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宫主面无表情,单手提剑,攻势如同海‘浪’翻滚,雷霆万顷。
一袭青衣,随剑气飞扬,霸气滔天。
他的剑法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一剑一剑地刺、挑、挽、转,然而中间却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不留间隙。
杜茗裳周旋于逆仙阵中,完全没有回气的时间。
这样的剑招,一击便要延续到对手阵败,或者死亡,无关聚灵气之力的强大与否,只是单纯的用剑。
空气中的水汽呈现出‘迷’‘蒙’的水雾状态,萦绕在剑尖两侧,如同风中轻纱般飘渺流转。
“唰唰”的声响,在剑尖响起。
“好强。”杜茗裳已然心惊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她并没有尽全力的缘故,凌天这一出手让她煞是狼狈。
眨眼间,第七十六剑收势,转为第七十七剑刺来。
一剑一退步,七十七剑,杜茗裳已经退了七十七步。
眼见前方的草丛居然被她退出了一长串的痕迹,像是被巨蟒爬过一般。
不得已,只能使出真正的本事。
原以为自己这一路修炼可以说是变态至极,自身所修炼的体系和功法也都变态至极,对付凌天只是一招一式的事情,没有想到,此刻竟是要被‘逼’使出真正的本事。
怎么感觉有些丢人,也有些憋屈?
抬眼间,又见先前昏死过去的少年已经醒来,正依靠着依靠大树坐在地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笑的灿烂。
只是那表情,却像是在说,“放弃反抗吧,我们完了,你打不过凌天。”
然后,杜茗裳怒了。
不留间隙的攻势中。她蓦然奋起,脚下只释放了两层的逆仙之阵猛力膨胀,瞬间释放到了五层。
深寒的冷意从天而降,如同疯狂袭来的黑暗。几乎将整个林子都笼罩在了冰冷的绝望中。
一时间,血腥,暴戾,绝望,惨呼纷纷罩下。
这是魔鬼的气息,是地狱的恐怖,还有无边无际蔓延开的血的味道。
好不容易醒来的少年靠着大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直到麻木。
他抱着双臂,在这绝望的冷意下。狠狠地抱住双臂。
好冷,好血腥。
凌天连绵不断的攻势不由停顿片刻,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丝诧异。
这气息……
他的心神因恐怖的‘阴’寒而晃‘荡’一下,足下险些站立不稳,好在他心‘性’坚定。立马运气聚灵气将这股气息暂时压制住。
然而,却仅仅只是暂时压制住。
那气息太过乖戾,就像是在跳动的弹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弹,甚至跳到更高。
他重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力量和气息,几乎近似于疯狂变态。
能施用这种气息的人,就只有那日拢崖山庄大堂上的黑衣少年。
他狠狠地盯着杜茗裳。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原来是你!”
他终于在杜茗裳的气息中认出来,与自己‘交’手的人正是名动苍窿的新起之秀,那个叫杜明的少年。
不,也不是那个少年……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围绕杜茗裳旋转的神魂太初晶上,手上的剑法毫不停顿。但脑海中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曾经的某个地方,似乎见过这样的仙器……
对的,就是这颗水晶珠子,在那场废物与蠢货不被人看好的比试之上见过。
是她,是杜茗裳。
这一刻。凌天认准了眼前的人就是杜茗裳,就因为她手中的神魂太初晶。
况且,眼前之人的气息和那个名叫杜明的黑衣少年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那个名叫杜明的黑衣少年说过,自己心仪的人叫阿裳,就说明他和杜茗裳认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同一个师傅。
也就是说,和少年的气息一模一样,手中又拿着奇异玻璃球的人,就是杜茗裳。
“原来你是……”
“闭嘴,你死定了。”
凌天还想说话,杜茗裳却已经变换战略,不顾他横冲直撞的攻势,反攻而来。
在杜茗裳看来,凌天认出她是杜明没有关系,但认出她是杜茗裳关系就大了。
那些人惹不起神秘的杜明,却惹得起她杜茗裳。
若是正道中人得知偷取洢水宫避水珠的人是杜家的废物五小姐,必定会组织大批人马绞杀她,她跟随着夜归尘,虽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但是被满苍窿地追着跑,终归不是好事。
本来杜茗裳也没有打算原原本本地将神魂太初晶暴‘露’出来,但是因为一开始小瞧凌天而失了先机,对撞之下,不得不使出仙器。
由此,他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就不能再活着。
这是杜茗裳的第一个念头。
神魂太初晶随着法决旋转,以极快地速度砸向凌天。
凌天剑法一挑,无形无迹,毫不相让,“真的没想到是你,杜茗裳,对吧?杜家的废物五小姐,很好,不错,厉害,只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既然确定此人是杜茗裳,凌天便丢掉了忌讳。
无论怎么说,一年前的杜茗裳还是个废物,就算她后来的天赋再怎样逆天,也是没有办法与自己相比的,除非她从小到大就在假装废物。
只是,苍窿之大,低调归低调,却又有几个天才喜欢自己假扮废物,任人欺凌诋毁的?
