦头吃。
后来也是陆滢有了身孕,又被公公刘拙好生敲打了一番,乔氏这才算安分下来。
而现在,眼瞅着文哥儿就要满周岁了,乔氏心里便又有了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