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稳住了心神,我垂下眼帘恭敬道:“启禀皇上,吟妃娘娘让奴婢送人参给贵妃娘娘补身子,奴婢刚踏入台阶,听见殿内有声音,恐惊扰贵妃娘娘与其他人,不敢擅自闯入。”
说完我的内心翻腾起来,他回来的怎么这么快,跟我前后脚出宫,前后脚进宫,若不是亲眼所见,都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赫连决走过来,掀开了我托盘上的盒子,看见里面的人参,点了一下头:“吟妃倒是有心了。”
赫连决生性多疑,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之前我为了他夺嫡之事,所有的事情都反复与他亲自商量论证,他才会对我信任有加。
坐上皇位之后,他对我的信任就处崩瓦解,让我惨死在火中,这些足以说明,他所谓的信任都是带着怀疑的。
赫连决走了进去,我也端着托盘跟在他的身后。
进去了就见新晋贵嫔阮沁儿掩唇笑着,贤妃落在床沿边手握着苏慕华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只需一眼,我便知道这个双眼和姜媚儿有些相似的女子阮沁儿,好日子到头了。
“贵妃姐姐,您赶紧好,好了之后,妹妹去御花园跳舞给您看,保证您开开心心的。”阮沁儿语带笑意的说道。
“喜欢跳舞是吗?”赫连决声音阴彻彻的响起,惊起了阮沁儿和贤妃苏慕华要起身行礼。
赫连决快步走到床边,贤妃让了位置,他压住了苏慕华,免了她起身。
阮沁儿瞬间慌张,连忙跪地:“臣妾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略微昂起,眼波流转,漂亮的脖子,精致的锁骨角度正好在赫连决目光所及之处。
我心中冷笑,阮沁儿有一双和姜媚儿长得相似的眼,才被封为贵嫔娘娘,还企图有姜媚儿那样的宠,怎么可能?
姜媚儿又没死,赫连决不需要别人来替身,眼睛相似,成为不了她嚣张的本事。
“皇上!”苏慕华眼中慢慢浮现起水雾,一副心酸而又倔强的模样,唤了一声赫连决。
赫连决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居高临下的说道:“贵嫔喜欢跳舞?”
阮沁儿面上掩不住一喜,以为赫连决要看她跳舞:“臣妾喜欢,喜欢跳舞给皇上看,给贵妃姐姐看。”
蠢到极点可悲的蠢货,不看场合的乱勾引,苏慕华什么身份,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赫连决扭头,温柔的目光落在了苏慕华身上:“朕出去处理了一下政务,让贵妃受委屈了,贵嫔想给贵妃跳舞看,贵妃你觉得呢?”
苏慕华眼中的水雾落了下来,委屈而又倔强:“臣妾听皇上的。”
赫连决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再次落到阮沁儿身上冰冷如昔:“既然那么喜欢跳舞,要去院子里跳吧,慢慢的跳。”
阮沁儿这时才感受到强大的冷意,跪着向前两步,唤了一声皇上,头垂得更低了,漂亮的脖颈裸露出来,顺着脖颈望去,光洁的背部衣袍里若隐若现。
“听不懂朕的话?”赫连决阴冷阴沉的眼中,平静如一滩死水,“阿酒,你去替贵妃好生的看着,她喜欢跳舞,不要让她有任何停歇的跳。”
我手中捧着参盒,被他这样一叫唤,再次怀疑他是故意的,这么多人偏偏不叫,怎么就轮到我身上了?
我缓缓地走向前:“是,皇上,贵妃娘娘,那是我家娘娘送过来给贵妃娘娘补身子的,奴婢放在一旁了。”
说着把人参放在一旁,慢慢的后退出去,站在门口的石阶上。
贤妃和阮沁儿也已经走出来,她们走到院中央,贤妃眉目飞扬:“贵嫔妹妹,你可得好好加油,皇上在屋子里看着呢,千万不要浪费你的舞姿。”
阮沁儿嘴唇一咬:“多谢贤妃姐姐提醒,妹妹知晓,断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贤妃眼睛微微一睁,跟看一个蠢货一样:“呵,也是,皇上英俊风雅,挺拔卓绝,这后宫的哪个女子不喜欢于他呢,回想当日那个偷人的灼妃,她也是一曲舞姿,把皇上给迷倒的。”
“贵嫔妹妹,你要把皇上给迷倒了,搞不好就一举封妃。”
这提醒已经够明显了,阮沁儿听不出来话中深意,真真切切的以为赫连决只是让她单独跳舞而已。
她刻意忘记了赫连决,是让她跳舞不停歇。
一个人跳舞不停歇,就是要活生生的被累死,阮沁儿无可救药的蠢,姜媚儿,赫连决舍不得动她
阮沁儿却撞过来,杀鸡取悦苏慕华,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安然无恙,赫连决阮沁儿去死。
“谢谢贤妃姐姐提醒。”阮沁儿带着笑意对她屈膝。
贤妃拍了拍她的肩头,瞟了一眼我:“阿酒是吗?皇上口谕你可是听清楚了?”
