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大堂里的骚乱因为安慈出手而告一段落。而此刻,事件的主角林晓若,此刻正坐在奥丁的办公室里安静的冥想。
奥丁看着那个黑衣中年人刚刚递上来的报告,皱了皱眉头,对林晓若说道:“为了你,他们都在大堂里斗殴了,你多少有点表示啊。”
林晓若睁开眼睛,语气依旧冰冷:“为什么要斗殴?”
奥丁耸耸肩,没有回答她,却发出啧啧的赞叹:“我自己的学生这么厉害我都不知道。土元素水元素都召唤出来了,他们以为这是在战场上么?打坏了墙壁地面都要花钱修的啊混账!”
林晓若不再理他,奥丁继续摇头晃脑:“安慈居然自己领悟了神圣惩击?教皇这个老家伙肯定又可以来吹牛逼了。”
林晓若白他一眼:“你们年纪大了就开始比自己的徒弟谁厉害了吗?那你不是输定了,谢安忆到现在都是魔法师学徒,你拿什么跟教皇比?”
“你这么说谢安忆会伤心的啊,他毕竟是你师弟啊。”奥丁把资料扔到一旁,又拿起了酒瓶,“这个小家伙现在可不好受啊。”
“他在干嘛?”林晓若的语气里好像有一丝关切。
“他嘛,现在在想着救你吧。”奥丁转过身,看着窗外的星空,就像在看自己的过往。
图书馆里灯火通明,这是阿瓦隆里唯一一处永远不会熄灯的地方,每到夜晚,都有许多学生会来这里,直到深夜才离去。他们或者在好好学习,或者在消磨时间,或者是找个地方谈情说爱,但是无论如何,这里永远都欢迎需要知识的人。
自从发生了袭击事件之后,这两天的图书馆晚上就很少有人了。即使是依旧在图书馆里的人,也不会选择在半夜离去,他们要么在日落之前把书借回宿舍去,要么就在图书馆直接待一晚上。
谢安忆开枪打倒了马修之后就直接跑进了图书馆,整整四五个小时,他都在翻阅着大部头的魔法资料,《世界魔法大全》《魔法百科全书》《近代魔法的发展》……光从书名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目的性,不过谢安忆却隐约觉得自己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了。
谢安忆本来就在图书馆里有一份兼职,图书馆的正式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不过他们也很少见到谢安忆会这么用功,就像是跟书在拼命一样。翻书,做笔记,过一会再去书架上又拿起一本书,继续努力。
一个白袍老人走进了图书馆,他的白袍看起来用料很考究,上面有金粉做装饰,在白袍的下摆勾勒缠绕出一棵巍峨世界树。老人面色肃穆,神圣庄严,自有一股非凡的气势,但他的眼神很柔和,慈祥的看着图书馆里的每个人。
但是在图书馆里苦读的人都把心思放在了书上,所以没有谁发现这个老人走了进来。谢安忆也是一样,他合上一本《魔法实讲》,又来到书架边上,继续翻找。
等他又抱着两本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他发现有个白袍老者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翻着他的笔记。
谢安忆现在心情很烦躁,懒得跟其他人接触。所以他在一边坐下,二话不说从老人手里一把抢过自己的笔记,继续查阅资料。老人也不恼怒于谢安忆的不礼貌,他微笑着看着谢安忆,目不转睛。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了:“年轻人,你叫谢安忆吧?”
