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卫生局长巫起闲格外的烦心。周五是他必须回家的日子,虽然这几年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日益增高,但最终改变不了靠老婆娘家势力上位的事实。这几年老婆方丽芬沉迷于二五八万,经常半夜才回家,不再管他那么紧,但自从把女儿送到加拿大上学以后,每个周五必须陪着这个八婆去丈母娘家吃晚饭。身无一技之长的巫起闲能坐上现在局长的位置,全靠当年在红州当组织部长的大舅哥方红格一手扶持,现在方红格已升到淞城市政府做了办公室主任,平时是不回红州的,周末便由他两口子去陪陪吃饭,以免两个老人寂寞。味如嚼蜡地吃完晚饭,说了点有盐没味的话语,便算例行完公事。回到家冲了个澡,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却完全不知道说的啥,干脆上了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想心事。
从当上这个局长,他才深深体会到权力的魅力。各局里各科室的科长,乡镇各医院的院长,都是他可以一言定上下的,对他哪个不是鞍前马后,红包伺候?这还是皮毛而已,最关键的是人民医院和红十字医院的两个院长,名义上是通过政府常委会任命,但有着大舅哥的背景,那次不是他提名通过?这两个院长加上药品器械科那个桂小明,每年加起来给他上的贡就超三百万。这次市里两免工程的风声一传出来,大家都慌了神,这不是眼看着要鸡飞蛋打么?上午徐济良又到他办公室嘀咕了半天,一再怂恿他去找方红格给梁天明下点烂药,最好让这个方案胎死腹中,但巫起闲清楚,大舅哥虽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但跟梁天明的级别大差不差,还没有这个能量。特别是想到那个前段时间让红州官员们闻风丧胆的张天道,他心里就一阵阵发虚,怕自己一出头,哪天就收到那可怕的“天道之眼”。任由两免工程实施吧,自己的滚滚财源可能就算断了源头,他不甘心啊!思来想去,倒不如张玉蝉这婆娘出的主意,使劲往梁天明身上泼脏水,各种各样的可着劲泼,让他自顾不暇。想起昨晚张玉婵出的主意,巫起闲也不由打了个冷噤,这个妖娆的婆娘太毒了!趁现在梁天明上面的后台靠了边,找一帮人不断地往上面递举报材料,管他沾边不沾边,不沾边的匿名举报多弄点,沾点边的花钱请人实名上,风声大了,上面肯定会查。这年头,哪个当官的屁股上没点屎?这一查,弄不好就能把个姓梁的查下台去了,就算查不出个名堂,三五月也难出结论,等查清了,事情还不就黄了么?今天把这主意往徐济良和桂小明跟前分别一说,这两骚包都直点头叫着高!加上张玉婵,这三支枪出膛,接下来自己只需要不动手脚地看戏,也不怕那张天道会找到自己头上来。难怪说最毒妇人心,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对这婆娘小着点心。
想到张玉婵床上花样百出的妖娆样,还有她那个花朵般的女儿丝丝娇嫩的身子,巫起闲不禁心神荡漾,脸上泛起*笑,身下一阵蠢蠢欲动。
“老东西,想什么呢?”刚洗完澡的方丽芬上床见薄薄的凉被中间突兀而起,钻进来便一把摸去。巫起闲偏头看看这个因熬夜而未老先衰的黄脸婆,顿时兴味索然,下面也瞬间变成了一条死蛇,没好气地说:“都更年期的人了,你还骚个屁啊!”
方丽芬猛地缩回手,大怒骂道:“你个狗X的巫起闲,我就知道你只想着外面那些骚婆娘,你别让我抓住了,不然老娘叫你下半生当太监!”边骂边下床到另一间房睡去了。
这一晚,张玉婵很少像这么忙。她不得不忙啊,这好日子才刚开始过两年,眼看着要泡汤,她哪能不急?昨天到今天,她找了四五个可靠的人,加班加点地做举报材料,毕竟不能完全凭空捏造,想要尽量能沾点边,做起来特别耗费心思。好在他找来的几个都是在现行体制下吃惯了好处的人,干的非常卖力,特别是在她手下负责采购业务的副院长洪翔,不但脑子活,还能说会写,让她省了不少心。只是找敢于实名举报的人太难,有可能出卖自己的人又不敢找,好不容易洪翔才找到他一个急需要钱给儿子做手术的亲戚,今晚反复动员才以十万元的价码敲定。
张玉婵,四十三岁的年纪,看去却是个三十多的妖娆少妇,丰胸细腰,面若桃花,天生一双勾人魂魄的媚眼,原在第一人民医院做出纳时,就是医院有名的一枝花。原老公是个老实的科室小干部,十年前将张玉婵与当时的院长捉奸在床,一怒之下离了婚,张玉婵便带着女儿丝丝过上了单身日子。说是单身,其实很快就又搭上了当时还是副局长的巫起闲,成为其地下情人,并在巫的扶持下走上医院的领导岗位。两年前巫起闲正式坐上局长宝座,她也拿到了朝思暮想的红十字医院大印。红十字医院又叫第二人民医院,几乎垄断红州车祸伤的治疗,在红州只要你拨打120,百分之百来的就是二医院的救护车。虽然规模、硬件都远远不如第一医院,油水却不少于那边。张玉蝉接任院长两年多,不说其他,但是悄悄在淞城那边房子就买了三套,现在女儿丝丝在那边住着的还是一套三百多万的别墅。这富贵日子才开了个头,叫她如何割舍得下?
