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相孔寒友和御史大夫王肃的马车在长乐街徐徐而行,一番详细的密议之后,定下联手打压小昏侯,将其摁死在县令位置上的秘密约定。
“那你我便如约而行!”
“告辞!”
他们二位三公大臣这才分道扬镳,心满意足而去。
丞相府和御史台联手设计对付政敌,这可是大楚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重大事件。
要不是因为小昏侯这个“金陵头号大纨绔”的横空出世,很有可能在朝堂上崛起,形成三足鼎立的格局,两名三公大臣绝不会走到一起。
两家商量着吃饭,当然比三家抢着吃饭要好。
一旦两府联手,一个负责主政,一个负责监察,满朝上下绝无敌手。区区小昏侯,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待宰而已。
...
次日,丞相府和御史台的众吏们开始干活。
制定出周密的全国郡县大考计划。
这次郡县大考比往常提前了小半年,不能惊动小昏侯。
但是要以私函的方式,提前秘密通知那些丞相府的“关系户们”郡守、县令,让他们抓紧抢收春粮和税钱,把政绩做扎实,也好领先竞争对手。
很快,数十份密函,飞鸽传书向大楚各个郡县而去。
上千名县令里,只有排名最靠前的几十名,才有升迁的希望。只要卡住前面几十位的排名,就足以让小昏侯拿不出足够亮眼的政绩。
...
秣陵县城。
县衙。
县令董贤良坐在堂上,翻看着秣陵县城的各种历年卷宗,把秣陵县历年几乎所有情况,了如指掌。
他前些日,在金陵城筹措了一些银两兴建夫子庙、金陵书院,为恩师办完这件大事情之后,便返回数十里之外的秣陵县,踏踏实实干他的县令去了。
自从玄武庙事件之后,皇帝对他的《阴阳灾异说》有了成见,也不待见他。
科举全科大考之后,儒生们也陷入了一波低潮和迷茫之中。
许多意志不坚定的儒生,在暗暗寻思着改换门庭,学其它杂学去,以备下次科举大考。
董贤良见金陵儒生们士气涣散,颇为黯然伤神。
他待在金陵城混名声,也没多少意义了,干脆回秣陵县城去治理一县。
治理一座县城的县令颇为“清闲”,其实没多少活。
主要是春秋两季的粮食和年赋税收,会稍微忙碌一些。
其余私塾助学、处理官司、缉捕盗贼等等,都是小事。
对于董贤良来说,县令这活太少,颇为无聊。
但是,县令出政绩啊。
这是大楚官场升迁最快、最正的捷径,没有之一。相比之下,其它小吏,很难积累出政绩,升迁非常缓慢。
他以后要在朝堂上混出点名堂,必须在县令上有所大作为,拿出无人匹敌的政绩来。
基层工作,这是大楚官场最重要的履历。
有这份履历,竞争郡守,以及朝堂上的九卿高官,才有足够的底气。
“县令老爷,金陵送来的急件密函!”
县丞匆匆而来,递交密筒道。
董贤良放下手头的卷宗,神色惊讶,接过密筒看了一下腊封,这才拆开。
打开一看,却是恩师孔寒友的一份亲笔信函,告知他全国郡县大考即将在一个月之后举行。
丞相府将会提前半个月公布,命令百郡太守、千县县令,立刻向丞相府上报自己当年的施政政绩,进行全国郡守、县令的一次大排位。
朝廷征收粮食和税钱,需要派遣衙役们去乡下收粮食,这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花费十天半月才能收入县府衙的库房,很正常。
比如说,原本是征收一大笔粮食。
但若是衙役们下乡去的太晚,未能在全国郡县大考期限截止之前,把这笔粮食征收上来,放入县衙的库房。
县衙库房是要对每一笔钱粮的进出,记账的。包括钱粮征收的数量、入库的日期。
这笔钱粮没有及时的计入县衙收入的帐薄,自然也无法上报政绩,只能算作下半年的政绩了。
赶不上这次全国大考,政绩自然就少了。
抢收,自然很重要。
丞相府为了算计小昏侯,都是算好了时间,只留出了十五天,掐着点来公布《全国郡县大考》,好来个突袭。
恩师在信中,让他提前一个月,做好抢收粮食入库的准备。
董贤良神色不由一变。
他还有一个月。
“立刻安排县衙所有小吏、衙役,全部跟随本县令下乡,准备征收税钱、税粮!”
董贤良将这份密函烧了,立刻匆匆带着县衙所有的小吏、衙役们,还有民夫民丁们下乡。
...
芜湖县城。
晁方正此刻正在和县里的一群地主乡绅、儒生文人们饮酒,谈笑风生。
“报!县令大人,有密函。”
小吏匆匆来报。
晁方正不由一愣,拆开密筒一看。
丞相府告知,抓紧春粮收割,上报本县政绩,准备一个月后的全国郡县大考。县令的政绩排名,将为升迁之依据。
晁方正不由面色激动,大笑。
丞相府主持郡县大考,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有恩师亲自主持,政绩那是轻而易举。
“县令大人,何事如此开心?”
众儒生们诧异。
“本县令要升迁了!”
晁方正笑道。
“县令大人,您自来了县里,政通人和,盗贼销声匿迹,百姓夜不闭户,乃是良治也!”
“那是,主相孔大人的高徒,岂能屈尊于这芜湖县的方寸之地。我等日后若是有机会步入仕途,还要仰仗晁大人的提携。”
众儒生们纷纷大拍马屁。
“本县令也是多亏众位乡绅们的帮扶啊,今年税粮、税钱的征收,诸位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晁方正哈哈笑道。
大楚郡县,以这群大地主、乡绅们的财力最为雄厚。
修路修桥,兴建私塾,很多地方都要乡绅们出钱出人出力。
所谓的治县,其实就是在治理这帮手握着大量土地的大地主乡绅。
跟他们关系不好,县令也很难治理地方。
但只要把他们治理的服服帖帖,让他们不惹事,自然是政通人和。
他晁方正有丞相孔寒友这位恩师为后台撑腰,对本地乡绅们示之以威,诱之以利,众乡绅们自然乐意让些小利,主动相助,以谋长远的大计。
“那是自然,我等定然竭力助县令大人,把政绩做的漂漂亮亮。”
众乡绅们纷纷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