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当年是谁定义的投影魔法只能投影最鸡肋的法术,稍有难度的法术想要被投影必然难如登天。这件事情被记载在《世界魔法百科》上数千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魔法师。他们只能通过目录索引在这本几千页厚度的书的最角落里找到关于这个稀有且废材的魔法的记录——而且这也不过就是可怜的寥寥几笔,除了想借此写一些学术论文的魔法师会关注之外,只怕也只有那些好事者在听说奥丁的小弟子居然是这种回路的时候才会专门去查阅一下,然后对这个从普通人世界被捡回来的小野狗发出最最不屑的嗤笑。可能这一切只因为当年那些编撰这本著作的几十个学者的误会,也可能是因为谢安忆并不是普通的投影魔法师。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是社会现象,谁拳头大谁就有权威,有权威的人说话就是有力道。像谢安忆这样的人,从来都只会在心底对权威吐一口唾沫表达自己的不屑,然后继续照着权威的方法去做。原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够了这种日子,但是现在,他却有一种冲动,他想要打破一切陈规的束缚,他想要挥出那一记只属于他谢安忆的一刀。
即使手里没有刀。但是只要有能力,仅靠回路都能出刀。
雷切在手上一起并肩战斗了多久,甚至连敌人的骨头都砍碎了无数,自己知道这把刀的一切特性,自己也知道这把刀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它的刀锋有多长,它的刀背有多厚,它的刀身的弧度究竟是多少,它应该用怎样的力度砍下去才最流畅最舒服。这些,他都知道。
既然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么自然能够在心里百分之百的完美复刻出这把刀的模样。而同样的,如果在心里的复刻不够的话,那么只要在自己的回路里、在自己的手里复刻不就行了么?
这大概就是投影魔法的意义所在吧。谢安忆脑海中这样想着,冷静得仿佛波澜不惊的湖水,而他的心里却仿佛有沸腾了的火焰在燃烧!
去他妈的力量,去他妈的强大,去他妈的废物回路!谁定义了你甚至决定了你?谁都没有那个资格这么做!凭什么你们牛逼哄哄就要站在别人的头上,难道被踩在脚下的人就不是人么?从来没有谁告诉过自己战斗的意义,就算自己总结出了自己战斗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不想看到自己珍惜的人们受到伤害,但是又有谁能够否定这里面有一种对那些破坏自己生活的强权的不爽呢?如果这些东西全都是枷锁的话,那么就让自己将之尽数斩切掉罢了!
就像是刚刚跟帝君告别的时候,自己一举击杀了三个魔导师!那时候,自己并不只是在挥刀,自己只是在挥动自己的信念,对于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阻碍都要一刀刀斩断的信念!
雷电的幽蓝色,火焰的赤红色,三清气的青色,金甲力士的金色!四种颜色在他的身上交相辉映,拼凑出一副绚丽的色彩,然而这丰富的色彩之下,金色的能量战甲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而在他的手上,无数的符文开始流转。
不仅仅是在手心流转,那些古老苍凉的符文在他的手中延展,竟然在半空中构成了一把刀一样的样子,随着符文的流转越来越快,那把符文之刃居然成为了实体!
谢安忆的手上,再次出现了一柄雷切,那是不论是外表还是光泽,都跟正品一模一样的雷切!而真正的雷切却依然插在好几米外的地上,甚至刀柄还在刚刚的震荡中颤抖着!
这完全超越了所有人关于魔法的认知,这是在虚空中创造出了新的实体!这种手段,被所有人称之为,神!
苏若蒋雪晴跟卡特琳娜同时吞了一口口水,这不仅仅是惊讶了,这简直就是震撼。这种复制超越了物理规则,也超越了魔法规则,更加完全打碎了她们的认知!但是奥丁却对此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我早就说过吧,对于他来说,我们只需要保持绝对的信心就行,剩下的所有事情,被逼入绝境的他自然会搞定的。但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了一万倍。我这辈子都会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太可怕了。”卡特琳娜喃喃道,“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有可能投影出神器?这种战斗力……不对,现在不是我们感慨的时候,你们看,那个老头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不会流血了,我想他离自己完全晶体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万一他真的完全晶体化了,后果就真的太可怕了。只怕谢安忆就算投影出真正的神器也没有用!”