躺在宽大的床上,张玉婵在心里咒骂着梁天明:你发的什么神经?弄他娘哪门子的两免工程?这不是钱多了烧的么?你知道老娘今天这一切多么的来之不易?老娘自己给巫起闲这混蛋当了七八年的地下情人不说,两年前还连女儿也搭进去了!想起巫起闲这个老混蛋,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为了得到这个院子位置,这些年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在床上讨这个肥猪的欢心,甚至忍着恶心学那些岛国片的动作,这也就罢了,可这家伙两年前悄悄打上丝丝的主意,一辆TT就把当时才十八岁,只知道玩乐的女儿哄上了床,最最可恶的,这头猪后来干脆把两母女弄到一张床上,一上一下的瞎胡搞!
“我X你姓巫的祖宗,”想到这张玉婵不由骂出声来:“又丑又不中用的老东西,贪多嚼不乱,一动真格就完蛋,每次都害得老娘不上不下,该死的猪!”张玉婵受了不少这种折磨,每次只能忍到第二天去找洪翔发泄,年轻力壮的洪翔龙精虎猛,他才是张玉婵真正的情人。想到还在医院搞材料的洪翔,张玉婵脸泛红潮,*一热,不由把手伸去......这一晚,徐济良也很忙。他跟张玉婵一样,也是靠着巫起闲上位的,不过一个是色开路,一个是钱垫底,前年老院长退休的时候,几乎是倾家荡产,才在巫起闲的扶持下,从那个没什么实权的副局长调到现在这个生财宝地。这两年还遇到医院整体搬迁重建,钱倒是捞了不少,但大都花到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投资移民美国,一次性就是五十万,美金,这还不算什么,炒了几个月期货,好不容易弄到那边账上的两百多万,几乎全没了,还是美金;前不久,跑到澳门玩一圈,身上的百多万没了不说,还带回来一串“保镖”——赌场要债的,又是五百多万没了,不过这次是人民币。现在徐济良已经快要被打入穷人阶层了,家里只剩下两百多万了,还是人民币,这让他一家以后怎么活?
徐济良在心里狂叫:老天啊,你再给我几年机会啊!梁天明啊,你不能这么干啊,你这是要绝我的活路啊!所以这一晚,他很忙,忙着打电话,忙着找人,忙着写材料......周六的早晨,濛濛的细雨笼罩着红州,早起上街的人都穿上了外套,冷雨飘在脸上,让人想起那句——天凉好个秋!
欧阳天没有因为下雨而中断早间的功课,这会儿已回到城区,换了被淋湿的衣服,出门吃着早餐。口袋里电话震动,是监视巫起闲那组,名字叫康康的打过来的。
“天哥,姓巫的一早从家里搬了两个纸箱上车,一个人开车上了去淞城的高速,我们现在在后面跟着,但只有我们一辆车,我怕跟久了他会发现,怎么办?”
“现在路上车少,你注意掉远点,别跟丢就行,我马上想办法,一会联系你。”欧阳天说完掏了张十元的钞票递给老板,也不等找钱,上车一踩油门,往高速方向疾驰而去。
红州到淞城的这段高速只有一个测速的电子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了,欧阳天一上去就把车速提到了近两百迈,昂科雷在淡淡的雨雾中像一头怒吼的狮子。下高速不远,欧阳天就看见了康康描述的那辆汉兰达。电话再次确定后,让康康超到前面去,直线再走两公里停下待命。这时已近市区,街道上车辆比较多,已不用担心巫起闲发现,康康他们也认不出欧阳天的车来。
巫起闲的汉兰达拐了几个完后,驶进了一个门禁森严的小区,欧阳天在门口被拦了下来。一个保安客气地问道:“先生,请问你——”
欧阳天不等他问完,掏出一个警官证在他眼前一晃道:“办案,快打开!”早就料到跟踪这些人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昨天从陈晟那里要来的一个封皮,其实里面没有内页,不过保安那里还敢问,赶紧打开半掩的电动栏杆。
这个小区里都是高层的电梯公寓,绿化带两边都停满了车辆。见汉兰达在前面找了空位在倒车进停车位,欧阳天拐进了旁边的一条过道,迅速绕过这栋楼,找个位置停好下车。
正是八点钟光景,进出的人很多,欧阳天跟着巫起闲进了电梯,里面挤满着人,也不担心他发现什么。到十七层时,巫起闲抱着纸箱出去了。欧阳天一看十八层是灯没亮,在门合上后伸指按了过去。十八层只有欧阳天下来,楼道里静悄悄的,他迅速从步行楼梯走下十七楼,正好看见巫起闲进了A——2的门。欧阳天继续下到十六楼,乘电梯回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