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回到她的住处,椅子都还没坐热便听院中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响,接着便是许多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又好似听着那李公公捏着嗓子很是急切的说话,她茫茫然从房中走出,见一小宫女路过一把将其拦下,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那小婢女很是为难,貌似不太愿意提及,匆忙地道了声:“姑娘莫要多问了。”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果不其然,南平与李公公都在院中。
“这是发生了何事?”韶华发问。
李公公同她打了声招呼,随后便说了些旁的,十分生硬地避开了她的问题,“楚婉姑娘近来可好?萧府喜事降临,姑娘定是忙得很吧。”
他倒是会转移话题,虽说她不是什么好信儿的人,但他现下不说,依照南平的性子过会儿她定然也会将所有事同她说上一通。她挑了挑眉,不禁笑了,“公公说的是,倒也不是。”
见他兴致勃勃,为满足他那点好奇心于是接着道:“并非楚婉娶亲,也不是楚婉嫁人,我家兄长都还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呢!”话罢她似玩笑一般掩住了唇,轻轻地笑了几声。
李公公面上虽同她玩笑风声,实际上双腿在底下一刻也不停地倒腾,那踱步的模样成功地出卖了她,不等他开口,韶华便贴心道:“那楚婉便不打扰公公了。”
临走之时,南平回以她一个莫测的目光,韶华立即了然,冲她点了点头。
南平走后她便同顾生说了几句话,随后无意间似的来宫中来回散步,终于还是被她听得了些许消息,几个小婢女在那杏树下嚼起了舌头,刚开始她还并未在意,直至其中一人提及了陛下二字,这使得她收回了脚步,躲在一旁静静地听了起来。
从那几人的口中得知,方才王君在宫中会见几位大臣之后在回寝宫的路上突然晕倒在地,还是何行之正巧路过随着众人一同将他抬送回了寝宫,随后便叫了太医院的张太医前去,正当众人焦灼之际何行之突然一脸严肃地从房中走出,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急召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问诊。
由此可见,这王君病的倒是不浅。只是韶华觉得有些蹊跷,她与太子见到那王君之时瞧着他的面色还不似身患重病之人,怎会突然倒下?莫不是中毒?倒也不太可能,王君所有吃进口的东西都有人现场提前试毒,确认无毒之后他才会用下。
事情发展地越来越有趣了。
凭借着她的直觉,此事定与晋国那些无关,虽说城中暴乱一事她将那使者的身份识破了去,他们行事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精密有序,步步为营。他们的目的绝不是针对王君,定是有人趁此时机推波助澜,是三皇子?五皇子谨慎小心、城府极深,他可做不来这种事。韶华不禁摇了摇头,人间真是无趣,所有人都在渴望着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忌惮,于是人人整日心照不宣,活得与那活死人又有何区别?
待她缓过神来时那几个小婢女已经不见了身影,她像往常一般在与南平约好的地方等着她,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她见着不同的人来来去去,有些是官居二品三品的高官,有些则是宫中的御前侍卫今日王君重病,外头定是有许多人都坐不住了吧,这皇宫还真是热闹啊。
南平从里面走出来了,她四处张望一番后终于在那杏树下同她对上了眼,悄步走去。
“怎得去了这般久?方才我在外头听说陛下重病了?”
南平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今日王叔好端端的便倒在了路上,还是何行之给他送回来的。”
这个她方才已经听过了。
“上午王叔还好端端的,同太师大人有说有笑,下午就突然出了事,方才我进去之时见他眼眶乌青、面色死白地躺在床塌之上,几位太医诊过脉象之后皆是神色凝重,谁都不敢先开那个口。后来李公公将我们全都拦在了外面,至于太医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我不曾听到。总之看起来并非什么好事。”
她与王君之间既是叔侄的关系,虽说不似她与先王后那般亲密,自然也不似旁人那般生分,这些年来他也算是尽职尽份,对南平的照顾十分周全,至少她在宫中这些年来没受过旁人的委屈,她终究是不愿见得他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得她胸口紧紧地绷了起来。
“我今日见他之时瞧着他面色红润,当真不像身患重病之人。”韶华直言道。
韶华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经她一说,南平不得不细细品了起来,“楚婉,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王叔下了药?”
韶华勾了勾唇,“你这小脑袋瓜终于开窍了。”
原来她也是这么想的,南平心中的这个念头便又加深了几分。犹豫片刻后随后小声道:“楚婉我有一事相求。”
“且不说他们信不信得过我,就算是你能将他们给说服了,碍于我这身份,尤其是那几位太师太傅坐镇宫中,我连陛下的边儿都沾不上。”她一语道破,南平的脸沉了几分,突然泄了气一般,心中凌乱得很。
她说的的确有道理,南平自然也是心知,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兴许就成了呢?
韶华无奈道:“再说了,有太医院那些个老太医在,我还能插得上话嘛?”她的话成功地将南平的热情给浇灭了。那些个老顽固的头脑一点都不灵光,楚婉也不过十多岁,若是真去了还不得叫他们给骂出去不成?
下药下到了天子头上,此事绝非寻常小事,韶华自然是不愿意掺和的。
另一侧门口突然传来了声响,韶华将目光投了过去,何行之不知同那几人说些什么,眉头紧锁神色漠然,边说边留意起了周围,韶华拉着南平躲到了树后,再探头出来之时他已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