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正中莲花座上的雕像,远远看去也能感到英气逼人,正是吕布跨坐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向上直指苍天的雕像。
地保又指着那边介绍:
“那九根柱子上,每一根都雕着一条蟠龙,据说骊县令当初听信风水先生,是取九龙夺气之意,九条龙中间,就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地保话音刚落,赤兔马上的吕布雕像,突然碎裂。
段初连忙赶过去,看着水池里的雕像碎片,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假如说是年久失修,而且在山巅最高处,这次雷雨天,雕像有可能又遭到了雷击,按照这种缘由,要碎裂,也该整个碎裂才是。
为什么只有吕布碎了,而赤兔马没碎?
他又问地保:“我听说,吕布的墓在中原腹地,你怎么说吕布的无头尸,就埋在了拉魂山上?”
“回段班主,我也是听老人说的,据说中原腹地那个,只是衣冠冢,无头尸,就是埋在了拉魂山里!”
……
段初不在家,朱紫墨和瞎眼猫玩的很开心。
昔日堂堂的山神,现在竟然在玩一个,朱紫墨用布缝制的毛球。
朱紫墨把毛球抛到离地四五尺高,它就能飞奔之后一个跳跃,准确用尾巴把毛球,扫回朱紫墨手里。
一人一猫,如此反复玩着,乐此不彼。
就在这时,朱紫墨隐隐听到,有人轻声呼唤她:“紫墨公主,紫墨公主……”
朱紫墨放下手里的毛球,拍了拍瞎眼猫:“大虎,你去后院。”
瞎眼猫尾巴一甩,把毛球抽起来,用嘴巴咬住之后,驮着去后院玩耍了。
看瞎眼猫离开,朱紫墨走到阴暗的墙角,打开了冰窖的盖子。
呼唤她的声音,正是从冰窖里面发出的。
她伸头往下一看,封印骊炊的大冰球,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人形。
而且人形五官清晰,正是骊炊的模样。
朱紫墨没有害怕,她知道这是骊炊的鬼魂作祟。
她不怕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她就站在阳光下,骊炊作为阴魂,只能藏在阳光不能直射的冰窖里,绝对不敢上来害她。
只要他敢上来,那么阳光直射,他就会烟消云散,连仅存的鬼气都留不住。
朱紫墨看着骊炊鬼气化作的冰人,哈哈一笑。
“我说是谁叫我呢,原来是骊大人,没想到家里发生的事情,都没有瞒住你,连我的真实身份,都被你知道了。”
冰人在冰窖里,对着朱紫墨跪下,咣当咣当的磕头。
“臣骊炊,参见公主殿下!”
冰人还挺庄重。
朱紫墨心说,看来魏先生那次来找我,戳破我身份的事,也被这家伙听到了。
骊炊磕头带响。
他此刻身体本就是寒冰所化,一使劲磕头,冰脑袋撞到地窖的冰面,额头的冰渣子哗啦啦往下掉。
眼看再磕下去,一颗脑袋,就要磕掉一圈了。
朱紫墨感觉很好笑,就说:
“骊大人,别这么正式,咱俩都是老相识了,谁不知道谁的底!”
冰人一边磕头,一边对朱紫墨说:
“殿下,你身为皇室龙种,金枝玉叶,怎么说话如此不庄重?臣给你磕头行礼,你应该说,卿家平身才是。”
冰人这番话更正式,大有文死谏武死战的意思。
看他磕头不停,冰渣子继续掉,脑袋只剩下半个了,再磕下去,整个脑袋都要碎成冰渣了。
朱紫墨无奈,只好整整衣衫,又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咳咳……卿家平身吧。”
听她这么说,冰人这才停止磕头,又从冰窖地面上爬了起来。
“殿下,你不但说话不庄重,而且做事也不庄重,你是皇家公主,段初那小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刽子,这是贱籍,别说驸马都尉,他都不能参加科举!你怎么能与他同床共枕!”
冰人这番话,说的朱紫墨面红耳赤。
这混蛋,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冰人对朱紫墨的面红耳赤视而不见,继续谏言:“就算是坊间的一般民女,没有名分之前,都不会和男子沾身,殿下,你却……”
朱紫墨伸头看看大门,那边没有人来,连忙打断了冰人:“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用尽全力变化冰人,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殿下,你这些话,用语还不够庄重!”冰人说。
“骊大人,按道理,你该自称罪臣,而不是臣,你也不庄重。”
“殿下,臣修建通天道,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并不是为了一己之利,臣坚持认为,臣无罪,所以绝对不会自称罪臣!”
朱紫墨心说,真是怕了你了!
“骊大人,有事,但请直说!”她只好庄重一点。
冰人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殿下,当今皇帝,迷信道教,只想长生不老,为了炼制长生不老药,忘却民间疾苦,不顾百姓辛劳,此为昏君,是也不是?”
“他又因为谗言,毒杀了殿下,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他却要弑杀亲女,此为暴君,是也不是?”
冰人连发两问。
朱紫墨也恨皇帝,对她的种种狠心,所以冰人这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朱紫墨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殿下,如此昏君暴君,有何德何能,能稳坐龙椅,居于万人之上!”
朱紫墨虽然恨皇帝,但是听冰人的意思,是想推翻皇帝,她就没有继续点头。
“殿下,臣不才,愿举兵辅佐殿下,杀奔京城,夺取君权,殿下到时可效仿武则天,成为万世女皇!”
冰人说完这话,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额头都快磕碎了,两个眼珠子也是冰做的,不过也能感觉到,眼睛里也有眼神,如白光一般射出来。
“骊大人,你不就是想造反嘛!”
冰人摇摇头,道:“殿下,此举非谋逆造反,而是顺天而行,以有道伐无道,臣坚信,只要殿下坐镇,义旗一举,必定四方响应!”
朱紫墨感觉骊炊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骊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谁都可以举起义旗,唯独我不能,假如我做了,就是大不孝,这是无君无父之举……”
冰人不等朱紫墨说完,就打断了她:
“殿下,咱们到时可以不杀他,找个小院把他软禁起来,让他当一个太上皇,继续炼制他的长生不老药。”
冰人说到这里,一脚跺在地上。
“殿下,难道你就甘心,蜗居在这个破地方,守着一个卑贱的刽子,在担惊受怕中,如蛇鼠一般,在阴暗中过一辈子?”
冰人跺脚,其实就是为了表达,很嫌弃这个家。
朱紫墨叹口气,忍不住说出了实话:
“其实跟呆瓜守着这一方院落,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不错。”
冰人听了朱紫墨的话,不禁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