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感觉琴弦似乎震了一下,她轻轻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扫了一眼窗边,貌似是起风了,怪不得屋里凉飕飕的。
于是她披了件外衣,再回身的功夫贺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吓得她手一松,外衣从肩头滑落,贺明一伸手刚好接住。
“慌慌张张的,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他坏笑着看着她。
韶华一把将他手上的衣裳抢过,“公主的寝宫你也敢闯。”
“我一没跳窗,二没翻墙,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的,有何不可?”他声音低沉,一双澄亮的黑瞳配上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气势逼人,他就这般似笑非笑地直勾勾地同她对看。
什么都成他有理了,女人家的房间岂是说进就进的。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以为她楚婉夜里耐不住寂寞私会男子,就算她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你有何事,偏偏夜里前来?”韶华同往常一般为他摆好椅子斟茶,他更不客气,像是外出刚归家的丈夫,将大衣挂在了她外衣上头,颇为自然地坐到了韶华身旁,看着她为自己倒茶,便欣然接受了这一切。
他撑着脸,语气些许的慵懒:“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
韶华顿时无语凝噎,到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片刻后将茶递过去才又道:“白天来不行?非得夜里来!”她的目光带着责备。
他直接略过她话中的怒意,撑着脸,指尖绕着桌上的丝帕,漫不经心对她道:“白天来岂不是叫人看见了,毕竟...你这般在意楚婉的名声。”
他转着丝帕,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她。
若是说起在意名声,他夜里来过的事一旦被人不小心看见了,传出了别说名声不名声了,她都得被那些个长舌妇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所以你到底为何而来?”她盯着他,步步紧逼。
他勾了勾唇角,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入了她的眼中,萧衡的容貌比贺明更为柔和些,贺明的那张脸怕是一辈子都摆不出这样的表情来,冷若冰霜,似乎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但萧衡这张脸就不一样了,带着一丝少年的英气和稚嫩,肌肤白里透红,比寻常女子都要好上几分,一点都看不出是常年驰骋沙场的将军。
见她盯着自己出了神,他便坐直了身子,大大方方供她瞧上一番。
“听闻你选了‘射’和‘骑’,所以前来同你嘱咐几句。”当他说头半句话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神色不明地瞟了她一眼,奈何她还没发现。
“上神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韶远能将我教好?”
她果然听错了重点,没想着跟他解释解释为何不告诉他,她参加选考大会的原因,却一门心思纠结起了他是否是在质疑她的武功练得如何。
他提醒她道:“你没发觉你忘记说了些什么吗?”
可她依旧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反而更加执着地回问他:“不是你说的,嘱咐我几句?却反倒问我有没有要说的,你这人,莫名其妙!”她将这一大长串话说完,还带着几分不情愿。
见她没什么耐心了,他只好作罢,将此事直接在心中翻过去。
“倒也不是担心你,不过我的确很担心同你一起比赛的人。若是一个不注意被你伤了,过后我还要带着钱送着礼去赔罪。”
“没想到在上神心中,我竟如此彪悍。”韶华失笑道,“我心中自然有分寸,不会伤及无辜但也绝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即便他的话不太中听,但她知道他特意来找她一趟,心中定然也是放心不下,便信誓旦旦地同他道。
“如此,甚好。”
接着又听他说道:“今日你抚琴之时,我瞧着有两个女子面色不善,对楚婉敌意颇大,你要当心,若是她们明日也参加了这两项,你...”
“我定会多加防备,若是紧急关头我会亲自动手,不会给她们留有一丝余地的。”韶华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无非就是磨叽这么几句。
“上神。”她轻声唤他,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八卦。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轻抿了一口茶,听她要说些什么。
“上神心思缜密,涉猎...颇广。女人之间的事情,没想到上神看的也如此通透明了,实在是...”贺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怂的又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你皮痒了?韶华!”
一道犀利的目光射来,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他这般严肃的同她说话了,一时间居然还...有点怀念?
她避开了他的注视,灰溜溜地坐到了离他最远的位子上,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明明怕的紧呢,却非要同他打趣,这不就是典型的寻死行为吗?
他没给她逃得机会,只见他一伸手,韶华的身子瞬间便僵在了原地,她试图活动自己的手腕,却发现除了眼睛之外身上各处都动弹不得。
她这是...被他点了穴!
这个男人还真是记仇,不就是拿他开了几句玩笑话嘛~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韶华立马将眼睛闭上了,耳畔只能听到他的靴子踩过地面的声音。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声音戛然而止。
因着闭上了眼睛,所她的以嗅觉格外的灵敏,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正向她逼近,萧衡身上的香包几乎都是楚婉当时提前做好的,味淡。
半晌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她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不见他的人,又将另外一只眼睛也张开了,环视了四周依旧没见到他。
这人呢?人到哪里去了?她正疑惑着呢,突然脚下悬空了,吓得她又将眼睛闭上了。
他在身后?这是要作甚?不会要把她扛着扔出去吧!
扑通一声,她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身下似乎还软软的,再睁开眼来,她被他抱到了床上,却还依旧维持着方才坐着的姿势。
眼看着他转身便要离开,她想叫住他却还发不出声音,只好:“唔!唔!”
贺明停下了步子,头也没回背对着她,“叫你说我,就这么坐着睡吧,明日一早穴位自己便解开了,算是惩罚。”
即便是他背过身,她都可以想象到他此刻脸上那得逞的笑容。
见他心情颇好的长扬而去,她在心中已经将他骂了不知多少遍了,等着她明天再见到他,定叫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