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也是明晓事理之人,听说了这茶社一事,明白其中的利害,当然也是赞成的。焦妈妈与包先生就开始着人筹备相关事宜。
陈七得了命令,也很是欢喜,亲向傅文卿来告了谢。傅文卿嘱咐他道:
“我知道你是在街面上有些见识的人,且又做事妥当,这才将这差事‘交’给类你来做。你须谨记了,这经营茶社的首要任务不是要你赚多少钱,而是打探消息、了解行情,做我们傅家这些生意的耳目。你这活若是做好了,那便是头功一件,我自是不会亏待了你。这茶社中的伙计也‘交’由你来亲自挑选,务必是些机敏迅捷的,最好是能多少有些功夫在身上,免得吃了亏。”
陈七答应道:“承‘蒙’夫人与小姐信任,陈七定是肝脑涂地的。”
傅文卿道:“你跟我这些日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是清楚的,这才向母亲荐了你来做这主事之人。这筹备茶社,活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怕是你这一个年也过不消停啦!”
陈七道:“这都是应当的,如今趁着腊月里在家里赋闲的多,正好可以找人收拾场地,待到过了正月,正好开张。”
傅文卿道:“如此便是辛苦你了。”
茶社的事情陈七等着手筹备不提,傅文卿心里还记挂着傅家胭脂铺的生意,她让人出去买了这金陵城中几种上好的胭脂水粉来,其中就有冯氏胭脂铺的苏杭胭脂水粉,在家里细细研究,认真比对。在二十一世纪,她跟随导师戴梅就为化妆品公司研制中草‘药’护肤产品,到了这里,正好可以学以致用。
这一天。外面天气‘阴’冷,似是又要下雪的样子。焦妈妈招呼着府里的婆子丫鬟们收拾准备过年的东西,因此园子里忙忙碌碌的,不时有丫鬟端着什么物事进进出出。傅文卿因为怕冷,便斜倚在闺房内的熏笼上,‘腿’上盖了一‘床’百蝶穿‘花’图案玫瑰红的缎被,胳膊搭在炕桌上,英姑端了茶水在一旁伺候着。
‘门’帘一掀,碧儿端着一盒子物事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口中说道:“外面好冷。还是怎们这屋里暖和,英姐姐快来接我一下,手都冻冰了。”
英姑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快走几步来到外间,从碧儿手中接过了那个盒子,笑道:“快来火盆边上烤一烤罢,让你多穿一些再出去,你就是不听。这会子知道冷了?”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碰到内间,放到了小炕桌上,一件件摆了出来,向傅文卿回禀道:“小姐,这是你要的各‘色’的胭脂水粉。这几盒子是我们家里的铺子里卖的,这几盒子是冯氏胭脂铺里买来的苏杭的胭脂水粉,小姐日常里所用的。就是这个,因往日里我们的铺子里也卖,小姐用习惯了,如今便是从冯氏胭脂铺里买了。这几盒子是其他胭脂铺里的货品,小姐瞧一瞧吧。”
傅文卿自嘲地一笑:“自己家里开着胭脂铺子。还要去别家的铺子里买了胭脂水粉来用,这要是传言出去。咱们傅家的胭脂铺可就真真不用开‘门’了。”
英姑道:“只因后来这苏杭的胭脂水粉都要从冯氏铺子里进货,但都在这金陵城中开铺子,若是从他家进了货自然要加价再卖,否则便是赔本,只是咱们一加价,冯氏那边却还是低价来卖给顾客,人家自然也就不回来我们的铺子买,只能是将客人白白地推到了冯氏的铺子里。因此别的几家胭脂铺,卖的也都不是这苏杭的胭脂水粉。小姐却是用这苏杭的胭脂水粉惯了的,因此这一年来都是让小厮去这冯氏的胭脂铺买,对外自然也是不声张的,别人也不知晓。”
傅文卿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窍,因此也不再多言,细细看这几样胭脂水粉。这苏杭的胭脂水粉看起来粉质细腻轻白,敷在脸上也觉得舒服,没有什么刺‘激’的感觉,可知其中铅粉的含量不高,所以才有这么好的质量,而胭脂也较其他铺子里卖的干净,颜‘色’也正,且味道清幽,没有那么浓重的香油之气,难怪这冯氏胭脂铺的生意会独占鳌头了。
再看傅家胭脂铺的水粉厚重青涩,显是铅粉含量较高,这样的水粉涂在脸上时日长了,双颊会有痒感,严重者还会过敏、起‘色’斑,胭脂膏子里面杂质也多,且有一股厚重的香油气息,让人闻了有‘肥’腻之感,难怪会不受欢迎了。
只是不论是冯氏的货品,还是其他铺子的货品,显然都是含了不少铅粉的,只是含量不同而已,因铅粉制作容易,且涂上之后白腻的效果立时即现,因此在古代,铅粉是这胭脂水粉中必备的成分,否则也不会有“洗尽铅华”这一句成语了。只是铅作为一种重金属,长期涂抹必会对皮肤造成刺‘激’,对身体造成伤害。傅文卿想到这里,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她抬起头来,看向英姑:“你去梳妆台上,将我前几日做的黄芪珍珠粉拿来。”这黄芪珍珠粉是傅文卿自己制作了来护肤的,以黄芪、珍珠磨成了粉,再蒸熟、过滤后加入羊‘毛’脂所制,权作护手霜、润体霜用了。因黄芪有美白之功,珍珠粉有光泽之效,因此若是天长日久用了,可保肌肤细腻柔滑。
英姑依言去取了过来,这会子碧儿也暖和过来了,也从外间里走到里间,站在一旁看傅文卿捣鼓这些瓶瓶罐罐。
傅文卿打开盛了黄芪珍珠粉的骨瓷小盒子,问英姑跟碧儿:“这黄芪珍珠粉你们也用过的,感觉如何?”
