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茗裳看了眼胡汉良,便将目光移到地上一脸惊讶的严应芝身上,冷声道:“严小姐自求多福吧。”
说完,黑‘色’衣角翻飞,整个人已经投入无边无际的森林中,循着方才感应到的薄弱‘波’动而去。
好……好快的速度……
采晶者们面面相觑,倒是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帮着寻人,貌似人家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他们帮。
胡汉良也是愣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对采晶者们吩咐,“依照我刚才说的做,记得至少要五人一个小队,沿路做好记号,天快黑了。”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天空灰‘蒙’‘蒙’的,整片树林里泛起薄薄的雾气,眼见就要看不清前方百米之外的路。
好在采晶者们并不畏惧,他们在这片林子里‘混’迹多年,常常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连夜赶路,黑暗永远都拦不到他们。
在接到胡汉良的命令后,他们便迅速调整好队伍,准备出发。
这时胡汉良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等一下。”
采晶者们同时停了下来,静待他的吩咐。
胡汉良道:“留十五个人。”
旁边的胡冬不明所以地看着胡汉良,留人干什么?
胡汉良解释,“若是杜蕖真的有什么意外,立刻护送应芝回去。”
胡冬恍然,却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个恐怕不好吧?”
胡汉良这明显防备的举动,要是让杜明知道了,双方恐怕再也不可能拉近距离了吧?当然。若是杜蕖真的遇到了什么危机,提前采取措施对于严应芝来说,确实是有益无害,可若杜蕖没事……
他没有忘记。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模样,羸弱得几乎随时随刻都会被风吹倒般的小孩,其实是塑魂境一层的修仙者,其修为不过比他低了三层而已。
似乎看出了胡冬的想法。胡汉良道:“大少爷,这次任务的目的是保护你们的安全,况且出‘门’完成任务,采晶者失踪是常有的事,你听过哪个队伍会认认真真地去寻找失踪人员的?”
确实,这次任务主要是保护各位公子小姐安全到达目的地,拉拢杜明只是其次,而他们能够派人出去寻找杜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实在的。依现在这种情形看来。如果他只考虑杜明。让表小姐处于危险中,那么回去根本就没有办法‘交’差,想想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是很不容易。不能就这么给断送了。
显然,胡汉良多少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情。
胡冬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表态,不管胡汉良想什么,他的话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有什么东西能比命重要?
见胡冬没有说话,胡汉良随意点出十五名采晶者,道:“你们十五个,留下来保护表小姐,若那边有什么情况,立刻带着表小姐返回依山镇。”
听胡汉良说要送自己回去,被胡杏儿等人扶起来安慰的严应芝心里泛起说不出的委屈。
从小到大谁见了她不是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的?只有那个该死的杜明,从一开始就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无论她怎么打击他,都对她不理不睬,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没事找事的小丑,这也就罢了,如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动起了手来,而她不仅不能拿他怎么样,反而要被人带着躲躲藏藏。
她不就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么?至于这样么?
简直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她一把推开围着她的众人,哭着冲进了帐篷。
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女’,饶是生气难过,看现在天‘色’已晚,倒也不敢像刚才那样随处‘乱’跑,就算失了面子,也只能往帐篷里躲。
胡杏儿与众人无奈地对视一眼,目光却落在了杜茗裳消失的地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优秀的少年,就算是自家的两位亲哥哥外加一位表哥,平日无论多么地出展,跟那黑衣少年比起来,都差了一大截。
只是,应芝闹出这件事情,他们胡严两家的映像在那少年的心里都应该大打折扣了吧?
