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中,纵使有阳光照入,却依旧被黑暗所吞噬。僻静的角落里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打湿了地面,忽然铁门被打开了,贺明缓缓地走了进去,此刻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尤为明显。
萧家的地牢是当年先王君亲自允诺盖起来的,专门关押刺客和探子,并派有专门的暗卫把守。
所有被关进去的重犯都会受到无法想象到的严刑拷打,但每到奄奄一息之际,便会安排郎中将他们治好,日复一日,直到招供为止。
至今为止,这里面的人不是受不住自尽了,便是招了,鲜少有人能挨得过去,。
贺明往手上套了个手套,手上拎着钥匙,解开了第一间牢房的锁链。
挂在墙上之人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却提不起丝毫的力气,甚至无法将脸抬起来看他。他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了分别用手指头一般粗的铁链绑在了柱子上,身上再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贺明每走近一步,他的身子便瑟缩一下,仿佛死亡正向他靠近。
“能撑到这个时候,不错。”贺明淡淡道。
贺明伸出手,将他胸前湿冷的衣服扯开,冰冷的匕首紧贴他的锁骨,慢慢向下划,最终来到了他的胸前,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依旧不吭声,贺明也并非未曾审过犯人,但他的手段不及他们阴狠毒辣,反而是最为直截了当的让对方感受到身体的痛处。
贺明的手指渐渐向下,刀刃划破了他的肌肤,接着再一用力,胸前薄薄的一块肉被片了下来,他的脸色发青,额前不知是汗还是水打湿了他的脸庞,剧烈的疼痛迫使他不得已一阵闷哼。
还是不开口,贺明再度下手,两片...三片...片刻之后他终于挺不过去了,痛苦地叫喊出声。
“不要啊!我说!我全都说!”
贺明闻声手一松,匕首顿时掉落在地,鲜血从胸口流淌出来。
“是...李默。他...花了五千两...买楚婉的命。”他大口喘着气,颤抖着开口。
贺明面如冰霜,显然生气了。
接着听他道:“我给你五千两,去杀了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他死无全尸。”
那男子用力的点头,此刻只要让他活下来,即便是不给钱,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贺明的黑眸一暗,脸上的露出了残忍的笑:“不论用什么办法,记住,我要他死无全尸。”
绕是他做了多年的杀手,也从未见过如此冷酷且可怕的人,一身蓝衣,手上未沾染一丝鲜血,负手而立,眼中的杀意却直叫人胆寒。
贺明从地牢中出来,怕身上的气味被他闻到,特意去换了身衣裳。
四处寻不见韶华,他便到她房中去,正碰上了写字的连翘,听连翘说方才门前又来了一群百姓,还都带着东西,韶华便匆忙赶去看了。
贺明从她身后走来,韶华正招呼着下人们,百姓们纷纷将自己的菜篮子向里送,韶华又手忙脚乱地向外推,一来一去甚是有意思。
韶华哪里顾得上身后,谁知百姓突然比方才更热情了,激动的就要往里冲,她又不能将他们赶出去,大家都是好心来探望她。
突然听人群之中一人喊到:“是萧将军!将军来了!”
接着众人犹如排山倒海之势,纷纷跪在地上道谢,贺明摆了摆手道:“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东西太多我们收下了却又吃不了,岂不是浪费粮食了。这样,日后若是赶巧路过,我定随楚婉到诸位家中,届时你们做什么我便吃什么,如何?”
他这番话果真管用了,百姓们面面相觑,“将军和小姐心系百姓也没有官架子,将军说的,我信!”
“我也信!”“我也是!”
韶华瞧着众人的情绪缓和了些,便叫下人将那些个年岁大的奶奶送了回去,其他人也跟着一同离开了。这一折腾便是一下午,韶华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抬起。
她比小冉高上些许,平常她都是这样搭在小冉的小臂上,过来的是贺明,那也无碍,她嫌他走得慢,还捏着他的衣角,将他拽到自己身旁。
他满是笑意的抬手,她想也不想便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去施粥了?”他分明是明知故问。
韶华扬着脸,“我拿那些黄金换的。”
“全都花光了?”
“自然不是!”她白了他一眼,一天花出去一千两黄金,就算是上街撒银子这会儿功夫都撒不完。
“还有部分钱我做主用到军中了,给你们换了身行头,如何?”她娇声道。
语气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都听你的。”贺明顺势伏下了身子,假装韶华院中的侍从一般,活脱脱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惹得她一阵轻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韶华抬头,南平着淡黄色的长裙,眉开眼笑地向她走来。
她的手突然失去了支撑的感觉,原来他将手抽了回去,再看向他,面上早就恢复往日的淡漠,变化之快让韶华有些难以置信,仿佛刚才同她说笑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怎么来了?”韶华热络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同她说话。
南平故作生气了一般,嘟着嘴冲她撒娇道:“从前我也常来,怎么!不欢迎我嘛!”
“哪里的话。”
“行啦,我今儿个是来给你送礼的。陛下听说了你的事后,一开心便赏了你些东西。”
提起送礼,韶华心里一颤,不会又是银子吧,便艰难地开口道:“不会是...银子吧?”
南平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你何时这么俗气了,我带来的是陛下亲封的匾额,还有一副头饰这个是特意送给你的。”
韶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黄金,怎样都好。
“楚婉,明日咱们二人去看看花海啊。”
“花海?”
“你瞧我,又忘了你不记得了。每年这时候都是花开的最艳丽的时候,咱们二人都会去一趟花海,采摘些回来放在屋中,香气能留下许久呢!”
她突然想到了初次进到墨玉之时撞见的那个花农,当时那个地方应当就是花海了吧。去看看倒也不错,正好借此机会四处散散心,也多向南平打听一下宫中的事宜。
“明日若是不下雨,我便直接坐着轿子来接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