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县主的身份尊贵,又得隆佑帝以及当今太后的宠爱不假,但陆家也并非是谁都可以捏上一把的软柿子,只凭着陆老太爷在隆佑帝心里的地位,便是安阳长公主都会对陆家礼让三分,更别提是安喜县主了。
只要不理亏,陆家人就用不着委曲求全。
这也是陆弛会这般质问安喜县主的底气所在。
安喜县主在听到陆弛自报名讳时,就已经猜到了陆弛等人的身份了,毕竟,在京城,姓陆,又有底气对她这个县主如此无礼的,也就只有前太傅陆老大人那个陆家了。
这让安喜县主面上的傲慢稍稍收敛了一些。
陆家,确实不是那些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得卑躬屈膝的人家。
“哼,原来是陆家的人,既是如此,那本县主也就不追究她先前的莽撞了。”安喜县主冷哼一声,指着陆寻道。
就算知道陆寻是陆家的人,但也不意味着安喜县主就会为自己之前的过失而道歉。
她可是最受隆佑帝和太后宠爱的县主,又岂会向人道歉,更别提那人还是个与自己年纪相当,那通身气派看起来还半点不输于自己这个县主的少女了。
没错,先前那四名护卫之所以会出手推搡陆寻,本就是得了安喜县主的示意。
至于原因嘛……
这般年纪的少女,最是爱俏的时候,看到有另一名少女比起自己来还要出彩几分,自然难以克制住心里的妒意了。
安喜县主亦是如此。
听安喜县主这样倒打一耙,陆弛的双眉拧得更紧了,“你……”
他张嘴便要继续与安喜县主理论。
陆寻这时伸手扯了扯陆弛的衣袖,“二哥,算了。”
安喜县主向来就是个骄纵的性子,要让她跟谁认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陆寻到底也没有真的被推下水去,再与安喜县主理论下去也只是徒劳而已。
再则,今晚出来看花灯,众人的心情都颇为不错,真犯不着为了安喜县主而坏了心情。
至于安喜县主……
陆寻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站在街对面,正往自己等人这里看过来的那个人,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
倒真是巧了。
对面立着的那人,正是前世就与安喜县主不清不楚的程越。
程越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儒衫,将本就生得清俊的他更是衬得面如冠玉,很容易就让人对他心生好感,当然了,若是忽略他眼底那跳动着的名为“野心”的光芒的话。
有些人之间大概天生就有缘分,否则的话,程越又怎么会这么早就遇到了安喜县主?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提前与安喜县主遇上的程越,能不能提前拿下安喜县主的芳心?
不过,陆寻觉得这应该是很有难度的。
毕竟,程越和安喜县主的身份实在差得太多了,前世两人之所以会搅和在一起,除了有李慧淑在中间牵线,也是因为那时的安喜县主不仅守寡,而且还因为夫婿之死而没了名声,而程越那时则已经是朝廷命官,双方之间的身份差距到底不是那般大。
但现在,程越才不过刚刚考中了举人,还是商贾出身,安喜县主则还是安阳长公主掌心的明珠。
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陆寻倒是一点也不怀疑两人会不会有交集,以程越那绝对会抓住了一切机会往上爬的性子,既然让他遇到了安喜县主,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甚至……
陆寻觉得,自己也许还可以在中间推上一把?
这般想着,陆寻眼中闪过几许笑意。
那边的程越正隔着一条河注意着陆寻等人这里的情形,瞧见前面几次见了他都没什么好眼色的陆寻突然眼带笑意,程越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莫不是,这位陆家小姐,总算是看到了他的好?
程越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喜滋滋的。
与陆家小姐走在一起的,大概就是陆家其他几位公子少爷了吧,正背对着他的那位看气派就不是出自普通人家的小姐,又是哪家的呢?
程越心里好奇,同时又因为意识到他的出身到底是限制了他的见识这个事实而沮丧不已。
沮丧之余,程越心里的野心更是如野草一般疯涨。
他自认天资聪颖才学不俗,至少是不输于陆家那位过继来的三少爷,他唯一输的也就是出身而已,若是能娶到一位出身高门的妻子,将来有了岳家的帮衬……
程越的心里顿时一片火热。
他看桥上的陆寻时,眼神更为热切了。
他知道那位陆家小姐不待见他,但现在既然这陆家小姐对他的态度有些改观了,那他也不是全无机会的!
程越于是再也按捺不住,越过周围的行人,抬脚便快步往那拱桥上而去。
而陆寻,看到程越过来,她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晏池在旁边将陆寻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他眼中微闪,突然往陆寻的跟前一站,将陆寻的视线挡住,然后才低声道:“三妹妹,你在看什么?”
陆寻有些无奈地看了晏池一眼。
三哥都已经将她的视线挡住了,再来问她在看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在明知故问吗?
“没什么。”她道,然后出声催促陆弛,“二哥,咱们这就走吧。”
再耽搁下去,估计这边人又要开始多了。
陆弛虽然因为没能给陆寻讨回个公道而有些不甘,但也知道就算继续与安喜县主理论,想来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结果。
身为陆家人,他确实可以在面对安喜县主时不用顾忌那许多,但真想叫安喜县主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却也不太可能。
陆弛于是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安喜县主身上收回来。
“好,我们走吧。”他道。
然后便准备领着弟妹们过桥。
安喜县主见状有些得意。
陆家人又如何,不照样只能忍气吞声?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盏极为精致的琉璃宫灯。
这一路走来,安喜县主也见过灯会上有用琉璃做的花灯,但没有哪一盏能够比得上她手里这一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