英姑想了想,说道:“感觉‘挺’滋润的,往日里到了冬天脸上便容易起皮,干干的,今年用了小姐制的这黄芪珍珠粉,竟是感觉跟夏日里差不多,皮肤滋润润的。”
碧儿也道:“焦妈妈那天拉了我的手,说我饿手比以前柔嫩多了呢,嘻嘻!”
傅文卿点一点头,说道:“我见咱们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的紫茉莉‘花’,这紫茉莉秋季结种。到了来年再会发芽,英姑,你去问一问‘花’匠,可将今年的紫茉莉‘花’种都收了起来,若是收了,就都要了过来。”
英姑答应着出去了。傅文卿则继续研究这几种胭脂水粉。
过了好一会子,英姑才抱着一个布袋进来。傅文卿喝了一口茶,笑问:“不过去拿些紫茉莉‘花’种,怎得费了这半天的功夫?”
英姑将手中的布袋放在小炕桌上,说道:“听‘花’匠说。这紫茉莉‘花’结种子甚多,一株‘花’便可结了几十甚至上百颗种子,因这紫茉莉很好养活。所以咱园子里边边角角倒是种了不少,因此到了秋后这‘花’种子也打扫了许多,都在‘花’匠的偏房里放着呢。‘花’匠听说小姐要用这种子,便先给我装了这一小布袋来,让小姐看看是否合用。若是可用。他便亲自用口袋盛了给小姐背过来。”
傅文卿笑道:“这么说,今年‘花’匠收集的这紫茉莉‘花’种不少?”
英姑笑道:“可是不少,我看了看,足足有那么一大口袋呢。‘花’匠说啊,这紫茉莉‘花’种晒干了之后很是硬实,用来做枕头不错。比那米糠的好用,他先时用过一个,觉得很好。因此便着意打扫了些,想着送了那些相好的弟兄和亲戚,权作人情。”
傅文卿打开小布袋,‘摸’出了一把种子,仔细查看成‘色’。发现这些‘花’种大都饱满匀实,心里便有了底。碧儿也抓了一把种子在手。笑道:“这就是紫茉莉‘花’种呀?我自小也是常见的,却不知道它还有这般好听的名字,只是看这‘花’开了之后粉嫩可爱,因此便只是称之为‘粉‘花’’了。”
傅文卿笑道:“碧儿这丫头随口一句话,说的倒是很在点上,你们可知道,这‘粉‘花’’正是这紫茉莉‘花’的绝佳绰号,因为这紫茉莉‘花’种正是做上好脂粉的绝佳材质呢。”
英姑听了不由奇道:“这紫茉莉‘花’我也是惯常见的,却不知道它还能做脂粉,小姐快告诉了我们,以后我们也好做来,省的总是去冯家胭脂铺子买,白白地把白‘花’‘花’的银子填换了别人。”
傅文卿吩咐碧儿取了一套吃螃蟹专用的“蟹八件”过来,从里面取出了小铜斧,将一颗紫茉莉‘花’种放在小炕桌上,用小铜斧的后背稍微用力一砸,紫茉莉‘花’种黑‘色’的外皮便裂开了一条缝。傅文卿仔细地将‘花’种黑‘色’的外皮小心拨开了,里面‘露’出了‘乳’白‘色’的一小块内瓤。傅文卿用两个手指小心地捻着示意给英姑跟碧儿,说道:“看到了吗?这个东西再晒干了之后碾磨成粉,再兑上香料和几样‘花’粉,做成的脂粉细腻轻柔,在面上很容易便可涂匀,且‘色’泽明‘艳’,与肌肤也可以很好的熨帖,不会像一般的铅粉一样青涩厚重。最绝的是,如此做出来的脂粉有很好的养肤效果,用的久了可以让肌肤更加细腻润白,若是加了鲜‘花’汁子,还会有一股天然的‘花’香气息,比熏香还要好用呢。”
英姑听了不由感叹:“小姐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若是真有如此神效,我们便自己制一些来用可好?”
碧儿也拍手道:“我妈妈整日家里嫌我不够白,如今有了小姐这方子,我可是一定要用的。”
傅文卿笑道:“我们自然是要制的,否则这么大冷天的拿了这些东西过来,你们以为我是闹着玩儿嘛?英姑,你去告诉焦妈妈,请她安排几个手巧得力的丫鬟婆子过来,将那‘花’房中所有的紫茉莉‘花’种都取了过来,依我所说的小心取了这内瓤出来,‘阴’干后研磨好了备用。碧儿,你告诉外间的陈七,让他得空了带着几个人去书院旁边的梅林处采集一些梅‘花’来,也‘阴’干了研磨成粉备用。如今时令的鲜‘花’只有梅‘花’了,便也只能用它来调配这‘色’泽跟香味了,其实最好的还是玫瑰,只是如今却是没有,只能等到来年的时候早作准备了。至于其他的香料跟配料,回头我写好了方子,着人出去买来就是了。”
英姑笑道:“只怕这会子焦妈妈跟陈七都没有空呢。”
傅文卿奇道:“这话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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