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一惊,齐视黄药师。
黄药师道:“此人身份,要从华山论剑说起。齐儿推测不差,开禧二年(1206年),宰相韩佗胄闻知草原蒙古部族崛起,大肆骚扰金国北境,不可一世的大金国竟然屡战屡败,遂起北伐之心,决意恢复中原旧土,重用辛弃疾,吴曦,遂有开禧北伐,正如齐儿所言。此次北伐乃起倾国之兵,联结河朔太行义军,要一举撼金。全真王重阳壮年时亦曾揭竿起义抗金,不成事败,开禧时他虽年老,却雄心壮志不已,遂以己名檄召武林侠士,行刺金将,侦察谍报,让金廷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金章宗完颜璟几乎动议迁都上京(黑龙江阿城)。哪知便在此时,江南武林却突然盛传《九阴真经》重现江湖。”
郭芙本已听得热血沸腾,此时心中一沉,啊的叫了出声。
黄药师面色凝重,道:“这传言有板有眼,说《九阴真经》前朝黄裳所作,惟武功天下第一之人可得,书中所载武功冠绝古今,习成一门便能独步江湖,披阅通读可天下无敌,甚而什么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附会之言亦出。谣言止于智者,本不足为患,学武之人穷一生光阴,方能练成妙技一二,哪有这等捷径可循?太是可笑,绝顶高手本来并不为所动。哪知此次不是空穴来风,不久有九阴片文只字流传江湖,寻常高手习之,立竿见影,武功大进。如此一来,人心震动,哪里还有谁顾得上国家社稷之事,只想着如何争来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生怕武功给旁人瞧去,更怕受伤武功退步,自然不肯冒险去金国行刺。便有义士仗义而行,却也势单力薄,反而白白折损。”
三人虽已知旧闻故事,听到此,还是不禁嗟叹惋惜。
杨过道:“难道群雄就以华山论剑来品评天下第一这个名头?”
黄药师凄楚一笑,道:“可惜啊可惜,那时却没人想出这个好主意。天下第一,杀至天下只有一个人,那自然是天下第一了。”
三人都是一惊,哪有这种道理?
黄药师续道:“大多数人自然不肯造次,但真有些歹毒之人,无端生事,杀害无辜,偷袭下毒,无所不用其极,接二连三,防不胜防。如此一来,便连平素亲近的门派,亦渐多防备而少往来,再无信赖可言,天下武林,本来同气连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经此一事几乎便要瓦解崩溃。全真王重阳为平息此事,皓首穷经,想出一绝妙好招,便是在华山召开武林大会,集天下武林宗师于一堂,论剑而不伤人,就此评出天下第一,倘若那传言是真,这《九阴真经》就自然要出现,此场浩劫便可平息,倘若传言是假,至多大家白跑一趟,解了谣言,不多伤人命,免得坏了交情。中神通王重阳,天下人敬他中神通,其实不是说他武艺,乃是他反手间化解武林浩劫的大智慧啊。”
郭芙第一个拍手称妙,杨过耶律齐也都是点头不已。杨过在古墓之时,便已崇拜王重阳,耶律齐更是全真门下,听到师伯如此伟大,亦是高兴不已。
原来王重阳放出口风,次年(1207年)初春在华山召开盛会,要持《九阴真经》者届时与会奉书,否则此谣言自破。果然华山一会,天下高手云集,那神秘人显身峰顶,竟然便是凌云门的吴狄。吴狄展现数页经文,证明真本,留书华山,却在众高手面前极尽挑拨之辞,口口声声纸上谈兵欺世盗名,暗箱操作不能服众,暗指王重阳假公济私必要染指,便飘然而去。果然众人原本疑窦未尽,此时真经现世,更加按捺不住,王重阳不得不重订规则,比武淘汰,禁伤人命,以真功夫来夺第一。就此大战七天七夜,决出天下五绝,终于王重阳技压群雄,夺下第一的名头。然而众人疑心难熄,大有人不满王重阳得经,再欲生事,此时却忽得报,山下金兵万人大举封山剿杀,顿时乱作一锅蚂蚁。
注:
韩佗胄:(1152年11月6日-1207年11月24日),北宋名臣韩琦曾孙,南宋宁宗朝宰相,任内追谥岳飞鄂王,追夺秦桧官爵,力主北伐抗金,将帅乏人功亏一篑。因斥程朱理学为伪学而屏之,后世被儒家记为南宋三大奸臣之一,与秦桧,贾似道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