谢安忆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是,但我没空理你。”
老人依旧是微笑:“你的脾气跟你的老师年轻的时候很像啊。”
谢安忆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老人,发现这个老人气质出尘,明明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可是却并不给人压迫感。他眼皮往下压了压,回到了书上,但是却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老人笑了,“但是我觉得你并不讨厌我。”
“现在不讨厌,但是你继续啰啰嗦嗦的话,等会就很难说了。”谢安忆继续翻书,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你想帮你的师姐,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有多少证据可以给你指明查资料的方向呢?”老人淡淡的问道,但是问题直指中心,如果没有确切的方向,谢安忆就是在做无用功。
“我可以信任你吗?”谢安忆答非所问,“你看起来并不像坏人。”
“谁都可以被信任。”老人回答的很理所当然,“但是要看你愿不愿意去信任他。”
谢安忆不置可否,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师姐是用的冰魔法,制造武器使用完之后都留下了一地冰屑。现在这种天气,冰不可能很快融化,就算是融化了,留下的水也不会这么快就蒸发,但是学生会的调查报告上看,显然没有说附近有水渍。”
“有道理,但是并不能让人信服。”老人点头。
“我师姐的武技应该类似拔刀术,大多以横扫或上挑的方式来出手,但是受伤的人很明显是被匕首刺中。武技上首先就不对。而且我师姐出手大多是在对手胸前位置,伤者造成的伤全在腹部,伤害位置又对不上。”谢安忆继续分析。
老人面带微笑,他翻开了谢安忆已经看完的书:“所以你的推断是什么?”
“奥丁老头子那次跟我说过,他追不上凶手是因为感觉不到魔力波动。以他的实力,即使是我师姐用冰魔法造出一柄匕首,应该也是感觉得到的。所以我觉得凶手肯定另有其人。他精通某种刺杀型的强化魔法,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用魔法行刺,而是精通刺杀术,所以才会没有魔力波动。”谢安忆把自己推导出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老人点点头:“你的推断不错,是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你的所有结论都建立在为你的师姐找出不是她犯罪的证据这种想法上,没有确凿的实际证据可以支持你的推断。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所以我才在这里找哪种魔法可以悄无声息的刺杀别人,而且还能让人产生出凶手是我师姐这样的错觉。”谢安忆继续翻书,不愿意多说。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白袍老人试探着问。
“那个贵族马修。就算不是他,他也是帮凶。”谢安忆的声音很肯定。
“为什么回答的这么斩钉截铁?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白袍老人眯起眼睛,“就算是对你怀有恶意的人,也是被他人爱着出生的。”
“我知道你是谁了。”谢安忆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的推断。我如果没猜错,你是教廷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老人问道。
“因为你对于恶人还抱有一丝希望,你大概还觉得你们的神可以救赎他们。你穿的白色袍子大概就是代表的所谓圣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十字架这种装饰,但是我觉得你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神棍的气质。”谢安忆毫不留情,因为他现在已经觉得这个老家伙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老人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你师父奥丁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见谢安忆不回答他,老人摇着头自己说了下去:“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十字军里的高级魔法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了你的老师。我们接到的是同一个任务,救出一艘海盗船上的人质。”
“我们见面就发现了大家的目标一致,所以决定合作,不过在讨论合作办法的时候却发生了争吵。我认为只要救出人质就可以了,而你的老师想要杀死所有海盗。”
“最后他还是听从了我的劝阻,一边骂我神棍,一边跟着我偷偷救出了人质。结果在我回到教廷的时候,就听到了消息,当天他就折了回去,杀光了所有海盗。”
“后来我们在另一次任务里相遇了。我们发生了争吵,甚至打了起来,我打不过他,他也无法说服我。我还是坚持相信人性里都有善良的。”老人露出了微笑,“我的孩子,你也要学会信任所有的人。”
谢安忆看都不看他:“你有你的信仰,这点我不好多说。但是你不能用你的信仰来束缚我,我是无神论者,我不信圣光,我想恨谁就恨谁,只要有理由,我可以憎恨任何人。而那个马修,我有足够的理由恨他。”
“说说你的理由。”老人也翻了一页书。
“他挡了我的路。”谢安忆眯起眼睛,“这个理由够不够说服你信仰的那个神?”
“哈哈哈。”老人发出爽朗的笑,“你这个理由都不够说服你自己吧。我想你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种事情去憎恨一个人吧。”
“这要看情况。”谢安忆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种仇恨的情绪,他咬着牙说道,“我想去救我师姐的时候,他挡了我的路,所以他不可饶恕。”
“因为他阻挡了你要帮助你师姐的脚步,所以你就要恨他吗?”老人微笑。
“既然我在去帮助我师姐的路上,别说挡路的是他。神挡我的话,我都要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