我走下台阶,对她屈膝行礼,表情漠然:“皇上口谕奴婢明白。”
贤妃把手一收,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意味深长道:“明白就好,本宫去吟妃那里替你说一声,你就好生在这里看着吧。”
“是!”我应答:“多谢娘娘!”
贤妃和苏慕华一起进宫的,两面三刀,极其会做人,从来不得罪他人,像极了她的封号,贤妃,非常贤惠的不与他人冲突。
晚霞照射下来,美人在晚霞中翩翩起舞,跳得尽心尽力,我寻了一个可以纵观全场,又可以让人轻易发现的角落,站着欣赏阮沁儿的舞姿。
赫连决一直没有出来,就连晚膳也是陪苏慕华一起用的,御书房的折子,被他让人搬了过来。
对苏慕华的好,就跟寻常百姓人家,夫君对妻子的好一样。
我心中忍不住讥笑,他对任何对他有用之人都好,都可以放下身段,宠爱她们。
唯独对我,杀起来毫不留情,午夜梦回之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我有一丝愧疚。
天越来越黑,为了能让阮沁儿在灯火通明之下跳舞,昭华宫里的宫灯比寻常点了多一倍之多。
阮沁儿越跳越慢,身上的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多,嘴巴微张,嘴唇干涩,张口喘息,赫连决没有出来一趟,她眼中的颜色越来越无光。
在房里的灯暗了些,阮沁儿停下了脚步,双腿打颤摇摇晃晃。
她若不跳,我就得受到惩罚或者死,我怎么可能让她不跳。
“娘娘,就算殿里灯灭了,皇上可是让你一直不停歇的跳,您别停下来。”
阮沁儿根本就站不稳,伸手要来搭在我身上,我快速的躲避,她美目圆瞪:“我是皇上的贵嫔娘娘,还不赶紧过来扶我。”
“皇上的口谕您忘了吗?”我的声音冷了几分:“皇上让你一直不停歇的跳给贵妃娘娘看,您就赶紧跳,不然的话,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则要诛九族的。”
阮沁儿额头上的汗水直流,听到我的话,停顿迟疑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才从她那愚笨脑子里反应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说我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不会这样待我的。”
再漂亮的眼睛长得像姜媚儿,又有什么用,姜媚儿现在好好的在被窝里躺着,谁也撼动不了她。
“您只管在大声喧哗,吵着了贵妃娘娘和皇上,你会怎样呢?还不赶紧跳舞?”我声音一个凌厉,目光直射着她。
阮沁儿吓得浑身一哆嗦,害怕的咬牙又跳了起来。
不吃不喝不停歇的跳一夜,赫连决早晨出来的时候,阮沁儿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见到赫连决,用干涩嘶哑的嗓音叫着他:“皇上,臣妾跳舞没有停歇。”
赫连决嘴角划过一道冷然,冰冷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那就继续跳,朕昨夜见之欢喜呢。”
阮沁儿眼睛一亮,手撑在地上,努力的要爬起,我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主殿,窗户打开,的确是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也就是说赫连决也许三更半夜睡不着,起身站在里面,往外面张望,不但观察了阮沁儿,还顺便观察了我.....