凌天自认为,就算他这个低调到了极致的人,都不愿意去假装废物。
修仙者都是高傲的生物。
于是,他干脆暗自集中所有的力量,狠狠地刺出一剑,用一招取决胜负。
这一招不仅集合着刁钻的剑术,还集合着所有的聚灵气力量。
一剑刺下,半途中忽然分化成数百重影,从数百个方向,密密麻麻地朝杜茗裳飞来,每一柄分身的剑尖速度都是极快。竟是摩擦出了沸腾的水汽,在剑尖与空气接触的地方,四下飞溅。
凌天的身影模糊在剑气中,看不真切。
他坚信。杜茗裳的聚灵气力量比不过他,这一招杜茗裳必败无疑。
而这个自信除了来源于杜茗裳修炼时间不长,还来源于第一招与杜茗裳对碰时,他在暗中对杜茗裳力量的分析。
那层力量是比不过他神明境巅峰之力的。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一开始杜茗裳是低估了他的实力,故而没有使出全力而已。
杜茗裳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直接撞击的时候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却在第二次直接撞击中,让对手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她低估了对手不足以致命,但对手低估了她。却是万劫不复。
悄无声息地,浮幻之境在法决中生成,神魂太初晶冲天而起,对应着密密麻麻而来的剑尖,分化出数百道影子。迎了上去。
冰冷的剑与‘阴’冷的水晶球再次碰撞。
——就在剑尖与水晶球表面接触的那个瞬间,时间与空间乃至整个世界的风都几乎静止下来,一切以缓慢的姿态凝固,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奇异的禁制,就在这个时刻,万籁俱静。
这种静,诡异又炽烈。积蓄着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在短暂诡异的凝聚之后,轰然爆发。
“轰隆……”
剧烈的响动中,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黑‘色’与蓝‘色’的光芒‘交’汇散落,茫茫一片。
烈霆万钧。风卷云涌。
凌天的聚灵气力量以蓝‘色’寒冰之剑为载体,撞向承载着杜茗裳聚灵气力量的神魂太初晶,顿时间,片片碎裂。
‘阴’郁的地狱之气顺着仙器以及聚灵气攀附上来,直接击中他的心脏。
“噗。”他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回。
这个时候,他向来平静深沉的脸庞上,‘露’出惊骇而恐惧的神‘色’。
那种力量,他竟然无法抵挡。
自己一击溃败,便溃不成军,那道‘阴’冷之气乘虚而入,立刻就将他全身的聚灵气全部封住。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无力。
连保持身体平衡的力量都没有。
杜茗裳竟然是这般恐怖的天才?
他以苍窿修仙者的心态来衡量她的心态,显然是错了。
血在天际散落,仿若雨滴,带着温热的气息。
短暂的惊骇恐惧之后,不甘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又充满心灵。
竟然败了?苍窿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败了?
不相信,不甘心。
那边,杜茗裳也是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只觉心神都被震碎成了粉末,她不得不再提起一口气息,才将神魂聚拢,同时也哇地吐出口鲜血,全身疼痛。
但是与凌天比起来,她的伤势只算是皮外小伤。
见云雾中,凌天的身影急速下坠,她便乘胜追击,片刻就抵达了凌天的面前。
两个人,本以为生命中从来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此刻的距离近在咫尺,一个带着面具,眼中杀意凌厉,一个面无死灰,眼中噙着强烈的不甘和绝望,渐渐收缩。
她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他的瞳孔里呈现出她的眼。
生死对手,就在此刻致对方于死地。
杜茗裳伸出手,运起聚灵气狠狠地拍向凌天的心脏……
一掌下去,他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炽烈的浓烟席卷而来,浓烟中呈现出一头闪耀的火龙,咆哮着,冲向杜茗裳。
杜茗裳眼神微眯,措不及防间扔出神魂太初晶砸向火龙。
又是一阵剧烈的炸响,火龙在神魂太初晶的攻击下化为灰烬,从天际片片降落,如同寒冬中纷纷扬扬的大雪。
杜茗裳在火龙的袭击中,倒飞出去,最终险险地扶住一颗大树落下。
同时,凌天也落在了地上,终究是还留下了最后一口气息,保住了命。
杜茗裳站稳身子,抬起头来,看向火龙击来的方向。
那里,瘦‘肉’的少年跪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头,用双手按住地面,鲜血像是流水般从他的嘴角流出,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杜茗裳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他的解释。
他喘息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来,望着杜茗裳,声音微弱却异常平静,“对于你来说,凌天的命不值钱,但是对于洢水城的百姓来说,他死了,就意味着信仰塌了,你们这些修仙者啊,呵呵,在权利的争夺和血腥的屠虐中,能否有一次,真心去对待一下天下间所有没有力量的平凡人?去想想他们的感受?凌天他虽野心勃勃,但他却能够做到。”
ps:
小剧场:
漆黑的夜晚,杜茗裳眼神懒散地看着对面的杀手,慢慢拿出一串糖葫芦,撕开油纸,咬了一大口,包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掉我?凌天。”
杀手凌天一脸‘激’动,“杜茗裳,你是名剑阁废物,我是洢水宫宫主,杀掉你,你说我有没有把握?”
“谁和你说我是废物?”杜茗裳一脸嘲讽地看着凌天,“如果我是五族之首呢?你还有把握吗?”
“不可能,别骗我,五族之首?那厮早几百就被封印在了创始者之墓,活死人一个,可能是你吗?哈哈。”
“哎”叹了口气,杜茗裳吐出糖葫芦的籽儿,“没啥好说的,战吧。”
说完,不等凌天有反应,一个连环大招发了过去,“黄昏驻足,暗夜潜渡,黑‘色’‘迷’醉,万佛朝宗,耗油跟,涂有根,三三不留根……k……o……也。”
凌天大招没发出,就惨死在了杜茗裳手里。
“哇塞,你这是啥技术?好有含量。”身后,消瘦少年面‘色’‘激’动地朝杜茗裳大喊。
杜茗裳脸‘色’铁青地回头,大骂:“傻‘逼’啊,不就是玩个街头霸王吗?你‘激’动个啥?艾玛,老娘囫囵一下吞了个籽儿,快来给老娘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