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杜若瑾是真的恨死了杜茗裳,他活了二十三年,算是头一遭见识了这么厚脸皮的‘女’人,暗地里做出抢他功法这种可耻之事不说,抢了功法打了他也不说,嗨,这丫的居然还敢在他气得不行,却又不方便动手的时候挑衅他,伶牙俐齿说些话来让他无言以对,好半天都只有瞪着她狠狠磨牙的份儿。
好你个杜茗裳,本少爷就不幸治不了你,只要你在名剑阁一天,本少爷就让你一天不得安生,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嘚瑟。
这个时候,杜若瑾的心态也就如此,不过他还算聪明,没有明摆着表现出来,除了一双冒火的眼睛,俊朗的脸庞上倒是一片平静。
当然,在坐的众人都不是木头人,也都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他和杜茗裳的那点“互动”。
既然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便没有人不清楚杜若瑾的‘性’子,作为名剑阁最看重的嫡长子,他向来心高气傲,不将旁人看在眼里,更可不能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气得连椅子都给扳坏了还要强制克制,除非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人触碰了他的底线,做了伤害他颜面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挫,却又不利于表现出来。
因而在场除了一直淡定沉稳的杜峰,和云淡风轻的杜若风,所有人看到杜若瑾脸上的那块伤痕,眼神都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杜茗裳敢打杜若瑾,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柳君澈的心里那是最恨的,一想到那个差点破坏自己家庭的贱人所留下的祸害,居然敢动自己的儿子,她就痛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动手,而现在更好,这祸害反了天了。竟受到了自己丈夫的重视。
看来是等不得一年后芸儿在擂台上除掉杜茗裳了,一来是怕把祸害给养强了,到时候对付不了,二来则是出于母亲的心‘性’,没有哪个为人母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双手沾血,平日里与魔道杀伐倒还可以,但是若将这些手段用在异母姐们的身上,那就叫做罪孽,所以那个计划得早点实施。
她深深呼吸一口,却是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在微笑的二儿子。眼中折‘射’着不明意味的光。
没有人注意到她衣袖下紧握的双手,尖利的指甲几乎在掌心划出血来。
杜织芸的心思倒是与柳君澈不谋而合,都是想除掉杜茗裳。不同的是,杜织芸想要亲手除掉杜茗裳。
想想曾经她可以居高临下地俯勘杜茗裳,将其视作蝼蚁般毫不在意,但是现在不可以,杜茗裳的变化实在太大。不仅脱离了废物之名,居然还与向来云淡风轻的二哥那般接近,如今更是被父亲所记起,还被邀请来参加他们一家人的每月一度的晚宴,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杜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小姐,不存在第二个。
既然如此。那么就在一年之后的让杜茗裳彻底永远消失吧,她没有忘记,比试切磋这个约定还是杜茗裳自己提出来的。
杜织芸旁边。庄西城早就领教过杜茗裳的那一套,因而在对杜茗裳白眼相向的同时,不忘对杜若谨投去同情的目光,他倒是觉得杜大哥的定力不错,若换成是他。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至于一直置身事外的杜若涵,他瞅了瞅杜若谨。又瞅了瞅杜茗裳,然后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杜若瑾的阵营,觉得杜茗裳缺少管教,当初在当铺骗他的灵晶就罢了,总之就是不能做出伤害他家人的事情。
而对于杜茗裳来说,这些人越是因她而气愤,她就越是开心,总之她就是抱着一个唯恐杜家不‘乱’的心态,想要解解十多年来被欺压被唾弃被厌恶的狠。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众人都静静地坐着,等待杜峰发话布菜。
这顿饭啊,因为杜茗裳的到来,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了,柳君澈等人只想早吃早走,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杜峰偏偏不急,仿佛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妻子儿‘女’互为不快的言语,也不知道沉默后众人的心思,在被杜茗裳冷不伶仃地碰了一鼻子灰后,他依旧一脸淡然,面‘色’沉稳,然后不急不慢地问杜若风:“都一个月了,裳儿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他居然是说杜茗裳被仙客围杀那件事情。
杜茗裳心里冷笑,难得伟大的阁主老人还惦念着她,她还以为他根本就毫不知情,就像这次暗梅受伤一般。
杜若风却是谦和有礼地回答:“对方超出想象的隐秘,若要知道真相,还需一定进展。”
这话很有技巧,即没说查到,也没说查不到,总之就是有了眉目,但是还需测查的意思,所以现在问这话还早了。
杜茗裳觉得杜若风这话不是在说给杜峰听,反倒是在说给她听,她想起来那夜在拐角处遇到他的情形,他本来已经想到了什么,却不曾告诉她,估计是想刻意对她隐瞒,怕她问起,只是,这分明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刺杀,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她看着杜若风,见他依旧一副如沫‘春’风的温暖模样,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是她多虑了?