阮沁儿试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赫连决看了我一眼,触及到他眼中的冷然,我走向前把阮沁儿扶了起来。
阮沁儿脚下一软,带着浑身的汗臭味,往赫连决身上软倒过去,嘶哑的嗓音还惊呼了一声,搞得就跟受了惊的小奶猫一样。
赫连决哪里会让她沾染到自己的身体,随手一拨啦,阮沁儿这个全身无力,腿脚发软的女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一拨,直接被他拨摔在地。
阮沁儿摔倒他看也没看一眼,冰冷的目光掠过我:“贵妃若是不开心,你也就别活了,阿酒。”
我随着头颅做着恭敬之态,心中恨意若是能把他凌迟,他早已被我大卸八块,剁成肉酱了。
一个人能有多少力气,跳了一夜的舞再加上一个上午,失去了力气,脱水筋疲力尽,再也抬不起一根手指,能趴在地上微微喘息。
苏慕华被玉寒搀扶起不出来,稳稳当当的身形,没有她躺在床上应有的虚弱。
她看着趴在地上出气甚少的阮沁儿,冷笑了一声,“不知量力的东西,就该如此,是不是,阿酒。”
我一个侧身,自然懂得她再告诉我,别自不量力的做一些小动作,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娘娘所言极是!”我垂头恭敬谦卑道:“在这宫里贵妃娘娘最为尊贵,我家娘娘说了,贵妃娘娘只要有需要,随叫随到。”
“你家娘娘当真如此说?”苏慕华不相信的问道:“谢侯爷银子多的扎手,心高气傲总是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天下没有他银子买不到的东西,他的女儿,能如此随和?”
天下第一富足之家,谢侯爷当然有这个本事,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嘴角微微翘起:“我家娘娘如何,至少我家娘娘不会在贵妃娘娘失去龙胎之际,至少不会跟皇上你侬我侬,只想着去找好药材,给娘娘补身子。”
苏慕华寒眉一挑:“皇上一直都在本宫这里,这后宫的其他嫔妃倒是想,怕是没这机会。”
我眼帘微微一抬:“是真的吗?娘娘,奴婢惜命的很,昨日娘娘失去龙胎到现在,一查便知。”
苏慕华眼神深了深,我的提醒足够她想起,赫连决昨天有一段时间不在。
只要她去查,她就会查到赫连决和姜媚儿一起出去,查到他们两个一块出去,她就会知道赫连决对姜媚儿是不同的。
后宫的女人,都想做特例,都想做赫连决的眼珠子,心头尖。
同样的,谁是眼珠子,心头尖谁就是这皇宫里的众矢之的,众多妃嫔们想要除去的眼中钉,肉中刺。
奄奄一息的阮沁儿被遮住口鼻,卷在破席子里,抬出皇宫,扔进皇宫外的乱葬坑。
为了确保她死亡,我把她丢进了坑里,那个坑是曾经我挖的,准备埋自己的,现在便宜了阮沁儿,变成了她的埋身之处。
皇宫里死一个人很简单,死一个妃嫔也很简单,突如其来的恶疾,就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名头。
绕了路,本想去查看晨曦宫姜媚儿的住处周围都有些什么,半道上碰见了刀多多。
他身边带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长得很寻常,除了一双眼睛可以看出精明之外,扔进人群都找不见人。
“阿酒姑娘!这是小恩子。”刀多多手指的小恩子道。
我努力的把他的面容记在心里,点了一下头,表示记住了,下次有事儿会找他,让他帮忙传达。
而后道:“麻烦公公告诉九千岁一声,晚上来一趟未央宫,奴婢有要事与他相商。”
刀多多眸光一闪:“我一定替姑娘把话带到。”
他恭敬地让我的头皮发麻,又看了两眼小恩子,我就回去了。
等我踏进桃之夭夭殿,烟茶连忙高兴的叫我:“阿酒,快点过来,娘娘可真疼爱你,找了一个小太监伺候你。”
“找小太监伺候我?不需要。”心中不安一下子升起,一夜的功夫,谢轻吟怎么找起小太监伺候我了?
烟茶拉着我往屋子里走:“什么不需要,你现在是桃之夭夭殿的大宫女,身边有一个伺候跑腿的人也是理所应当。”
我随她跨进屋子,看见谢轻吟脚边跪着的小恩子,脚下步子微微停滞。
祈惊阙并不是让小恩子给我方便用手,给他传达什么消息,而是把小恩子放在我身边监视我
既然如此,就算是他的人我也得杀,我不能让祈惊阙察觉到任何一丝一毫我是姜酒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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