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应该不会是谢常,先不说谢常会不会有这样一颗珠子,她在北凉府一直是以男子身份示人,傅晏清认为像她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不会愚笨到留这样一种东西在身上,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既然不会是谢常,那么北凉府还能有哪个女子可能有这样的珠子呢?
傅晏清想了许久,还是只能想到那一个人。
夏侯轶看了眼两人,神情怪异地道:“我们现在心里肯定都有了一个怀疑的人了吧?这样,为了避免其他人的猜测会对我们自己造成干扰,我们就一起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吧。”
叶淮止和傅晏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敢置信,也就能猜到对方心里猜的究竟是谁了。
叶淮止和傅晏清点了点头,三人目光聚到一起,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
“赵萧。”
没有一丝犹豫,三人齐齐说出了这个他们认为并不太可能的名字。
夏侯轶神情一松,拍着胸脯道:“既然你们猜的都是这个名字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别人,是赵士升唯一的女儿啊,她的母亲当年还是死在北延人的手上,谁会相信她竟然会联合北延攻打都梁?你们说她图什么啊,在北凉谁敢惹她?她什么得不到?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给她爹找麻烦?”
叶淮止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傅晏清咽了一口气,道:“现在还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并不一定就是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也明白,赵萧一定不简单。
叶淮止忽然说了一句与现在所说的事并无太大关系的话,“你还记得赵士升是什么时候下葬的吗?”
傅晏清一怔,片刻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问的是自己,疑惑道:“不是你说的不宜停放太久,赵萧才安排下葬的吗?”
叶淮止笑了一声,道:“我小时候在北凉没待太久,但是我能看出来,赵萧更亲近她母亲,与赵士升的关系反倒还不如她身边一个普通的侍卫,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北延与都梁边境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好巧不巧,赵萧的母亲那天正好要去庙里给赵士升祈福,在半路上被北延人拦住,杀害了,从那以后,赵萧与赵士升的关系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冷淡了。”
叶淮止从不说废话,傅晏清和夏侯轶知道他肯定发现什么异常了,遂都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叶淮止继续道:“但是那日,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很悲痛的样子,甚至,赵士升的尸体停放了将近半个月,这比赵夫人停放的还要久……”
将尸体停放半个月之久的,就算是在设施完备的现代都极为少数,更别说是古代。
从叶淮止的话中可以听出来,赵萧对她母亲的感情明显好过父亲赵士升,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比赵夫人去世的时候更为悲痛。
傅晏清不认为这是因为她与赵士升后来的关系又变得融洽了的原因。
赵萧的母亲去世将近十年,十年的时间不足矣让本就不好的父女关系破冰,从而好过一直都很好的母女关系……
至少傅晏清不会只用十年的时间就原谅前世她父母所做的那些事。
夏侯轶并不知道这些情况,也就没办法做出准确的猜测,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眼前的两个人给出一个猜测。
他相信,这两个人一定能够突破层层迷雾,找到最后的真相。
傅晏清低头沉思着,脑海里翻滚着的都是赵萧与她父母之间的关系。
叶淮止突然提到赵萧的父母,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或许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想通过提示,让傅晏清也自己推测出来而已。
猛地,傅晏清恍然大悟道:“尸体!赵士升的尸体一定有什么问题,没人会把尸体留半个月之久,他又不是皇帝,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我们必须要去检查一下赵士升的尸体!”
虽然叶淮止也怀疑尸体有问题,他把那些事情告诉傅晏清的初衷,也是希望她能跟自己有一样的看法,但是当从傅晏清嘴里听到“检查尸体”这样的话的时候,叶淮止的眼前就会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些以前的画面。
东街巷口赤身的刺客、冰室中浑身泛着冰霜的太子……没有一个是好事,没有一个让他省心。
叶淮止长吸了一口气,把那些不愉快的画面强行从脑子里赶走,道:“赵萧已经把尸体下葬了,要检查也不能太招摇,我会给凉樾传信,让他带人去查看一下赵士升的尸体。”
眼下这是最可行的法子,傅晏清和夏侯轶都没有说话,以沉默表示认可。
傅晏清忽然又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赵士升的尸体真的有什么问题,你们觉得,这跟赵萧是奸细有多大关系呢?”
只凭一颗珠子、一桩陈年往事,以及一具停放太久的尸体,就认定赵萧,是内奸未免难以服众。
不论个人私事,赵士升对与都梁的贡献还是很大的,就从他在职期间,北凉与北延之间只有小摩擦,从未大面积地起过动乱就可以看出来,当然,除了死前的这一场大战。
这样一个功大于过的老臣,在他死后,他的独女肯定是会受到曾经追随过他的那些将士、官吏们的疼惜的,倘若拿不出铁一样的证据,没人会信,他们还有可能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叶淮止笑了笑,胸有成竹般地看了她一眼,“只要她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袒护的了她。”
夏侯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此事暂时搁置,只能等凉樾的消息传回来后,三人再做商议,眼下迫在眉睫的还是那格城即将失守的事。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战事,本就年久失修的城门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北延人仿佛也知道了那格城这一致命的弱点,近几天的攻打几乎都是火攻,不上士兵,企图在衰败的城墙上炸出一个洞来。
只要城墙一毁,以那格城目前拥有的兵力,不可能阻挡的了北延的巍巍铁骑。
叶淮止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其他的表情。
自从夏侯轶来了之后,那格城几乎已经全听凭他一人调遣了,这些事自然也是压在他身上的担子。
看着叶淮止那副不惊不怒的样子,夏侯轶急的想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