如此她不由有些抱怨起严应芝来,这个表妹有时候真的是蠢得可以,现在好了,连命都给悬了起来。
实际上,杜茗裳没有真的想过要杀严应芝,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恐吓而已,就是怕她再出来捣‘乱’。
她迅速跟着那股气息闪掠,倒是觉得越来越清晰,眼见已经近在眼前,只是……
风帽下,她的瞳孔微微一缩,想也不想地御起神魂太初晶,往前方的雾气深处扔去,接着,雾气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妖兽哀嚎,和一个重获新生的喜悦呼喊,“姐姐。”
杜茗裳的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地落了下去,还好及时赶了过来。
神魂太初晶在云雾里击中莫名妖兽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将四周照的一片清晰。
她顺手将神魂太初晶握在手里,往雾气中掠去。
方才被她攻击的妖兽吃痛,怒意顿时串了上来,一见到从雾里出来的身影,便是张着血盆大口飞扑过来。
居然是一头皮糙‘肉’厚,漆黑一团,长了四肢手臂的恐龙。
还好杜茗裳早有防备,在妖兽扑来地瞬间,灵巧地一起一落,迅速落在它的身后,然后在它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的瞬间,单手握住法诀,从它的后背伸入,利落地在温热的血‘肉’里取出一颗滚烫的晶体,往外一扯。
妖兽显然很早就感受到后背的力量,却是被笼罩在那疯狂的寒意中无法动弹,再感觉到丹田处的灵晶被取走,顿时间泄了气般。呜咽着倒在地上,圆鼓鼓的血目里笼上显而易见的悲哀。
杜茗裳收手,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姐姐……”身后,红蕖轻轻地唤了声。倒是不敢说话了。
自己‘私’自跑出了,没有招呼过任何人,定然是让姐姐和师傅担忧了。
她想起来在灵芷堂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姐姐上山识‘药’。因为贪玩险些掉下山崖,当时姐姐被吓了个半死,逮着她就是一顿教训,树枝都打断了几根,致使她以后都不敢让姐姐担心了,而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也该要受到些教训才过得去,虽然她并不是因为贪玩。
哪知杜茗裳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望着她脚下两头死状难看的妖兽,以及她身上侵染的鲜血。杜茗裳担忧地问:“怎么这么多血?有没有哪里受伤?”
居然没有打她怪她埃。
红蕖‘激’动得眼泪‘花’儿‘乱’转。却是笑道:“血都是溅上去的。”
杜茗裳松了口气。却来不及擦拭手上的血迹,正‘色’问:“怎么不说一声自己就跑出来了?”
“对不起……我……”红蕖一脸惭愧地低下头,手磨蹭磨蹭地从火红‘色’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株通体白‘色’。在夜‘色’中泛着萤火虫光芒的灵草,献宝般递到杜茗裳面前。道:“我感觉到了这个,就自己来了。”
杜茗裳愣了愣,只觉得这灵草非常奇异,那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竟是将神魂太初晶给压了下去,顿时照亮了周边的视野,甚至将雾气散去。
细细观察,灵草上居然还有一对似雾飘渺的‘乳’白‘色’翅膀,慢悠悠地随风飘扬,倒是和审判者之翎上的两根翎‘毛’极为相似。
“这……是灵草?”她惊奇地问红蕖。
红蕖摇了摇头,道:“不是真的灵草,是仙器。”
“仙器?”杜茗裳讶然,这明明就是草,哪里是什么仙器?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然而还没有靠近,就被一股看似绵软,实则凌冽的力量给弹了开。
果然是仙器。
杜茗裳想,红蕖天生对灵草有着比别人敏感的特殊感应,而这仙器正好是灵草的模样,力量也均衡强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很适合红蕖。
看来,这是各有各的际遇啊!
杜茗裳忽然有些开心,声音清朗地道:“既然是仙器,那就好好保管,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先不要让人知道。”
“嗯。”红蕖知道杜茗裳的意思,感赶紧将仙器收回了戒子。
随着灵草的消失,周围散去的雾气立刻重新聚在了一起,变得朦胧一片。
红蕖拿出一张手绢递给杜茗裳,道:“姐姐先擦擦手吧。”
“好孩子。”杜茗裳倒是不客气,接过就往手上擦。
她将神魂太初晶悬浮在头顶,做灯泡照明。
当采晶者们听到这边的哀嚎,纷纷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隔着薄薄的雾气,奇异的白‘色’水晶球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中,黑衣黑袍的少年站在妖兽的尸体边,慢悠悠地用丝帕擦着被鲜血染红的手,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他的举止淡定从容,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像是刚刚用清水洗了手,现在是在擦拭水渍一般,这让他们不由想起他生取灵晶的场景,同时打了个寒颤。
而少年旁边,十二岁羸弱的小男孩就算是受到了攻击,却并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反而一脸崇拜地看着少年,嘴角扬起讨好的笑意。
见采晶者们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杜茗裳笑了笑,随即道:“麻烦各位了,托大家的福,我弟弟并没有危险。”
采晶者们显然没有想到杜茗裳会这般客气,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却说得他们好像有一半功劳似得,倒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小兄弟快别这么说,只要人没事就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给队长报个平安。”
“对啊,没事就好……”
有人开头,就有人附和,采晶者们一阵寒暄,便都往营地走去。
杜茗裳点头应是,拉着红蕖就往回走,只是风帽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方才大致数了数,发现只有三十多个采晶者,如此说来并没有全部出动。
虽然清楚胡汉良这么做并没有不对,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爽,无奈感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自‘私’,所有人都只会为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考虑,陌生人的死活则无关紧要。
如今这些采晶者之所以会被派出来帮她的忙,只因她拥有让胡严两家想要拉拢的实力,否则遇到这种事情,他们绝对不会管红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