“有没有用,就看他这一刀了。”苏若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回归了自己平时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要是他这一刀无法凑效的话,只怕那种力量真的会成为两个世界之间的链接,对方已经酝酿了数千上万年,而我们毫无准备,就算双方战斗力相同,我们这样没有任何准备就被动进入战斗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我想这样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敌手。”
不过他们几个已经没有机会继续对话了,因为谢安忆这一刀已经砍上了杜兰特的身体!这一刀不再是他模拟谁使用过的刀法技巧,也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领悟或是心境,他现在只是想要砍翻面前的这个对手,所以这一刀所向披靡!
谢安忆左手格开了杜兰特砸向自己脸上的右拳,借着前冲的惯性扭腰劈砍,这一刀的起点在杜兰特的左肩,而终点在杜兰特的右腰,从起点到终点构成了一段漂亮的弧线,犹如灿烂的白雪在空中划过绝美的轨迹。
这正是属于谢安忆自己的刀法!
零落白夜!
刀身经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了熊熊光焰,幽蓝赤红金色青色四种不同的光焰颜色在杜兰特身上的刀伤上交替出现。一直站在阵眼上链接着阵法两端的杜兰特终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是两步三步四步。
他身上的伤口里依旧没有血液流出来,而是透明的黑白色晶体碎屑不住的散落。他看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正在晶体化的喉咙和声带并不能很好的发声,只见他仅剩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跪倒在地。
谢安忆一步步走到杜兰特的跟前,手里依旧是那把自己投影出来的雷切。这柄刀毕竟没有经过真正雷切那样的淬炼,在谢安忆极限的一刀的威力加上杜兰特的身体硬度的双重影响下,刀锋上崩出了无数缺口,甚至有几条细微的裂纹穿过了半个刀身,但是这些都不影响现在谢安忆的表现,甚至还为他的形象添加了许多铁血的意思在里面。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看着这个苍老的人,因为晶体化使这个老人变得无比怪异,加上背后那些尖刺跟身上残破的铠甲,这个老人依旧不像是走进了穷途末路的人。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杜兰特的声音就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一样,沙哑且让人觉得身上发毛。
“你这样的人必然会留下什么遗言的。还是说说吧,用来警醒后人。”谢安忆冷冷道。
“遗言?呵,你真想听?”杜兰特抬起头,已经变成了晶体的眼珠死死盯住谢安忆,似乎想要将他的样子刻在自己心里。
“说吧,毕竟你多少也算是个枭雄,应该走个流程。之前所有人我都是直接杀掉的,现在给你破个例。”
杜兰特用颤抖着的单手指着谢安忆,他的脸都已经成了变化成了晶体:“你们终将后悔没有追随我,你们的自大无知将为所有人招致灾祸。你确实赢了,但是没有我,这个世界已经在劫难逃!”
谢安忆闻言摇了摇头:“完了?”
杜兰特被他这一句反问问得愣在原地,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把被谢安忆投影出来的雷切直接插进了他的头顶。残破的刀尖从他的下颚透出,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直到死的时候,你都还是跪着的啊。”谢安忆淡淡的说道,似乎他已经习惯了战斗习惯了杀人,“这个世界已经在劫难逃了?别逗我笑了,总会有一群人被你们这群傻逼逼得走投无路最终跳出来拯救世界的。这次是我,下次肯定还有其他人。可惜像你们包括你们的团伙这样的人到最后都死了个精光,没有人会把这些话转告给下一个野心家。对了,包括你自己都已经听不见了。”
谢安忆说完这番独白一样的话,转身就走,但是这时候,杜兰特的尸体上发出了奇怪的响声。
谢安忆猛然回头,却发现自己插进杜兰特脑袋的投影出来的雷切,居然也在跟随着杜兰特的身体逐渐晶体化!
通道,就要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