不管怎么样,对于这件事情,夜归尘也不是没有管,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让离痕派人在暗中帮衬杜若风了,若是杜若风能够找到仇人,那么他就是要带着她杀过去的,毕竟他曾经说过,自己的仇人一定得要死在自己的手上,否则何故为仇。
别人若敢欺我,我必双倍还之,这一点夜归尘和她很像,虽然明面上不提,但是她被刺杀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算了。
短短的瞬间,杜茗裳的脑海中便闪过千般思绪。
而杜若瑾不失时宜地冷笑道:“总是得罪了什么强者,才遭此报应。”
对于杜茗裳被刺杀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觉得她就是欠教训,才招来如此横祸,因而一经杜峰提起。他就忍不住要讥讽一句,也好让她收敛收敛。
哪知杜茗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脆生生的说了一句,“没办法,谁叫大哥带头带得好?”
她指的是在密林里,杜若瑾被扇耳光的事情,不管事情的真实经过是怎么样,但是传出来的说法就是,他狂傲过头,不小心得罪强者。被人教训了一顿。
杜若瑾险些憋不住气,要拍桌子站起。
还好杜峰及时抬手阻止,他淡淡地说了声。“好了,上菜吧。”
话落,身后十多名丫鬟便静悄悄地将托盘上的保温盖揭开,一一呈上丰盛的菜品。
杜茗裳望着手中的白‘玉’筷子,想起来原主曾经的吃穿用度。比起这些简直就是差远了,根本就是他们吃下不要的,她的心里隐隐地为原主疼痛,当然也是为自己疼痛,这么久了,她早就已经将自己的感情与原主融合在了一起。
她轻轻叹息一声。也不打算客气,这些东西都是平时根本吃不上的,而往后跟着夜归尘走南闯北。或许连想要接触一点食物都难。
只是,她刚刚抬起头,便见到碗里多了快又纯又嫩的鱼‘肉’,而杜峰的筷子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重来就不待见她。甚至可以随意打骂她的父亲,给她夹菜?她完全懵了。
其实。在坐所有人都懵了,杜织芸的眼中冷意更甚,若是平常,这一筷子应该是属于她的。
而杜峰似乎也害怕怠慢了她,宽慰似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到杜茗裳身上,问起生活琐事来,“眼看就要入冬了,裳儿可有什么要添置的没?”
杜茗裳只觉得这一口一个裳儿叫得她想吐,她不知道杜峰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咋就突然这么关注她了呢?难道就是因为她不是废物了?要是这样,也就太现实了吧?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强者为尊的时代,拥有力量的人才真正说得上话。
可是多讽刺啊,将自己的‘女’儿丢在偏僻的角落,十六年不管不问,直到现在‘女’儿长大了,有了实力,才假惺惺地帮忙夹一块菜,顺道云淡风轻地关怀一句,以为这样就能够弥补十六年的伤么?
呸,早干嘛去了?
他或许还不知道,这十六年她是怎么坚持着活下来的吧?容易被人挑出‘毛’病的住房和衣物看起来还算光鲜,但是吃的东西……小时候饿极的时候,她甚至还抓过庭院鱼池里的生鱼吃,那种滋味……
而现在给她一块鱼‘肉’干什么?是关怀,还是对十六年屈辱生活的讽刺?
其实杜茗裳知道,他是在刻意亲近她,可是这比当初抛弃她还难受。
明明是不要的东西,后来想起来了,又捡起来看看,这算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她说,回答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鱼夹到旁边的‘玉’盏的垃圾盘里,道:“父亲不知道吗?我最讨厌吃鱼了,血腥太重。”
在坐的每个人脸‘色’同时一沉,平日里就是最得宠的杜织芸都不敢这般没大没小,这杜茗裳倒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一直微笑不语的杜若风眉‘毛’也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泛起苦笑的意味。
听五妹的口气,是在怨怼父亲吧?
倒是杜峰,他仅仅只是皱了皱眉,竟然没有发怒,而且还面不改‘色’地道:“那就试试别的,今儿专‘门’让人在西北妖灵山脉猎来的……”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看着杜峰镇定的样子,杜茗裳就觉得生气,很生气很生气,于是有些恶趣味的,她忽然笑了起来,截口道:“我还以为你会问,呵呵,为什么呢?五岁那年,自己饿的快要死了,于是晕头转向地抓到活蹦‘乱’跳的鱼儿就往嘴巴里放,没想到一口咬下去,血淋淋的,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她话音刚落,杜峰看起来有力的手指手猛然一抖,拿着的筷子筷子哗啦一声落在了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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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神马做梦的时候,被夜归尘给杀死在了墙上?醒来了,心寒很久,不过晚上还是把文文写出来吧,求大家手里宝贵的票票。..。